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过的风雨，才是人生最珍贵的财富

颜明玉

(再有2年就退休了，来到中国一汽解放卡车总装配线留影纪念。摄于2013.9) 一晃，即将步入古稀之年了。往事如斯，虽说我没在人前显赫和耀祖光宗过，也算是活出了自我，不冤此生！ 不冤此生是指，从事新闻工作30多年来，留下了一抹无法被时光掩埋的印记: 2002年2月，我的新闻作品选《耕耘集》一书，由时代文艺出版社正式出版发行(见下图）。 【注: 颜明玉是我的笔名】 这本《耕耘集》，不仅仅汇集了我从事新闻工作的部分成果，里面还有一些鲜为人知的内幕。 到今年为止，此书已经出版发行21年了，里面文章所记载的内容已经成为历史。现在我可以对其中一些文章的内幕，公开解密了。 内幕最多的，让我“走麦城”的是《耕耘集》一书中的《我们再不能当“帮主”了——二论一汽人你在想什么》这篇评论文章。 老规矩，先看文章吧。 【《耕耘集》解密文章选】 我们再不能当“帮主”了 ——二论一汽人你在想什么 本报评论员 当我们终于走出“第一”的光环时，才深切体会到了当“帮主”的难言之隐。 在计划经济时期，我们是“共和国的长子”，别无选择地承担起帮助、扶植、培育众位小兄弟的义务，这也是“长子”义不容辞的责任。 久而久之，历史将我们推上了“帮主”的座位。既然是一帮之主，就有责任不能让小兄弟们受穷。 于是，我们便敞开胸怀，收编了一个又一个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小兄弟，用自己积攒下来的银子去给他们输血，使其得到了再生。我们的队伍也愈来愈庞大，终于形成一支令国人注目的航母舰队。 然而，在市场经济条件下，当这庞大的联合舰队驶向商海的时候，却不堪重负，“帮主” 的日子也过得今不如昔了。 而我们昔日所帮助、培育的众位小兄弟中，有的已“虎背熊腰”，有的已“腰缠万贯”，有的甚至成为我们的竞争对手。 几经折腾，当我们望着那些“嗷嗷待哺”的小兄弟，再想慷慨解囊时，才发现“罗锅上山——前(钱)紧”的日子也在我们自己的身上显现。最后，终于被拖累成名副其实的“丐帮帮主”了。 应当承认，在计划经济条件下，我们承担历史责任成为“一帮之主”，这是别无选择。 那么，在市场经济条件下，我们摘去“帮主”的桂冠，这同样是别无选择! 如果我们还像《水浒传》中柴大官人那样，四海之内皆兄弟，来的都是客，大碗吃肉,大碗喝酒，走时再赠以银两。用不了多久，我们这艘“航母”迟早会沉没于商海之中。 因此，我们必须轻装上阵，先救活自己再说吧。否则，等到“树倒猢狲散”的时候，倒霉的只能是自己。“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事例还少吗！ 当我们什么也不争，什么也不当的时候，展现在眼前的又是一番天地，“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就是最好的写照。 当然，在我们休养生息，恢复元气之后，我们还要争的，争的是效益第一、职工的收入第一。那时候争的第一，才是实实在在的第一。 现在我们不当“丐帮”帮主了，但是，将来我们要成为全国的“富帮”帮主。 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对于这一点，每一个人都应认识到。 “我们再也不能当‘帮主’了”，这是一汽人面对现实发出的呼声。 我们当务之急是精干队伍，苦练内功，转变机制，抢占市场。