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历史】：三十五载海关科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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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发表于海关总署《海关研究》

（海关史专刊）

2023年第1期

　　2021年12月17日，中央宣传部以特别委托方式将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中国海关史”研究项目交由海关总署承办。这在海关历史上尚属首次，填补了海关在国家社科研究领域的空白，是海关获得的殊荣，责任重大，使命光荣！

“直笔著信史，彰善引风气”，盛世编史，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作为一名海关科技人，有幸参与其中，写好海关正史，讲好海关故事，展示新中国海关科技事业的发展成就和海关科技队伍奋发向上的精神风貌，是难得的历史机遇，也是义不容辞的责任和担当。

“功成不必在我，功成必定有我”！

（图1：1997年1月黄翔子作为全国海关系统“杰出关员”代表在北京人民大会堂受到国家领导人的亲切接见）

引言

　　 当代谈发展，离不开科技。

海关科技，从无到有、从小到大、从弱到强、从人工到智能，特别是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以来，海关推出的全面深化改革举措，每一次改革都很震撼，科技在其中始终发挥着“支撑性”和“引领性”的重要作用，助推海关现代化建设不断迈上“科学、文明、高效、廉洁”的新台阶，得到了各级党政和社会各界的充分肯定。

回顾汕头海关科技发展的各个时期，都创造出在全国海关有借鉴意义的经验和做法。改革开放初期，汕头海关设计启用了全国海关第一本加工贸易电子手册，成为全国海关推行加工贸易手册管理的蓝本；上个世纪九十年代中期，汕头海关在推进信息化建设、应用H883系统方面，走在全国海关前列；创造了“一个窗口”申报作业、“信得过”企业集中报关、关地之间通过M&M集成环境进行数据交换实现联网监管等新型通关监管模式，得到了总署、分署以及兄弟海关的高度评价。同时，通过信息化助力“智慧缉私”，捕获了海关系统首个电脑“黑客”，成功侦破“广东省内陆路转关运输车辆假核销飞料”等系列走私大案，有力的打击了利用计算机进行高科技作案的走私违法犯罪行为，为推动经济特区发展发挥了积极作用。

（图2：2009年1月黄翔子被命名为“汕头市优秀拔尖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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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6年8月，正值汕头经济特区建设初期，我从国立华侨大学应用物理系毕业后，被分配到汕头海关技术部门，从事信息化系统研发、推广和应用管理工作。从此开始了我长达35年的技术生涯，亲眼见证了海关科技这三十多年来不平凡的发展历程，我也为自己能见证并参与其中感到十分幸运，也感到无比自豪。

　　一、自主研发，设计并启用全国海关第一本加工贸易电子手册

八十年代初，汕头成立经济特区后，迎来了外贸经济的迅猛发展，加工贸易保税业务里各种合同、证明、档案都是纸质的，人工操作难度大、易出错、效率低、监管难。

为适应改革开放形势的发展，加强保税业务信息管理，为监管部门提供及时、准确的监管信息，1986年汕头海关决定抽调业务和技术人员组成工程组，开发保税业务计算机管理系统，我作为大学刚毕业的技术新人有幸参与其中。在业务专家方元行、技术专家蔡家海的带领下，工程组经过整整三年时间的刻苦攻关，在VAX小型计算机自主研发成功了《汕头海关保税业务管理系统》，并于1989年在汕头海关保税处正式投入使用。系统的开发成功，实现了对保税业务信息的分类数据处理、动态查询和统计分析功能，严密了海关监管、有效防范和打击了利用加工贸易方式进行走私违法的行为。

《计算机世界》报1992.05.20报道

（图3：《汕头海关保税业务管理系统》获第二届全国电子信息应用展览会“优秀项目奖”证书）

（图4：《汕头海关保税业务管理系统》参展介绍）

　　在此基础上，工程组又成功设计并启用了全国海关第一本“加工贸易电子手册”，成为全国海关推行加工贸易手册信息化管理的蓝本，并在全国海关推广应用。这是海关运用现代技术手段简化手续、改进服务、提高效率、便利进出，提升加工贸易保税业务管理水平的重要标志。1992年5月，《汕头海关保税业务管理系统》代表海关总署参加了由国务院和国家科委等部门在北京举办的“第二届全国电子信息应用展览会”，并荣获大会“优秀项目奖”。时任汕头海关保税处方元行处长，因在加工贸易管理工作中成绩突出，经国务院批准，从1992年起享受政府专家特殊津贴待遇。

