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在后勤装卸岗位的学生十一连

55二连(李进京)

<p class="ql-block"><b>一次平凡而创造记录的装卸</b></p><p class="ql-block">作者:韩 钢(二师后勤部学生十一连)</p><p class="ql-block">回忆当年参加襄渝铁路建设的岁月,就说一说我们连获得“誓顶西线半边天,英雄学生十一连”光荣称号的事吧。</p><p class="ql-block">那是1973年年初,我们连在安康恒口火车站执行转运任务时,接到2107工程指挥部(即西南指挥部)和铁道兵二师的命令,要完成一项水泥专列的卸车任务。当年铁道部,给修建襄渝铁路发物资专列是有严格要求的:首先要建设单位——师部申请,经2107工程指挥部审核,由指挥部上报铁道部批准,再由铁路总调度室下达命令,相关铁路局,编制运行计划,并给出实际运行路线和时间。在规定时间内准备好物资,才能实施。</p><p class="ql-block">同时,如申请专列后,不能按时装、卸车,将在一定时期内取消再次申请的权利。</p><p class="ql-block">按专列要求:重车车皮进入卸车车站到空车挂出车站的时间为一个小时。如果不能按时完成,铁道部将不再给铁道兵二师发运专列货物。2107工程指挥部压力很大,铁道兵二师的后勤部长亲自来到恒口布置任务,并确定由我连独立完成这项任务,恒口驻军全力配合。</p><p class="ql-block">当时我是恒口火车站的运物员,具体负责此事的协调和组织实施,感到压力很大。我分别与学生连、车站商量怎么完成好上级交给的任务,我连的连长、指导员表示一定完成好这个任务。在连长的安排下,连队清理了卸车场地的物资,合理安排人员,并决定全连人员齐上阵,连部和后勤人员也要参与其中。由于我连长期承担物资装卸转运任务,连长、指导员对此十分有信心,并要我协调好与车站的配合工作。</p><p class="ql-block">其实我了解到铁道兵十一师也曾经卸过一个水泥专列,他们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卸完了,但由于没有及时将空车皮拉出车站,被2107工程指挥部批评,那么及时将车皮拉出就是关键了。我立即与车站的站长、值班员、调度员、调车司机联系、沟通,他们都很理解和支持。值班员颜师傅当即表示,安排调机师傅不离车头,随时发车,连接员在火车头上待命,并保证在2分钟内发车。</p><p class="ql-block">在安排好后,我向后勤部进行了汇报,部领导对此十分满意。在专列到达前,连队进行了战前动员。由于我们长期进行装卸工作,大家没有任何畏难情绪,连队还特意安排了加班夜餐。当天下午连长特意叫上我,又把现场查看了一遍,并询问了车站的准备工作。最后,对我说:“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大型装卸任务,我们可不能丢脸啊!”</p><p class="ql-block">那天夜晚,连长、指导员、炊事班、勤杂班、全连战士列队在恒口火车站的站台上肃穆静候,一个个摩拳擦掌,蓄势待发。22点32分,专列车头进站;22点35分,黑乎乎地满载水泥的货运列车长长的喘了一口气儿,稳稳地停靠在了卸车位置上。瞬间,十节60吨车厢的铁门,被一拥而上的各班排全部拉开。全连摆出了一副舍我其谁的架势,卸车在抢时间的信念下争先恐后的全面铺开。抬包、肩扛、臂夹、码包,有条不紊;你一袋、我两袋、他要扛三袋!你跑得快,我还要撵过你!整个装卸过程几乎是在奔跑的状态下完成的。过半程后及临近收尾时,就会吼出毛主席语录:“下定决心,不怕牺牲……”、“一不怕苦,不怕死”,此起彼伏的口号声振奋着年轻的心,刺激着精疲力尽的身驱。高强度的装卸现场、闷罐车厢内,一直被浓浓的水泥粉尘笼罩着,在急促的呼吸中,空气伴着灰一起入嘴,汗透全身尘满面;即便隔着一层口罩,那鼻孔内也都塞满了水泥颗粒。当600吨水泥全部码在用枕木搭建的平台上,折叠整齐的棚布放在专列上时,调车的火车头已连接上了卸空的专列,司机师傅拉响向十一连致敬的汽笛,驶出了恒口火车站。时间是:23点17分,整个进出站装卸用时45分钟。经报2107工程指挥部、铁道兵总部、铁道部,核准、确认:学生十一连创造出了襄渝铁路专列装卸的最快纪录。为此,由铁道兵二师上报,2107工程指挥部批准,授予我连“誓顶西线半边天,英雄学生十一连”的光荣称号。这项襄渝全线独一无二的荣誉,也是对我们学生十一连在三线时期物资转运工作的高度概括和最高奖励。