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众生相之一

马粮

第五章19

芸芸众生，茫茫四海，几十年过来，在我们的成长环境里，很多人曾和我们有这样或那样的交集，有些长久，有些短暂。回首往事，你会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有些曾经和你朝夕相处之人，如今可能早已淡出了你的记忆，而有些当初与你萍水相逢之人，却深深地印在了你的记忆中，至今挥之不去。- 题记

92年来到北海后，就一直住酒店，很是不方便。后来虽买了几套房子，但那是预售的期房，一时半会儿也没法入住。于是我决定先租个房子临时过渡。老鲁就是我在北海相识短暂，但却一直记忆犹新之人。

当年在北海租房子是件很容易的事儿，只要你在馆子里或酒吧里放出风去，要租房子，很快便会有人给你送来几个房源。当然，这些提供租房信息的人可不是学雷锋做好事，一切目标都奔着一个字儿，钱！

最先帮我介绍租房信息的人就是老鲁。湖南人，四十开外的年龄，中等身材，大背头，四方脸，特别时他那双青蛙似的大眼珠子，让他看上去颇有几分漫画人的模样。老鲁讲话语速快，口齿清楚，表达清晰流畅，感染力强，风趣幽默。即便他说的就是常事、俗事，可这话一到他嘴里，瞬间便会令人耳目一新，听上去有滋有味。

记得饭桌上我俩认识时，老鲁郑重地递过来一张黑色底纹，印着银色字体的名片。名片上到没有一般老板那样，给自己罗列一大堆声名显赫的头衔。他的名片素素净净，只有俩字儿 “作家”。我这人原本就对文字功底好的人高看一眼，一看对方是位作家，立刻肃然起敬。不过，后来经我向他人打听，方才得知他这作家的内涵。原来他在湖南长沙的的确确就是个小有名气的作家，专写那些出版社不能印，却在地摊儿上卖得红红火火的黄色小说。

刚认识老鲁那会儿，他的头发非常浓密，待后来分开时，他已然谢顶成了“地中海”。老鲁指着自己的脑袋自我打趣地说：“这都是洗头房里发廊妹的杰作。”其实，朋友们告诉我，真正让他对发廊产生成瘾性依赖的并非是洗头解痒，而是洗头房里那些火辣风骚的发廊妹。

老鲁这人绝顶聪明，且极富商业头脑，此人最擅长的就是借力发财，取巧赚钱。本来是他赚了你，宰了你，最后却让你感觉是他给了你莫大的机会，让你沾了天大的便宜。当时他给我介绍房子时，就曾真诚地跟我说：“马总，这房子是我一个朋友刚租下来的，因为家里出了事，就急忙赶回了成都，里面全部新买的家具都送给了我。”我一听这房子都是新家具，就来了兴趣，立刻过去看了房子。



看了房子之后，老鲁对我说：“马总，您如果租这个房子，我就把整套家具免费送给你，这样一来起码给你省下了几万元块的家具购置费。”当我最终决定以年租金10万租下了这个房子之后，才从房东口中得知这屋子里那些家具背后的故事。

这房子之前的租户并非老鲁的朋友，而是一个省级干部的公子，91年凭关系从当地省行筹了2000万资金过来北海炒地皮，由于启动早，资金充裕，该公子兵贵神速，快进快出。仅仅来北海折腾了半年便赚得盆满钵满，之后便匆匆结束了业务，带钱回了成都。

至于这一屋子的家具，的确是原来那位租户留下来的，。由于租约尚未到期，老鲁拍胸脯帮人家把房子转租出去！就这样，老鲁靠人家留下来的那些家具，吸引我上钩，租下了那栋房子，同时还从房东那里赚到了六千多块代租费。

上了回当，让我也彻底认识了老鲁。我当时就觉得，他既能轻松地忽悠我，肯定也能在未来的日子里搞定其他老板。果不其然，没过多久，我们物色到了一家成都的建筑公司，他们愿意垫资建金帆大厦的基础工程。于是我们三方签署了项目合作意向书，我和吴总代表投资方，建筑工程公司作为承建方，三方成立了联合开发指挥部，还共同出资在皇都酒店租了几间大客房临时办公。令我没想到的是，承建方派来的负责人居然是老鲁，他还成了这家公司的副总。就这样误打误撞，老鲁这位湖南的“知名作家”居然成了我们联合开发指挥部的副总。



人常说，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和老鲁最终还是彼此反目，分道扬镳了。起因是源于我俩之间的一次激烈冲突。某日，我和一家建材供应商的老板吃饭，商量他们未来向我们供应建筑钢材的事儿。偶然听他向我说起他和老鲁第一次尴尬的偶遇，才让我动了“挥泪斩马谡”的决心。

事情是这样的，那天下午这位供应商午饭后，去我们工程部了解项目未来所需的钢材规格，当他们走下电梯，来到7楼我们工程部办公室时，见办公室的门虚掩着，没敲门就径直走进了房间……

他告诉我说当他和另一位同事走进房间的一霎那，竟然目睹了非常不齿的一幕。老鲁竟然和他的两个手下，分别在三张床上裸身和三个“性工作者”激情奋战。之前就耳闻他们这帮人常聚在一起嫖妓，但无论怎样也想不到他们居然在大白天这上班时间，堂而皇之地在办公室里从事如此勾当。老鲁最终因为此事被我炒了鱿鱼，但他跟别人说：“马总他不懂，我这么做是职业需要。我需要刺激，需要灵感，需要体验生活，更需要积累素材。只有这样，我才能激发创作欲，毕竟我是个作家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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