目前，我们已经迈出了这一步，这就是务实。 务实需要脚踏实地的工作作风，虚怀若谷的宽广胸怀，一视同仁的改革力度，绝不手软的铁腕精神，务求必胜的无畏干劲。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过上富裕的日子，这才是我们最终的目的。 (由于书的版芯尺寸原因，本文与原文略有删改) (1999年4月5日《第一汽车集团报》1版 关于《我们再不能当“帮主”了——二论一汽人你在想什么》发表前后的鲜为人知的内幕 1999年3月，我从相关渠道获悉，在一次重要会议上，上层有关领导建议一汽继续承担起“共和国长子”的责任，收编国内一些濒临倒闭的汽车厂家。 彼时，市场经济的大潮波涛汹涌；此刻，正处于一汽高层新老交替；当下，一汽人的新旧观念出现了大碰撞。 一汽人面临着痛苦的抉择！ 在此背景下，我感觉一汽再像以前那样，收编一些即将倒闭的企业，势必会被拖垮。对此，媒体应该旗帜鲜明地表明态度，引导一汽员工的认识趋于一致。 引导就是旗帜，旗帜就是方向。 于是，我撰写了《我们再不能当“帮主”了——二论一汽人你在想什么》(以下简称《帮主》）的评论文章，明确提出了一汽“再不能当“帮主”了”的观点。 此文见报后，立即在一汽乃至全国成为舆论的热点。当然，我也成了焦点人物。 令我欣慰的是，“我们再也不能当‘帮主’了”的观点，不仅得到了一汽上层多数领导的认可，还付诸于行动。 从2000年伊始，人们看到一汽不仅没有再继续当“帮主”，还陆陆续续地剥离了大部分亏损的厂家和附属企业。 随后，一汽轻装驶入商海。 (中国一汽解放公司总装配线。摄于2013.9) 有人的地方就有社会，有社会的地方就存在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必定有帮派，而官场恰恰就是帮派的缩影。 《帮主》见诸于报端后，有人把报纸送到了一个领导手里…… 不久，我就被边缘化了，先是平调到报社的后勤部门。再过不久，又平调去了一家杂志社，当了个只保工资，其他费用靠四处化缘才能办下去的主编。 我带着近20万元的启动资金来到了杂志社，结果在年底被主管部门强行地全部收缴。收缴的理由是一汽年底结算，节余资金必须上缴。 我们杂志社明明是自负盈亏单位，与一汽主管部门是有合同的，这是不是欺人太甚了！ 为了活下去，我万般无奈地踏上了化缘的征途。化缘期间，我先用自己的工资垫支，来确保杂志的正常运转。 化缘的过程，让我认清了一些人的嘴脸。当年有些人见我，那真是不笑不说话，在杯觥交错中，称兄道弟。当我满怀希望找他们化缘时，竟然对我置若罔闻。更有甚者居然嘲笑道:你怎么也成丐帮了。 现实，让我领略了人世间的世态炎凉。这真是: 成也《帮主》，败也《帮主》。没想到，我到成了被人讥讽的丐帮。 那几年去化缘，真是: 一步一犯愁，窝囊在心头！ 几年后，一汽有几位朋友知道我的困境后，尽力相助，帮我渡过了难关。 “为了公家的事情去当乞丐，值得吗？堂堂的一个央企，缺这点办杂志的钱吗？”经过一番思考后，豁然开朗: 是《帮主》一文，才祸起萧墙。与其忍辱, 毋宁远离，这个主编不当也罢！ 在杂志社工作了近10年后，2011年底，我向领导提交了辞去主编一职的报告。当天，辞职获批。 唉，“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啊。 哦，你问我离开后，杂志社怎么样了？好着呢，自负盈亏的合同立马作废，吃皇粮了！ 事后乃至数年之后，陆陆续续地有不少人问我: 你公然抗旨不遵，图什么？你因为一篇文章，失去了仕途，值得吗？