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我在国旗下的往事

默蝉

军营里结下诗缘

——记我的战友诗人王庭国

文/梁洪

说起我与诗歌结下不解之缘，要从我在军营里与王庭国的相识说起。

一九八一年我们同时入伍到长海县大王家岛守备营服役。大王家岛是长山群岛中的一个小岛。位于辽东半岛东南方向，与朝鲜半岛隔海相望。它是祖国海防的前哨岛屿，战略位置非常重要。当时，我国还未与韩国建交，海防气氛还是颇为紧张。所以部队训练也是非常严格。当然，时过境迁，现在那里是一派祥和的气氛。随着国家经济的飞速发展，现在的王家岛已经是著名的旅游开发景区。秀美的岛屿不知吸引了多少慕名而来的游客。而从我复员以来，直到二零一九年才第一次回去探望这个朝思暮想的第二故乡。

当我再次踏上这个美丽亦如从前的小岛，看到那丝毫没有改变浪潮汹涌的海岸线，便瞬间被带回到早已固化在梦里的军营生活。我与王庭国最初相识的情景，也栩栩如生历历在目了。

起初与庭国兄相见时，给我的印象是非常深刻的。因为他年长我一岁的原故，我始终称呼其为“庭国兄”。而在他略显瘦弱的身材里，所透露出来的精气神儿，与军人的气质是出奇地相匹配。因为，当时我们两个人都对书画有所爱好，所以被临时从新兵连抽调出来，为各连队书写板报，做些政治宣传工作。也正是从个时候起，我才领略到庭国兄精湛的书法功底和对诗歌的高深造诣。而仔细观察他带有儒雅气质的外表，就会发现他暗暗显露着的鸿儒大雅的风范。

庭国兄和我一样，都是言语金贵之人。平时都像似按程序说话，不会有多余的一个字。但一到谈论诗歌的时候，他的话就像决堤的海了。记得当时他甚爱十四行诗，他对十四行诗的了解完全超乎了我的想像。在当时，这种商籁体诗歌一般人是很难理解的，我当时也只是一知半解。而庭国兄却对其如数家珍。他就如同文艺复兴时期的商籁体大师一样，滔滔不绝地给我讲解十四行诗的起源与理论要素。可以说，他对于我后来学习和创作诗歌，都起到的至关重要的引领作用。每每谈起诗歌，他都会给我背诵几首彼特拉克和莎士比亚最为精典的十四行诗。经过一段短暂的接触和了解，我内心由衷的叹服他对诗歌的那种近于痴狂的热爱。

那时候的军营生活是很艰苦的，或许只有对文学的爱好，才是我们舒缓身心的惟一寄托。而紧张的训练和严苛的生活条件，始终都没改变他对文学的追求。即使在闲暇之余他也是笔不离手，总是在纸上写写画画，哪怕是一张废纸他也要在上面练习他最拿手的草书。那时候，如果一个人在海岸的沙滩上捡到一块绘有文字的石头，或许对其他人来说都感觉意外和惊奇。但在少数几个了解他的人中就不足为奇了，只要他们一看这脱纵奔腾、遒劲隽秀的笔法就会马上联想到王庭国。而这都正是庭国兄的杰作。因为，一但遇有生活上或训练上的一些坎坷，他都会久久徘徊在波涛汹涌的海岸边，陷入深深的思索中。而且，他还会在一些精美的鹅卵石上写下因情绪波动而触碰灵感所闪现出来的优美诗句。他这一举动至今都是在战友间传颂的佳话。人生中的困境总是在所难免的，可每当遇到挫折，王庭国都会激发出那种越挫越勇的精神品格。在逆境中，所有力量都会叠加出他一往无前的勇气。他把迸发出来的一切勇气和力量，也全部都倾注到了对艺术的追求和创作上。正是他这种孜孜不倦的努力，才为他后来创作出优秀诗歌和书法作品打下坚实的基础。