</p><p class="ql-block"> 这是我们连最后一次集体常态装卸,在无意中创造了记录。这段经历,距今已过去了五十年了,仍然难以忘怀!</p><p class="ql-block">(校对:郭建英 张东)</p> <p class="ql-block"><b>三线轶事</b></p><p class="ql-block">作者:二师后勤部学生十一连 刘京生</p><p class="ql-block">发布时间:2023-09-21</p><p class="ql-block"><b>一、救火</b></p><p class="ql-block">  学生十一连到达石泉的当天,就被安排在了栲胶厂。生产栲胶的原料是从橡籽壳里提炼出来的,我们分散住在堆放原料的几个大仓库里。连队经常进行安全教育,禁止吸烟,同时派人夜间巡逻。</p><p class="ql-block">  当年石泉常停电,因而影响到栲胶厂的正常生产,故厂里配置了一台大马力的柴油发电机。在为发电机降温时,就产生了源源不断的热水。据此,厂里修建了一个小浴室(只能容纳五、六个人),仅供本厂工人洗澡。</p><p class="ql-block">  冬季寒冷,我们装卸水泥归来,浑身上下都沾满了水泥粉尘,而炊事班只能给每人提供两次热水,每次半盆。大家只能露天擦洗,冷风吹过,冻的一身鸡皮疙瘩。于是,个别人就擅自跑到小浴室里去,遂与工人发生了冲突。被厂里反映后,连里召开大会,宣布禁止去小浴室。</p><p class="ql-block">  不久的一天夜晚,正在巡逻的战友发现厂区一角有浓烟冒出,不好!他急忙报警,大呼救火!一排的战友动作最快,率先冲在最前面,看着浓烟不断从窗户冒出。不由分说,就直接砸开锁具撞开大门,浓烈的烟尘挾带着火焰扑面而来,呛的人不由得后退。伸手一摸,滚烫的牛皮纸袋里全是栲胶粉,部分袋子遇热已发软,还有些已变成滾烫粘稠的沥青状的液体流淌在地面上。顾不上烟熏火燎,没人退却,一拥而上冲进去!一部分人把烤胶粉迅速抢运出仓库,还有部分人传递水盆扑救;天黑看不清,混乱中有的战友还误把粪池当水池;鞋在高温中变了型;在稀薄且有毒的空气中,有的同学当场昏倒,经过半小时奋战,火终于被扑灭。望着这帮学生焦头烂额的脸、沾滿了厚厚“柏油”的衣服,看着抢救出来的财产,厂领导和工人们都非常感动,买了慰问品,并向我们开放了小浴室。一次救火方显了学生连的英雄本色,融洽了我们与厂里的关系,并且受到二师后勤部的表扬。当然,连队依然要求我们戒骄戒躁,还是不让去小浴室。</p><p class="ql-block">二、改灶</p><p class="ql-block">  在石泉期间,起初炊事班做饭用的是买来的木柴。所谓买,就是派一个班上饶峰山去砍柴,然后装上部队的车运回。砍柴交钱就占用了伙食费,吃不饱的矛盾就更加突出。为扭转这种现状,决定改灶烧煤。陕南的煤很少且灰分较大,当地烧的都是石炭(近似煤矸石),点火不易上火慢,晚上还不好封火。因此,影响到炊事班不能正点开饭。煮的米饭不是夹生就是焦糊;蒸的馒头,都像麦芽面一样粘粘乎乎的。为了改变这种状况,胡居成付出了很大的努力,他每天早上第一个到厨房生火,晚上封火。由于过度的劳累,有天早上他去开厨房门,一头栽到地上昏了过去。经过摸索和不断总结,胡居成、王长胜、肖保安终于找到了用石炭做饭的方法,充分燃烧后的火焰就像咱们今天的液化气灶一样,火力比木柴硬的多了。</p><p class="ql-block">  炊事班初建时,部队派了一位杨班长来指导做饭。他大灶有一套,但逊于面食。如蒸馍发面不得窍,蒸馍时好时坏,不是发酸就是发黄,皆因碱量失当。我连王胜利的父亲来探亲,他是一位很有经验的厨师,当获悉炊事班为此一筹莫展时,马上挽起袖子下厨示范。怎样和面、发面,如何把控碱量:一是手拍发面听声;二是切开发面嗅味(这需要在实践中积累经验);三是撕一块发面裹在筷头上烧烤、口尝、闻味,这是最简单明了的办法了。为尽快入道,炊事班三方并用,效果明显。王师付还传授了保证每个馒头重量相等、个头均匀、外表光泽的方法。以后,炊事班做的馒头再没有出现过大的问题。</p> <p class="ql-block"><b>三、打架 </b></p><p class="ql-block">  我们上三线时,都是十六、七岁的青少年。那时正值文革,朝气蓬勃敢想敢干,都有着冲动易惹事的浮躁。运送我们的卡车开进沣峪口,翻越秦岭时,赵海潮就扬言,到三线谁敢管我就打谁。海潮是我小学同窗,他胆大不怕事。在小学时见到同班的与外班的打架,外班的叫来他哥在校门口等着报复,海潮不忿。“管你啥事,不怕挨打吗?”他哥威胁说。