你主动辞职，俸禄少挣了一大半还怕钱，咬手吗？你对当时的举动，后悔吗？ 我坦然地答道: 性格使然，无怨无悔！ 呜呼痛哉，痛哉呜呼，“《帮主》”为江湖发声，而江湖却容不下“《帮主》”。 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啊！这就是社会，这就是江湖。 (《帮主》一文的内幕，只能是点到为止吧） (中国一汽解放公司总装配线。摄于2013.9) 由于不能把《耕耘集》一书的全部文章发于此，我挑选了这本书的“序言”和一篇书评，转发于此。 这2篇文章，对于想了解我从事新闻领域的工作情况和此书的内容，会有所帮助。 　　 附记1: 序言 ◎王喜平 杜言宾的《耕耘集》问世了，这对于一位多年从事新闻工作的记者、编辑而言当然是一件喜事。 为此，言宾“嘱予作文以记之”。为人文章作序，有生以来真是第一次，言宾是我的同事和朋友，恭敬不如从命，索性欣然允诺。 言宾在报社供职多年，曾担任过记者、编辑以及主任等职，是报社最勤奋、最精干的骨干之一。 我认识言宾较早，可追溯到上世纪九十年代初，那时他在中国一汽的专业厂里担任科长，三十几岁、精明强干，正值当年。他比较喜欢舞文弄墨，经常有文章见诸报端。当时正赶上报社缺人手，经过交涉言宾被“挖”到报社，正式当上了无冕之王。 报社是个秀才集中的地方，40多年来，为企业培养了一批批的“笔杆子”，言宾就是其中之一。 言宾不是新闻科班出身，但是他的悟性高，入门快，在较快的时间里就成为新闻界的行家里手，经他采写的新闻，选题好、立意新，除了在本报发表外，有的还刊载在中央、省、市一级的报刊上，有的还是头版头条，从中足见言宾独到的新闻写作功底，不仅为当时集团公司领导称道，也为一汽的整体形象增光添彩。 谁都知道，记者的工作辛苦，尤其“爬格子”更是件苦差事，白天下去采访，晚上点灯熬油，真是披肝沥胆、增删数次，实属不易。但是，言宾仍很敬业，按照他的话说就是“干啥就要干好啥”。他具备了记者应该具备的所有功能，脑勤、手勤，总是把最有价值的新闻送给读者。 不仅如此，言宾孜孜以求、敏而好学的精神也深得同事赞许。 他不但擅长写消息，而且其它新闻题材也都勇于涉猎，言宾写评论就十分见长。如《一汽的名字不容玷污》《害群之马必须惩治》等等。言宾的评论特点是针对性强、语言犀利、一针见血、切中要害，读罢给人一种痛快淋漓之感。 其他如通讯、新闻分析、新闻调查也都各有特色，很耐品味，就不一一赘述了。 人们常说，文如其人。言宾的文字有独到之处，但是生活中的他也是性情中人。如今，在报社这个集体里，言宾算是“老前辈”了，他的热心助人、古道热肠也为大家称道。 这点维青在他的第四本散文集《红尘白雪》中有着发自肺腑的感言，无论他抱病山西，还是《成都九日》，在维青生命垂危之时，是言宾体贴入微地关怀他、陪伴他。 难怪维青用诗一般的语言呼出：“老杜--杜言宾，我亲密的伙伴，我由衷地感谢你!”真的，读罢此处，真真切切地感到，言宾真是侠肝义胆，两肋插刀。 一分耕耘一分收获。纵观言宾这本洋洋十几万字的新闻作品结晶，真为他的收获感到喜悦。 从时间概念上讲，这本《耕耘集》虽属“过去时”，但是，却是他从近20年新闻工作的手札或经验中总结出来的，这对于现在或将来从事或喜欢新闻工作的朋友不失为一本“工具书”，从中可以得到裨益和提高。 言宾的成长，得益于一汽这片神奇的土地，是一汽培养了他，哺育了他。 2001年，由于工作需要，言宾竞聘为报社的总编办主任一职，尔后又晋升高级职称。战斗正未有穷期。 