二零一九年，我再一次登上这个美丽的海岛时，又来到我们曾经促膝交谈过的海岸边。当我拿起一块漂亮的石头，很多往事陡然间浮动在脑海，仿佛漂亮石头上，苍劲的毛笔字并没有被海水涤荡去痕迹。而此时，他当年给我颂读的莎士比亚的诗句又回荡在耳边。“只有你能够替灿烂的春天开路，你却在自己的花蕾里埋葬了自己”，我当时只是稍稍听懂了一些诗句里的含意，明白了他是满怀理想与抱负的人，他决心开辟自己灿烂青春之路。“你跟你明亮的眼睛结了亲，把自身当柴烧，烧出了眼睛的光彩”。是的，他的确烧出了自己的光彩，他没有被“花蕾埋葬”，而是废寝忘食、夜以继日地撷取青春岁月里的最美好精华。

时光悄然无声地过去四十多年，或许他眼睛里烧出来的光彩依然不减当年。由于受困于工作条件和通讯方式，从部队复员后，我们好多年没有再见面。记得一个战友为母亲祝寿，邀请了好多战友参加，我也在受邀之列。由于我去的比较晚，并没有过多留意都有谁参加。可是在酒席的最后，举办寿宴的主人特意邀请了一位书法家，为他母亲写一幅寿字条幅。当那位书法家走到台上挥毫书写时，我当时都惊呆了，哇塞！这身影好熟悉啊！当他写完字抬起头时，全场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而此时，我也完全认出———这就是我的庭国兄！此时的庭国兄丝毫没有褪减当年的精气神儿，只是身体略显发福，长发飘逸的文艺范甚是夺人眼球。——如果没有了当年他眼睛里的光彩，我哪里还认得出来啊？

四十年时光荏苒，已经让很多人一改从前，包括我与庭国兄。他好像释怀了生活中的一些羁绊，变得从容淡定，和大家侃侃而谈。从他放下笔后，即兴发表的讲话中不难看出，所有言词都像是在风雨中历练过的船帆，而决不是远离港湾飘泊的舢板。舒缓且沉稳的语气，及专业优美的文辞，赢得了阵阵热烈的掌声。此时我虽已微醺，但还是又斟满了一杯白酒，忙不迭地走上前去，紧紧抓住庭国兄的手：“哎呀，庭国兄！我总算又见到你了”。这时他也是被我的突然出现，弄得既惊愕又诧异。待他缓过神来，即刻就惊呼出我的名字来：“梁洪！是你啊！你好啊！没咋变啊你，还是老样子”。“庭国兄你也还是和从一样，鸿儒大雅加持的大师范儿啊”。我们就这样一边寒暄，一边哈哈大笑，并一边用力拍着彼此的肩膀，以至于，那满满的一杯酒被泼出去一半。而此时的庭国兄也注意到了我手里剩下的半杯酒。于是，他大声说：“来来！洪兄！把酒满上！我们痛饮一杯”。（他也是这样一直称呼着我为兄）而他更是手急眼快，早把一瓶酒攥在手里。咚咚咚！酒杯很快就被倒得满满当当。而后两只不单单是盛满酒，也盛满了重逢的喜悦的酒杯在万般感慨中，叮！的一声碰在了一起。我们谁都没有犹豫，好像醉与不醉无关紧要了，干了这杯酒才是天大的责任。我们并没有久别重逢后相顾无言的尴尬，只是略显千言万语无从说起的窘意。但在彼此简单的话语里，埋藏在心底的万语千言都是相通相知的。

这次重逢，可以说是我们俩个人在文学道路上的奇缘。因为我们不同的人生道路，却有着一个共同的交叉点，那就是对文学的喜爱和执着。以至于在此后的交往中，从未绕开这一主题。庭国兄学识渊博，他说话犹如涓水成河，而在长此以往的交流和积累，有如聆听君语贤文，让我受益匪浅。

现如今，庭国兄已客居在上海，甚少回乡探亲。但手机微信成了维系我们情谊的纽带。由于远离家乡的原故，他的作品里多多少少增添了一份思乡之情。他和大多数文人一样，性格里普遍都有多愁善感的元素。这种情愫对于写作是有很大帮助的，可以激发创作灵感。

此刻赋闲在上海的庭国兄，已没有了生活中的纷争滋扰，创作诗歌依旧是他生命中的主题。而我也由衷地折服他优质高产的写作能力。在我内心深处始终祝福着我老战友，一位军营中走出的诗人———庭国兄越来越好，越走越远，越来越出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