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羊肉

独行者

　　图片选自网络，感谢图作者。

　　忙碌的一周结束了，终于有时间回老家。

这是一个下午，雨后的田野湿漉漉的，笼罩着薄薄的烟雾，刚收过玉米的田地一片狼藉，一些老年人一手提着编织袋，一手拿着镰刀，弓着腰子，扒拉着玉米杆，捡拾遗落的玉米棒子，冷风吹的他们衣服猎猎作响，白发在眼前乱飞。

我在我在他们中间找到了母亲，他已经捡了多半袋子玉米棒子，鞋子和裤管上沾了许多泥土，手上也有。当发现我时，有些吃惊。 “你怎么回来了？快出去，看把不弄脏了！”

“妈，咱们回家吧。”我边说边去提她手中的袋子，他赶紧把手缩回去，用另一只手挡着我，“别动，太脏了，我也是刚来，要不再捡一会儿？你先回吧！”看着母亲焦红发青的脸和衣服上的泥巴，我在风中打了个寒颤。

“回吧码，太冷了！”我固执的提过袋子，一下甩到肩上，母亲连忙走过来，埋怨的说：“太脏太重了”，说着就要把袋子从我身上拿下来，我还是阻止，一手背着袋子，一手挽着母亲的胳膊。母亲拢了拢凌乱的头发，不时回头看一下其他在捡拾玉米棒子的人，似乎有点儿遗憾。

刚割了玉米的地，横七竖八的摆着玉米秸秆，加上下过雨，很难走，时不时会被拌一下，滑一脚。玉米袋子把肩头磨的火辣辣的疼，母亲不是要换我来背，我都固执的拒绝了。

从地里好容易走到了大路上，我也累的气喘吁吁，裤管上沾了好些泥巴。“你看，把衣服弄脏了，不要你背，你还犟的不行！”母亲埋怨的边说，边用手拍打着我脊背上被袋子蹭上的泥巴。我笑笑，没有说话。

我拉着架子车，母亲扶着车厢，看着被雨洗的黄澄澄，脸上满是笑意，眼角的皱纹很深，似门前那棵枣树身上的纹路。遇到稍微有点坡的地方，她会佝偻着背，使劲帮我推车，我笑着说，“妈，你不要推了，很轻的！”母亲也笑笑不说话，但再遇到坡路时，仍然会固执的使劲推。

遇到平路时，母亲会长长舒一口气，略微挺一挺腰，给我说着今年的庄稼，预估着玉米的产量。

　　细雨飘了一路，我们的衣服湿漉漉的，回到家时，天也暗下来了，那只黑狗兴奋的跑来，亲热的用头蹭我们的衣服，嘴里发着低低的呜呜声，用前爪刨着食盆要吃的，这个点，早过了晚饭时间。

房檐台上已经有许多玉米棒子，被整齐的摞着，这些是母亲在玉米秸秆下一个一个搜来的。我把架子车推过来，也学着母亲的样子开时摆放，母亲笑呵呵的也过来摆。“妈，你去缓一缓，我摆就行了！”

我扶住母亲的双肩，把她推回到房间里，她好像有些生气，却又笑了，“你这孩子！”

摞完最后一个玉米棒子，天已经全部黑了，厨房里传来叮当声，我进去一看，母亲正围着锅台做饭。

“妈，不用做了，我已经吃过了，我给你买了羊肉，热一热就能吃，我现在去拿！”

“你这娃，前不久刚买了，今天又买，怪费钱的，我牙也不好。”母亲边切菜边说着，灯光有些暗，看不见她的表情。

我把羊肉从外面的车里提来羊肉，开始往锅里倒，母亲连忙过来，从我手里拿过袋子，用一只只推着我，“快出去，把衣服换了，吃完饭我给你一哈，忙了一周了，缓一缓。”

“妈！……”我还要说，就被她固执的推出了厨房。

我换了弄脏了的衣服，连同母亲的用洗衣机洗了，晾好。

回到厨房一看，母亲还在忙碌，我有点奇怪，凑近一看，一碗热腾腾的面条放在锅台上，氤氲升腾的雾气中浸染着浓浓的爨味。

看我进来了，母亲笑眯眯的说，“快来吃面，你一向都爱吃面的！”

“我回来前已经吃了妈！”

“再吃点，干了那么多活，一定饿了，就这么一碗！”母亲固执的说着。

我只能端起碗，吃了一口，还是那个令人垂涎的味道，看着我开始吃了，母亲也端起了羊肉。

边吃边说，“以后不要再买了，怪贵的！”

“嗯嗯……”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面很快吃完了，刚把碗一放，母亲就变戏法似的又端来一个冒着热气的碗，递到我面前，说“一碗羊肉太多了，我一个人吃不完，我给你分一半，你把这些吃了！”

“妈，我真的再不能吃了，你吃吧，就那么几块肉！”

母亲嘴里还不停的坚持着。

厨房里的雾气逐渐散去了，那碗羊肉的味儿正填充着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