太阳已经从21世纪的地平线上升起，愿言宾牢记记者的神圣职责，勤奋学习，笔耕不辍，再为一汽写出最新最美的文章来。 2002年1月20日 (作者系《第一汽车集团报》总编辑) (中国一汽解放公司总装配线。摄于2013.9) 附记2: 下面是时任中国一汽党委宣传部副部长温维大解读《耕耘集》一书的书评，转发于此。 值此之际，表达对温维大部长的诚挚敬意！ 深邃的思想洗练的文字 ——读杜言宾新闻作品选《耕耘集》感言 ◎ 温维大 《第一汽车集团报》社总编办主任杜言宾的新闻作品选《耕耘集》最近由时代文艺出版社正式出版发行，这是一汽新闻界的一件喜事。 我一口气读完了言宾的作品，掩卷沉思，其思想的深邃，文字的洗练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作为一名新闻工作者，思想是否深邃至关重要。 言宾工作生活在一汽，一汽发展中的焦点、热点的问题他勇于洞察。在详细洞察的基础上，通过理性的思维，引导人们对事物认识产生飞跃，实属难能可贵。 针对一汽收编一个又一个穷兄弟，他亮出了“我们再也不能当‘帮主’了”的鲜明观点；针对“红旗”配套产品的低水平，他警示“‘红旗’不能再是‘乡企’大全了”；针对一汽直销中心冷待用户，他大声疾呼“一汽的名字不容玷污”……这一串串振聋发聩的声音，曾唤起了多少人的共鸣。 他的评论写得酣畅淋漓。同样，他的新闻分析、新闻调查也充满着理性的思辩。因此我说言宾成熟了，首先是缘于其思想的深邃。 言宾的文字功夫也很深，洗练是其突出的特点，这可能与他做编辑时间较长有关。他有几篇消息写得堪称经典。《一汽锻造厂五名老工人获工人技师证书》几乎每句话都在交代事实，通篇文字凝练，其弦外之音又耐人寻味，获《工人日报》好新闻二等奖理所当然。《市场换市场上帝对上帝耿昭杰总经理率队赴辽促销》同样写得精悍大气，获全国汽车工业好新闻一等奖当属意料之中。 (中国一汽解放公司总装配线。摄于2013.9) 文章写长容易写短难，特别是消息。短，并不意味着缺“W”，也不意味着信息量小。要写好，非三日、五日之工。而这，言宾做到了。 我想当初言宾在采访到每篇文章素材时肯定不止见报这些，能成为现在这般，足见其取舍、“缩写”之工力，也看出他领略了写消息的真谛。 言宾的作品选给了一汽新闻工作者以力量、以技巧，同样也给了广大通讯员以样板、以教材。读读言宾的《耕耘集》吧，我敢说，读后肯定会受益匪浅。 成绩只能说明过去，未来尚待努力。望言宾把注意力集中在将来，将来会做第更好。我们期待着。 2002年2月 （2002年3月25日《第一汽车集团报》3版） 一本《耕耘集》，凝聚着我30多年从事新闻工作的心血。在此期间，我经历的一些风风雨雨，如今都成为过眼云烟了。 抚今追昔，我的这些经历如同一壶陈酿的老酒，伴随着我去回味走过的人生之路。 美国著名杂志《福布斯》掌门人马尔克姆·福布斯（Malcolm Forbes）说过这样一句话：“Let each have its season。” 翻译成中文的意思是：每个人都有属于他自己绽放的季节。 我有绽放季节吗？能在一汽这个舞台上，展示过30多年，这不就是属于我的绽放季节吗！ 尽管我的人生平淡无奇，好在活得坦坦荡荡；尽管我的人生一路坎坷，好在没有苟且偷生；尽管我的人生不尽如人意，好在过得平平安安。 记得有人说过，痛并快乐着，思索并追寻着。是啊，经历过的风雨，何尝不是人生一笔最珍贵的财富。 (此文中的照片是我2013年9月，拍摄于中国一汽解放公司总装线) 2023年9月整理于长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