又闻桂花香

竹舞晨风

“呀，真香！”又至金秋，又闻桂花香！ 九月的一个清晨，漫步在新校园里，沁人的桂花香扑鼻而来。远远看着操场四周那一棵棵高高的、圆鼓鼓、叶面闪着光泽的桂花树，身子情不自禁地朝它们靠近——绿叶丛中缀满了星星点点的桂花，小巧的花瓣是黄的，纤细的花径是黄的。一朵紧挨一朵，盘成一簇；一簇紧挨一簇，聚成一团，热热闹闹地挂在枝叶丛中，似眼睛，似宝石，似无数调皮可爱的孩子。花香丝丝缕缕四处飘散，轻轻地唤醒沉睡的记忆。 初闻桂花香还是孩童时期。故乡老屋一侧有一株树，树冠足有两三个圆竹编那么大，一片片椭圆形的叶片翠绿如玉，直挺挺地立着，远远望去宛如一个老人正佝偻着身躯辛勤劳作。怪异的树形自然吸引着我的注意。当从大人口中得知它的名字，便一下子记住了它——桂花。 “可，它只有叶子，没见过开花呀？” “等秋风一吹，它一定开花。” 想一睹桂花芳容的我自然开始无比期待第一缕秋风。 风，微凉，吹散夏日的聒噪，渐渐地，空气中多些了湿润，多了一丝香香甜甜的味道。我迫不及待地靠近屋旁的桂花树，每走一步香香甜甜的味道愈是浓烈，好像碰倒了香水瓶似的。绿叶依然如故，透着光泽，透着碧绿，可独不见桂花。也许它的香本就来自它的叶子，一定是大人怕我采光了叶子才找了个托辞骗我吧。想到这，我伸出手摘下了一片叶子凑到鼻子旁，一阵草木的清香钻入我的鼻子，但不是闻到的那种香香甜甜的味道。正疑惑，一抬眼，哇，叶柄处一朵朵米粒般大小金灿灿的花密密麻麻地垂悬着，玲珑剔透的身子十分惹人爱怜。 我走过去，把小脑袋钻进叶丛中——哇，香味更浓郁了，小眼睛四处张望，哪里都是这种小小的黄灿灿的花，挨挨挤挤，缀满了枝丫，宛如来到了黄色星星的世界，直到那一刻我终于知道这种小巧玲珑，外形像繁星，颜色若黄金的花就是桂花。 桂花不只香飘一季，还能制做成桂花茶、桂花糖，让人们四季芬芳，岁月香甜。 后来，外出求学，远离家乡，周末总会在陌生城市的街巷闲逛。透过高高低低的马头墙，我邂逅了一树别样的桂花——从下到上，橙黄色的花瓣你争我抢似的挤占着不太粗壮的枝丫，单薄而微弱的绿叶在风中摇曳，显得那样孤独无助。在异乡的街道虽未能闻到熟悉的桂花香，但满树的金桂也足以慰藉那份浓浓的思乡愁。 走上工作岗位，在校园的花坛里种了大大小小的桂花树，银桂，丹桂，四季桂都有。金秋九月，它们总会轻巧地躲进绿叶丛中悄悄地给我惊喜。时常会上着上着课文，鼻息忽然一个激灵——桂花香，使劲嗅嗅，深吸一口气，却又淡然无存。可转过身写下一几个粉笔字间，那缕芳香又再次钻入鼻腔…… 氤氲着桂花的香味，在桂树的绿荫下，我带着孩子们诵读起“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诵读起“中庭地白树栖鸦，冷露无声湿桂花”，诵读起“无人得似天工巧，明月中间种桂花”…… 一日，正在带着孩子们学习《桂花雨》。教室外，那株丹桂正散发着迷人悠长的花香。透过玻璃窗望去，水泥地面上已落了一层薄薄的黄色花瓣，在阳光下正闪烁着金子般光泽。“这下，我可乐了，帮大人抱着桂花树，使劲地摇着。摇哇摇哇，桂花纷纷落下了，我们满头满身都是桂花……”孩子们正字正腔圆地送读着这段关于作者摇桂花片段描写。 “同学们，想不想体验一下桂花雨？” “想！” 带着欢呼雀跃的孩子们来到教室外，来到那株桂花树底下。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自告奋勇走上前，双手环抱着树干开始摇晃起来。 “轻点！轻点！” “知道！知道！” “啊！下雨啦！” “啊！是桂花雨！” “啊！好香的桂花雨！” 桂花簌簌地飘落，孩子们满头满身都是金黄色的花瓣，眼里闪着金色的光，与桂花的颜色一模一样。 …… 童年早已远逝，记忆中的那缕桂花香穿过时空与眼前的桂花相融；青春也悄悄地远离，告别曾经的熟悉走进新的的环境，不变的却仍是眼前的这丝丝缕缕的桂花香——愿生命里的每一刻都如眼前的桂花，即便渺小，也要芳香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