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的童年

叶红

回忆过去，不忘初心，告诉我们的子孙，要珍惜今天的幸福生活。

我是1953年1月14日生人，当时是建国初期，国家正实施第一个五年计划期间。妈妈说我记事儿早，小时候的事儿记得都很清楚，其实也不完全是我记住的事，大多数还是长大以后听妈妈讲的。比如，妈妈生我时就吃了7个鸡蛋，是爸爸用棉帽子兜回家的；在我出生后第3天，妈妈就下地做饭，所以，身体留下很多难治的“病根”；爸爸由于工作太作，得了肺病，妈妈去食堂拉圾堆捡菠菜根给爸爸调养身体……

即使小时候留下一些记忆，其实也是模糊的。说心里活，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在我3岁时，弟弟小文死去的那天夜晚，家里来了好多人，妈妈哭的死去活来，当时我还不懂死意味着什么，只知道弟弟被姥姥包着小花被子抱走了。后来，才听说弟弟因为出“麻疹”，家里没钱医治，夺去了小弟的生命。

失去儿子的母亲，整天以泪洗面，但一家老小，日子还得过。记得，弟弟死后，我最怕妈妈哭了，整天跟在妈妈的屁股后献“殷勤”。所以，从小我就会“察言观色”，也学的比较乖巧，妈妈哭了，我给她擦泪，妈妈做饭，我给妈烧火，妈妈缝衣服，我给她穿针引线，妈妈捻麻绳做鞋子，我也拿麻编小辫，后来也学会了捻麻绳子，而且捻绳的速度比妈妈都快。

在我4岁那年，仍然是在一个漆黑的夜晚，外面刮着大风，窗户纸被风吹的哗啦哗啦的响。睡梦中我被婴儿的哭声惊醒，急忙爬起来去看，妈妈搂着一个小包包，露出来一个小脑袋，我高兴地喊：“妈妈，妈妈！小文回来啦！”妈妈苦笑着说：“傻丫头，这是妈妈刚刚给你生的小弟弟，以后你可要好好照顾他呀！”我兴奋地跳了起来，急忙伸手去抱弟弟，妈妈吓得拉住我说：“你现在还小，等你长大了再抱他”。我兴奋的在炕上跑来跑去，还不停地喊着：“我又有小弟弟啦！我又有小弟弟啦！”好像弟弟明天就能陪我玩了。

弟弟一天天的长大啦！妈妈的脸上也浮出了笑容，为了生活，妈妈要去上班赚钱，只好把我和弟弟送到幼儿园，弟弟在小班，我在大班，虽然阿姨对我很好，但身边没有弟弟，真是太没意思了，我只去了几天幼儿园，就说什么也不去了，哭着和妈妈商量要在家里带弟弟玩。妈妈看我执意不去，就只好把我留在家中，并答应晚上让我去接弟弟。在那个年代，每家都有好多孩子，当时没有人贩子拐骗儿童。我每天望着墙上的挂钟，盼着时针快一点走，我好去幼儿园接弟弟。我比弟弟大4岁，个子很瘦小，每天背着弟弟回家很吃力，稍不随弟弟的心意，他就会在肩上咬一口，伤口一茬接一茬，疼得我直流泪也从来不舍得打弟弟。

记得有一次，路上遇到一只冻伤的小鸟，我急忙将弟弟放下去追，可它飞飞停停，我追了好远才捉到，高兴得拼命往回跑，远远听见弟弟的哭声，弟弟的大鼻涕差点冻成冰溜子，我急忙说：“别哭，别哭！姐姐给你捉了小鸟”，弟弟看见了小鸟，马上破涕为笑，伸手来抢小鸟，我哄他不要抢，等到家姐姐拴个绳再给你玩，他说什么也不听，三抢两抢，小鸟乘机飞走了！我什么也没说，生气地背起他往家走，弟弟仿佛明白自己错了，乖乖地和我回家了。

我们兄弟姐妹五个，我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家里只有爸爸一个人上班，妈妈只能帮人家做点缝纫活，赚点零钱贴补生活。50年代，每家粮食都很短缺，家家都得吃糠咽菜，啃树皮，嚼橡子面，我们家也不例外，星期天哥哥姐姐都得去捡煤渣，挖野菜。做饭的时候，妈妈总想多放一把米，让我们吃饱一些，可是爸爸每顿都要用小称将米量出来，生怕妈妈做饭没算计到月底没粮下锅，为这事儿妈妈可没少和爸爸吵架。

由于家里口粮不够，妈妈给我们做“草籽面”的饼子，吃起来都扎嘴，屎都拉不出来，我当时小不懂事儿，每次拉屎都拼命地哭，妈妈给我往屁眼里滴香油，那也无济于事，怎么也便不出来，我连哭带闹，妈妈没办法，只好让我和弟弟吃“白馍”，就是不加野菜的馍，现在想起来我还记忆忧新。

姐姐在我们兄弟姐妹中最懂事儿，每次吃饭时，她总要把自己碗里的饭往妈妈碗里拨一口，可妈妈也不舍得吃，多次看到妈妈在收拾碗筷时，在偷偷的舔舔饭碗，生怕我们浪费了。最可怜的是二哥，他才比我大3岁，长得骨瘦如柴，可他吃不到“白馍”，他和大家吃一样的饭菜，每天放学后，总是一声不吭地躺在炕上，但当妈妈做饭时，他就围着妈妈转，妈妈有时问他“饿不饿”，他总会说：“没咋饿呢！”主要是怕妈妈担心。哥哥有时也会被妈妈骂，“快出去玩，乱在这挡道影响我做饭，等饭好了我叫你吃饭！”看来我和弟弟当时最幸福了，三年困难期没怎么挨饿，而且妈妈当时在地区食堂工作，每天都能给我们带回来两个馒头，我带着弟弟每天都在路口等着妈妈下班，妈妈把馒头分给我俩，吃着香甜的馒头真是高兴极了！可是我哪里会想到，那是妈妈饿着肚子工作，中午节省下来的“口粮”。