　　二、初试EDI，在汕头市开创跨行业、跨部门间计算机资源共享和电子数据实时交换先例

90年代是信息化起步时代。这个时期也是汕头特区发展初期，互联网还没全面普及。特区企业每年可进出口一定额度的减免税物资，但早期企业所持用的批文均是手工填制的纸质单证，一些不法分子更是千方百计钻空子，采取伪造、涂改等手段进行走私违法活动。90年代初，汕头海关和汕头特区管委办分别开始尝试采用电脑对批文进行电子化管理，但双方采用的计算机硬件环境不同、软件开发工具不同、不联网，管理上无法做到规范统一和信息共享。

（图5：90年代汕头海关H883报关自动化系统机房）

　　1993年初，汕头海关和汕头市政府研究决定，成立由海关技术部门和特区管委办有关技术人员组成项目研发小组，联合开发《汕头经济特区减免税物资批文联网管理系统》。我作为项目的主要设计者，见证了系统的开发测试和推广应用整个过程。 当时，EDI（Electronic Data Interchange）电子数据交换技术方兴未艾，研发小组技术人员在充分调研和分析的基础上，结合当时的工作实际，决定采用EDI技术制订统一标准的传输协议及报文格式。在VMS、CCDOS操作系统及PROCOMM、DECnet-DOS网络软件支持下，构建M&M（Mainframe & Micro-computer）集成环境，形成海关VAX小型机与特区主管部门IBM微型机两种运行环境相结合的分布式处理模式。同时采用COBOL、RDB和DBASE等多种当时比较先进和流行的软件工具和数据库管理系统进行综合开发。

（图6：计算机房工作照）

　　研发小组经过近一年的开发和测试成功后，“汕头经济特区减免税物资批文联网管理系统”于1993年11月正式投入运行，通过计算机网络实现汕头海关与汕头市政府、龙湖区政府三方之间电子数据的双向实时交换和联网监管。

（图7：黄翔子撰写的《M&M 集成环境及其具体实现》论文获“第一届亚太地区MIC学术会议（香港1990.09）”录用通知书）

　　为防止超额审批，我们还在系统中建立了免税额度数据文件，在复核环节实时核扣，一旦出现超额，系统会提示并终止程序运行。在签发减免税证明及进出口申报等环节，也同样设计有免税额度自动核注和超额提示功能。同时，海关通过计算机网络定期自动对特区主管部门批文预录入子系统的商品归类数据库进行维护，系统的所有作业单证和减免税证明均通过电脑打印，大大规范了批文的审批作业流程和档案管理水平。

在项目上线短短两年半时间内，汕头特区企业通过市、区政府的批文预录入子系统向海关申请减免税金额共40亿美元，海关初审打印、审核签发各类批文作业单超过4万份，签发减免税证明2.2万份，进出口报关单自动核注记录近5万条，极大地降低了内部廉政风险，也有效的遏制了不法分子的走私违法活动，取得了良好的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

（图8：2007年10月26日汕头市领导和汕头海关领导为“粤东电子口岸建设工作领导小组”揭牌）

　　《汕头经济特区减免税物资批文联网管理系统》的成功研发，不仅在EDI、M&M集成环境等先进信息技术应用和“科技促廉”、防范执法风险等方面做了卓有成效的尝试，而且在汕头市开创了跨行业、跨部门间实现计算机资源共享和电子数据实时交换进行联网监管的先例，为加速特区经济建设起到了积极的作用，也为此后“粤东电子口岸”的建设打下了良好的基础。由于运行效益显著，系统作为汕头海关《H883／EDI5.0通关系统推广应用》的一个子项目于2000年11月荣获“海关总署科技进步二等奖”。

