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石板街

柃樱之

<p class="ql-block">最后的石板街</p><p class="ql-block">作者:岸茞汀兰 </p><p class="ql-block">第一次漫步白霓石板街,是在六年前。不宽的街面皆由青石板铺就,宽不足三米,全长四百米左右。街道两边的朱木门,油漆已经剥落,从它高大厚重的门扇仍能看出当年的雄伟气势。</p><p class="ql-block">明清时代,这里曾是热闹的街市,每一扇朱木门都是一个生意繁茂的商铺。人们踩着青石板来,踏着青石板去,青石板被密集的脚板打磨得如光滑的镜面,阳光洒在上面泛着青色的光泽。</p><p class="ql-block">再走石板街,是在太阳将要落山时候。余晖中的石板街像个气数已尽的老人,全然没有半点生气,甚至可以用满目疮痍来形容。本来狭窄的街道堆满了建筑材料,很多住户拆掉旧屋改建新房,装砂石的货车轰隆隆开进街道,惊扰了这里的静谧和安宁。古老的石板在货车的重压下很多已经破碎了,像风烛残年的老人因为超负荷而骨折。</p><p class="ql-block">沿着古老的街道缓缓走着,从进来左边第一个门牌号“中节街1号”一步一步走到最后一个门牌号“中节街105号”。呼吸轻轻,唯恐惊扰它久远的梦;脚步轻轻,唯恐踩痛了脚下的青石板......就这样走着,走着,思绪穿越时空,在脑海中想象它曾经的繁华,在心里面勾画它逝去的风姿。</p><p class="ql-block">走了一个来回,再走一个来回。7号住户的朱木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崇阳提琴戏悠悠的唱腔,咿咿呀呀的腔调在老房子里飘飘荡荡,余音袅袅。屋里应该有人,而且应该是老人,年轻人谁会去听慢悠悠的提琴戏?</p><p class="ql-block">一边问:请问有人吗?一边已经推门走进去。一位满头银丝的老奶奶热情地迎上来,拉我坐下一番客套后,老人做了自我介绍,姓庞,已是92岁高龄,儿孙都去了广西,老人在家看房子。知道我喜欢石板街,便滔滔不绝的地谈起这里从前的辉煌。庞奶奶出生在石板街,一辈子没有离开过这里,她熟悉这里的每一块石板,就像熟悉自己掌心的纹路。但是如今的石板街却悄悄在变,变得她几乎不认识了。老房子越来越少,新建的房子越来越多,朱木门被不锈钢的门替代,很多青石板也被水泥板覆盖。老人拉了我的手,房前屋后看了个遍。看她门前被货车碾坏的石板,看她屋后养的小鸡,还有菜地里绿油油的萝卜叶。</p><p class="ql-block">庞奶奶说还有好东西给我看,在里屋寻了好一阵子,拿了一个大信封给我。打开信封,里面一摞照片,有老人的单独照,也有她的红木门、雕花窗户、青石铺的天井、客厅的太师椅。其中三张是几个年轻人跟老人的合影,我看到年轻人T恤衫胸前印有“北京大学”四个绿字。老人很自豪,笑着说,喜欢我们石板街的不止你这个崇阳伢崽,北京的伢崽也蛮喜欢啊。</p><p class="ql-block">告别老人,我在新房与老屋之间继续寻找石板街的魂。走到59号,门口坐着两位老人,上前打招呼,奶奶说她姓黄,那个抱着拐杖打盹的是她老伴。黄奶奶不知道石板街建于哪一年,只知道她嫁到这里时,她老伴甘爷爷已经是石板街的第三代住户了。提到古老的石板街逐步会被钢筋水泥建筑取代,甘爷爷不打盹了,睁开睡眼盯着对面的水泥搅拌机,用拐杖敲打着脚下石板。愤愤地说:有钱谁不想住高楼大厦?石板街是古迹、是文物,又怎么样呢?不保护不抢救,古迹也会成为危房,等着瞧吧,用不了几年,这条石板街就没有了。</p><p class="ql-block">老人的话让我在石板街走了第三个来回。我挨家挨户数,到底有多少住户拆掉了雕梁画柱的老宅子,在这块及其有限的土地上伫立起来多少新楼房。一共是105户,已经建好和正在拆除的达35户。老人不是危言耸听,也许十年,也许更短,这条石板街就会消失,我们只能拿着照片向儿孙讲述它辉煌的过去,只能在遗憾中追忆它逝去的年华。</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太阳西沉,余晖带着对石板街的眷恋慢慢隐去。明天,以后的每一个明天,太阳依旧会升起,石板街呢?也会和太阳一样亘古不变吗?</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责任编辑:天涯听涛</p><p class="ql-block">文案来源于网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