童年时的我，很淘气，也很贪吃贪玩，弟弟喜欢上房，我喜欢爬树，没事儿我们就上小房顶去晒太阳，再骑到小杏树上荡秋千，家里没有玩具，我们整天摔“泥娃娃”、“藏猫猫”，会闹得天翻地覆，我披块破麻袋片，钻进母鸡下蛋的鸡窝，弟弟顶着锅盖跳进妈妈做饭的大锅。哥哥姐姐们上学，爸爸妈妈上班都不在家，我们俩个“小鬼”当家了。冬天用小锅冻冰棍，第二天再用铁钉子锤，将冰凿碎吃，结果小铝锅变成了“漏勺”，妈妈虽然很生气，但也舍不得打我们。

还记得，妈妈有一次刚刚打好浆糊准备粘“隔布”做鞋，因浆糊太热，妈妈到邻居家去串门了，我和弟弟闻到了香味，你一口我一勺，不一会儿就将一碗浆糊吃个精光，妈妈回来哭笑不得，给我们擦了擦嘴巴，只好又重新打了一碗浆糊才干活。

最可怕的是小时候我总爱生“疥子”，妈妈说，我没有出过麻疹，体内有“毒素”，“疥子”长在头上还好，最难过的是长在屁股上，当时我已经上学了，每天不敢坐椅子，真希望老师能“罚站”屁股能放松一下，但那时候老师从来不体罚学生。每次长“疥子”，妈妈好像从都没带我去过医院，只是给我粘上一贴“膏药”，把脓包拔软然后用手挤脓水，有时鲜血直流，“浓塞子”也不出来，我在炕上疼得东爬西躲，可妈妈还不会放手，真是疼得要命！哭着喊：“妈妈你太狠心了！你太狠心了！疼死我了！”妈妈看着我可怜的样子，有时也背过身去偷偷擦流泪。

每天晚上，妈妈一边纳鞋底，一边给我们讲故事，她虽然没有文化，但也能讲好多故事，什么“傻姑爷”、“狮子巴”、“图小利，大利不成”啊！妈妈的迷语也不少，人体上的迷语她都知道，“老大老大，大头从下，回家问你爸，你爸也大头从下”，妈妈问：“猜猜是什么？”我们谁也没猜对，妈妈说是“鼻子”，我和弟弟“哈哈”大笑起来；“红门楼，白院墙，里面坐个淘气郎”，猜猜是啥？是“舌头”，有时候我也能抢答；“开窗户，撩窗户，里面住个豆姑娘”，哈哈！是“眼睛”........听着妈妈的迷语和故事，我们迷迷忽忽的进入了梦乡。

那时候家里虽然很穷，可是每当我们过生日时，妈妈总会给我们煮两个鸡蛋，妈妈说：“过生日吃鸡蛋是滚鸿运的，会有好运来临！”那年，我好不容易盼到了生日，早晨听妈妈喊弟弟快起来，她手里端着两个饭碗在问弟弟：“妈妈有好东西吃，你是要带皮的？还是要不带皮的？”弟弟瞪圆了两只大眼睛，想了想，“我要带皮的！”妈妈把两个带皮的土豆给了他，并把两个拨了皮的鸡蛋给了我，弟弟一看急得大哭起来！喊着：“我要不带皮的！我要不带皮的！”妈妈生气地说：“是你先挑的，怎么能反悔？”弟弟哪里管听这些，哭的更历害啦！我急忙说：“来，别哭，姐姐分给你一个鸡蛋”，弟弟接过了鸡蛋才止住了哭声。

　　过年啦！爸爸不知道从哪弄来了一个苹果，是买的还是朋友送的？

怎么就带回来一个苹果？至今我也不知道。爸爸进屋高兴地说：“快过来！爸爸给你们分苹果，咱没大没小平均分”，我们把爸爸团团围住，只见爸爸小心易易地切苹果，生怕分不均，一个小小的苹果被分成五瓣，我们接过来细细地品尝，那是我吃到的“最甜的苹果”，也是“最难忘的苹果”。

每逢过年，妈妈总会给我们包饺子，但很少有肉。还给我们缝新衣服，但都是给哥哥姐姐做新的，我和二哥及小弟都是旧衣服改制，妈妈的手很巧，做的衣服都很漂亮。爸爸除了给我们每人扎一个灯笼外，还要写一些对联，什么“抬头见喜”、“粮食满仓”、“金鸡满圈”等，都是非常吉祥的句子，期盼着来年能丰衣足食。哥哥最喜欢放鞭炮，家里再没钱爸爸也会给他买一些鞭炮放，妈妈说：“过年放鞭炮，日子越过越红火”。那时候，妈妈多么希望能早些过上好日子啊！

都说童年是最幸福、最美丽的，可是我的童年，却给我留下了抹不掉的阴影，在那个岁月，那个年代，人们多么渴望幸福，渴望吃饱饭，渴望生活富裕！但当时新中国刚刚成立，又正赶上三年自然灾害，国家又要归还外债，所以苦了我们这一代。74年过去，弹指一挥间，那段不堪回首的童年，已经一去不复返啦！

在喜迎“十一”即将到来的日子里，回忆过去，不忘初心，我们会由衷地感谢党，感谢祖国母亲！并告诫我们的子孙，要热爱党，热爱伟大的祖国，没有中国共产党的正确领航，就没有我们今天的幸福生活！

（图片来自网络，谢谢原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