　　三、科技助力，在全国海关率先实行“一个窗口”申报作业模式

以前老百姓最怕到行政部门办事，东开证明西取资料、楼上申请楼下审核，费时费力。1995年7月，汕头海关落实机构改革，在全国海关系统率先实行“一个窗口”作业制度，即“在进出口申报、征税、保税审核等海关作业环节均实行一个窗口对外接单，内部封闭流水作业，一个窗口发单”。报关员来汕头海关办业务，只需一个窗口就搞定。

（图9：汕头海关申报大厅“一个窗口”申报作业模式审单现场）

　　这个窗口背后，依然是强大的技术力量在支撑。为配合“一个窗口”申报作业制度的实施，技术部门充分利用现有的软硬件设备，不断摸索创新，研制开发成功了《“一个窗口”报关单审核及征税结果信息反馈系统》。按照内部业务流程及审核结果，系统依次对已通过预审、初审、复核和已开列税单直至发单窗口，或未能通过审核而“退单”至发单窗口的报关单号码、经营单位名称等信息，公布在海关申报大厅中的大屏幕显示器上，报关人员能实时了解海关反馈的有关报关单证的审核结果。大屏幕显示系统同时附设有“海关公告”等辅助功能，及时将国家和海关制订的有关新的政策规定在大屏幕上穿插显示，进一步强化了政策法规的对外宣传工作，增强依法行政的透明度。

（图10：1995年汕头海关总关报关大厅）

　　“一个窗口”作业制度的效果立竿见影，不仅强化了海关内部的分工制约，有效避免了海关工作人员直接与工作对象接触而可能引起的弊端，减少了执法随意性，维护了海关良好的对外形象，而且减少了报关员在申报台前互相拥挤、争先恐后等现象，也在一定程度上督促和引导企业报关人员自觉增强守法经营意识，依法如实申报。

（图11：黄翔子撰写的《VAX／VMS进程通讯及进程控制调度技术在海关“一个窗口”申报征税作业制度中的应用》论文获汕头海关“海星奖”一等奖）

　　“一个窗口”作业制度在社会上引起了较大的反响，广东分署专门在汕头海关主持召开了“汕头海关‘一个窗口’工程应用推广现场会”，多家海内外报纸也做了专题报道。汕头海关报关大厅先后被海关总署命名为“全国海关文明服务示范单位”，被广东省委、省政府授予“广东省文明窗口”等光荣称号。

（图12：1996年9月27日《科技日报》第八版“经济特刊”栏目专题报道汕头海关科技研发及应用先进事迹）

　　四、擒“黑客”、查“飞料”，“智慧缉私”当先锋

改革开放40年来，在海关信息化发展过程中，汕头海关不断加强信息化基础建设和规范化管理，全面提升海关信息化水平和服务能力，在圆满完成各项海关业务和改革方面发挥了重要的技术支撑作用。但随着信息化建设步伐的不断推进，汕头海关信息系统安全工作同样也面临着更多、更新的困难和挑战。

参加工作以来，我多次参与了海关总署和汕头海关组织的计算机犯罪系列案件的侦办工作，如“1995年汕头海关‘黑客’事件”、“1996年广东陆路转关运输车辆假核销飞料走私案”和“1998年删改H883系统电子数据案”等系列案件，与犯罪分子斗智斗勇，充分利用信息化等先进技术手段助力“智慧缉私”，有力的打击了汕头关区的走私违法犯罪活动。

由于在一系列案件的成功侦破中做出了应有的贡献，1997年7月，我被广东省政府授予了“广东省反走私工作先进个人”光荣称号。

（图13：1997年7月黄翔子获评“广东省反走私工作先进个人”光荣册）

　　2019年10月，我撰写的两篇有关信息系统安全管理方面的论文也分别荣获中共中央保密办、国家保密局和海关总署的表彰和奖励。

（图14：2019年10月黄翔子撰写的两篇论文荣获中共中央保密办、国家保密局颁发荣誉证书）

　　谈到“智慧缉私”，让我印象最深的是1986年我刚调到技术处计算机科工作，当时查私处的一位老同志问我：你能否做到一按电脑键盘就能知道走私分子藏在哪里？当时我在心里头暗笑，这怎么有可能呢，简直是“天方夜谭”。但如今，我们汕头海关缉私局自主研发的“智慧缉私平台”已将“天方夜谭”变成了现实，汕头海关“智慧缉私”的能力和水平也因此走在了全国海关的前列。

