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猫的幸福

石张明

听到我的脚步声，两只小猫停止了打闹。待我走近，它俩已钻到厨屋壁柜底下，小白不见影踪，小黑还露着半个身子，它回头看了我一眼，那意思是不熟滑，然后果断地钻了进去，只剩一条尾巴在我眼前晃动。

咋会不熟滑呢，你这小猫崽子！

你们刚出生时，五只挤在一起喝奶，找不到位置，急得哇哇叫，是我把你们单独拎出来，放在你那初为猫母、经验不足的妈妈身边，不受干扰地喝，大口大口地喝。这些不记得也罢，但是我每次回家，都会来看看你们——就是喜欢蹲下来，逗逗你们的那个人，咋会不熟滑呢！

儿子小的时候，每隔一段时间我才回家，数日未见，他也是这种反应。

我走上前去，拽住小黑的尾巴，再伸手把它薅出来。像那些认生的孩童一样，它不愿与我亲近。我只好把它放掉，任它在地上跑着玩。我远远地看着，这就很美好。

没多久，小黑小白的妈妈回来了。她径自走到我的脚下，我蹲下来，双手叉住它的腰，把它举了起来，然后放回地面，摸摸它的脑袋。它躺在地上，眯缝着眼晴，很享受的样子。

它来我家，和现在的小黑小白一样大。那时疫情严重，全省停课，我在家里上网课，一天一节，有很多的空闲陪它玩。有时我上课了，也带它一起。我讲课它不感兴趣，也听不懂，就歪在旁边的黑皮沙发上睡觉。

像我这样泥腿子出身，没有洁癖，从来没有嫌弃过它。与它熟滑以后，我常把它安卧在我的腿上，一遍一遍地摸它的毛，假模假样地拽它的胡子……而挠挠它的下巴的时候，它会表现得格外放松，一副与世无争、享受生活的样子。

我在人世间混了这么多年，很少见人有这种表情，而愁眉苦脸的人却经常见。不说社会上，就在校园里，也是常见。

给它洗澡，它可能误会我嫌弃它。那天它去门前花池里方便，出来时屁股上都是土，我把它按在洗手池，打开水龙头，先给它冲洗屁股，再给它清洗其他部位，它跑不掉，只好面无表情地接受我的安排。洗完澡，把它放在太阳底下，它起身就走，不知道是不是对我怀有怨气，我那时正好有事，也就不再管它。

我有我的事情要忙，它有它的生活。有男伴来找它玩，它们一起钻花坛，翻墙头。有时墙里墙外，还互发暗号，黏糊得很，我也懒得管它。不过看着它的肚子一日日地大了起来，确实让我感到惊讶。它才多大呀？才几个月的小猫！现在，小黑小白都一个多月了，它才一岁啊。

头胎它生了五个孩子，不幸两个夭折。存活三个，其中一个已经送人。在它面前跑来跑去的，目前只有小黑与小白。但终有一天，小黑与小白也会离开它。它或许又会有新的孩子，受它的庇护它的养育…

我要照顾自己的孩子，在城里住着。但是每次回去，我都会陪它玩会，像它小的时候那样。它在乡下广阔的天地里，由我的母亲护它周全。我想，它是幸运的，不必艰难谋生，不必抱怨命运，可以自由自在地、长长久久地幸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