而海潮毫不退缩,把书包往地上一扔就交上了手;在三中,因走队列受到批评,他竟然与体育老师干起来。海潮虽个性张扬,但讲义气。我们到达石泉的第三天,因鸡毛蒜皮的事,两个学校的部分学生发生械斗,上演了全武行。这其中就有赵海潮。这件事对初到三线的学生连影响很大,它直接加剧了矛盾,减弱了施工干劲,涣散了令行禁止的统一指挥。连队紧紧抓住这件事,全面整顿纪律作风,进行深入的政治思想教育,让各班排开展专题讨论,统一提高对三线建设的认识,让参加打架的学生在连队做公开检查。同时,打破学校界线,重新排列组合各班排,每个班人数统一调整到12人。由于连长、指导员应对及时、措施得当,坏事变成了好事。自那以后,连队面貌焕然一新,各项工作步入正轨。参与打架的王博,因表现突出立功并入了党。多年后,文质彬彬的赵海潮已在新闻单位工作,再相逢时,他俩握手一笑泯恩仇。</p><p class="ql-block"><b>四、装卸</b></p><p class="ql-block">  我连原本也是向紫阳开拔的,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在滞留石泉期间却改变了去向,被二师后勤部截留下来,成为以物资转运为主的学生连。在两年零八个月里,我连先后在石泉、汉中王家坎、西乡马踪滩、安康恒口四地迁徏。工作主要特点是,卸火车、装汽车。“前方”打洞架桥,工程所需的各种物资都由我们转运。装卸听起简单,干起来却也不易。在汉江边往船上搬水泥,从岸边到船上搭两块长木板,用数个趴钉连接,负重走在上面摇摇晃晃,憋着气瞪着眼,走过去一身汗,一不留神就会掉到水里。在卸油罐车和封闭车厢内的硝铵时,挥发出的气味十分浓烈,熏得人睁不开眼、不断流泪。卸原木也有一定的危险,平板车上两旁各有两根碗口粗的高约四米的立柱框住固定,粗壮的原木就堆放在中间。卸车之前,先要从平板车到地面上支上两根原木作斜面,疏散开前来刮树皮的群众,手拿撬杠的战友两边就位,再将绳索铁絲逐一按顺序剪断,“最后一剪”交给胆大心细的邢复合、闫银生等人去完成。随着“嘭”的一声最后一剪,平板车上堆放的原木就象垮塌的山体一样滚落到地面上。</p><p class="ql-block">  火车隆隆地开进站,限时必须卸完。物资在站台上忽地就堆放成了一个个小山包,解放牌、五十铃、太脱拉数十辆乃至上百辆车则呼啸而至,成堆的货物又瞬间消失,“亥”字头的车队滿载着物资又一路风尘开进山里去了。火车、汽车、站台,就一直这样周而复始的快速运转使用着。在所有物资中,以水泥的量最大,其次是原木。高强度的装卸,使我们的双肩、颈椎及腰胯易被水泥纸磨破皮,一双细帆布手套几天就可能被磨烂。装卸向来是争分夺秒的,一次有个班六个人装一辆解放牌卡车(条件是,打开后马槽直对着已开门的车皮),四吨水泥用时不到100秒。初到王家坎时,当地人不了解这群长着“娃娃脸”、服装不整的装卸工,以为是被强制劳改的,没见过干起活来那么拼命!当时水泥一斤一毛钱,能买一斤包谷面。所以,每次卸完都要把散落的水泥打扫装进化纤袋里,把破裂的水泥袋全部回收。那时,牛宝潮干的很猛,作为班长的他,因回收打扫车厢,总是最后离开站台。在三线,大家都比较自觉,重活险活总有人抢着去干,这成了风气。</p><p class="ql-block">  安全事故也时有发生,但有惊无险。如一班搭材料库,因没有经验,致中间的钢架倒塌,砸伤了尹天明、屈建国;还有一次在卸钢轨中,李西安不慎摔倒在平板车一侧的斜坡上,瞬间,一堆钢轨从头顶上飞落滑下发出巨大的声响,幸亏那儿地势低,又有几根横七竖八的钢轨支撑起的小空间护住了他,真是危险!</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2021年5月,我与周静文等战友重回陕南故地,连队的营房有的面目全非,有的已不见踪影。作家陈忠实曾说过:在那场以摧毁和破坏为特征的劫难中,去三线的学生却成就了一桩建设伟业,干了件正事。那时,别无选择,等着上山下乡却上了三线。当我们看着火车穿隧道跨桥梁飞驰在襄渝线上时,别的学生连会自豪而深情的说,“看!那是我们打通的隧道!”、“那是我们架起的桥梁!”而学生十一连又该说些什么呢?是否可以这样讲,你们在“前方”昼夜浴血奋战,我们供“弹药粮草”抢时间;那支撑排架的原木、那拱顶边墙桥墩上的水泥、那掌子面上的炸药、导火索、雷管,也流淌着我们抛洒过的血汗!三线时光虽很短暂,但它奠定了175名战友之间的感情基础,留下了一幅抹不去的沧桑画卷。</p><p class="ql-block"> 校对:张润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