　　五、三十五年如一日，荧屏闪闪映丹心

今年是我从事海关科技工作满35周年，正是在各级领导和同事们的关怀和鼓励下，35年来，我组织并参与完成了多个信息化应用项目的研发及移植推广工作，其中有12项分别获得国务院、国家科委和海关总署等部门的表彰和奖励。先后在国家、省、市各级学术刊物和国际、国内学术交流会上发表论文28篇、近二十万字。也正因为一直以来与海关科技的发展密不可分，因而常被同事们开玩笑称为“老技男”。

（图15：“全国海关系统先进工作者（杰出关员）”证书和奖章）

（广东省先进工作者证书和奖章）

　　现在国家大力提倡“自主创新”，作为海关科技人，通过科技创新，发挥科技在海关改革发展中的支撑性和引领性作用，为海关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我们感觉很满足。这是一种精神上的“满足”，是一种更高层次、激励自我奋进的满足。

海关的征税程序每天能为国家征收几十个亿的税收；海关的统计程序能让我们国家领导人明天早上就能看到今天的进出口贸易统计分析数据；海关的智能审图系统既使合法进出境物资得到快速验放，又让走私违法行为无处遁形；“新冠”疫情发生后，海关推出的“提前申报”、“无感通关”等新系统，实现了“科技抗疫”。作为海关科技战线的一分子，能亲自参与这些系统的运维和管理工作，为国家的外交外贸大局服务，为维护国门安全贡献海关科技力量，我们倍感“自豪”。

改革开放40年来，海关的科技事业走过了不平凡的发展历程。海关的科技基础建设和规范化管理，也在几代技术人薪火相传的共同努力下，攻克了一个又一个的技术难题，科技应用已涵盖了海关工作的方方面面，在圆满完成各项海关业务和改革方面发挥了重要的支撑和引领作用，作为海关科技人，我们有满满的“成就感”。

“满足感、自豪感、成就感”，正是这三种感觉使我时至今日依然热爱海关科技工作，热爱汕头这块生我养我的热土。

（图16：2020年11月黄翔子被认定为“汕头市高层次人才”电子证书）

　　回顾几十年来的历程，我从一个懵懂少年成长为一名共产党员、处级干部（注：2024年6月，在关党委和同事们的关怀下，我荣升为科技处二级总监、副厅级），最让我难忘的是，1997年1月，我作为全国海关“杰出关员”代表在北京人民大会堂受到了国家领导人的亲切接见，2021年，我的家庭（我们一家三口都在汕头海关工作）还被评为“全国最美家庭”。自己的点滴进步，无不凝聚了各级党组织的无限关爱，我一直很知足，也常怀“感恩”之心。我十分庆幸自己赶上了时代发展的大潮，我也为自己是一名中国共产党员和中国海关关员而感到无比骄傲和自豪！

（图17：2019年8月黄翔子家庭被授予“汕头市十大最美家庭（文明家庭）”光荣称号）

（2018-2020年度广东省文明家庭奖牌）

（2021年全国最美家庭证书和奖杯）

　　汕头经济特区作为国家首个“华侨经济文化合作试验区”和广东省省域副中心城市的重点建设区域，正迎来新一轮大发展的良好机遇，特别是习近平总书记在视察广东、视察汕头时就汕头的发展作出了进一步的重要指示，为汕头今后的发展指明了方向。汕头海关迎合特区发展，落实改革的推进和深化，都需要信息化技术的运用和科技手段的创新，我们海关科技人必将迎来更大的挑战，也必将大有作为。

以史为鉴面向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