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纯属个人视角,图片均由作者拍摄。) 卡塔尔航空,北京—多哈—约翰内斯堡 写下这个题目,不免觉得好笑,南非是唯一以方位命名的非洲国家,因为没有一个国家叫东非西非或北非,它似乎应该最能代表非洲,但事实上南非是最不象非洲的非洲国家,人称“非洲里的欧洲”。导游说,要看真正的非洲,至少要去肯尼亚才能见到。
南非是非洲最富饶的国家之一,地广人稀,人口密度如果跟北京比的话,北京1平方公里站着1千人,南非1平方公里只站着50人。另外,南非还有一个国中之国“莱索托”。南非的历史从17世纪荷兰人入侵后才有文字记载,先后有荷兰、英国、德国等在此殖民,发现这块富含黄金钻石和海上要道的风水宝地后,都呆着不愿走了,殖民史长达300余年,而1961年南非独立后的历史才50多年。所以它的建筑风格、风俗制度等都基本完全西化,本土文化保留得已经很少了。
南非1998年跟中国建交,我的中学同班同学2008-2012年由外交部派去南非和肯尼亚当参*,也正是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刚放开中国和南非旅游的时候,来旅游的大都是挥金如土的官员老板,其出手之豪奢让导游们乍舌。现在平民们也可以来旅游了,不过如果带未成年孩子,还需要去公证处证明“你妈是你妈”噢!
三个首都 去一个国家一定会去它的首都,但我们去过的以色列和这次的南非都遇到它们独特的问题。以色列拥有一个有争议的首都,1980年以色列宣布耶路撒冷为首都,但至今不为国际社会所认可。耶路撒冷也是极富悖论的一个名称,本是“和平之城”的意思,却是世界上最不平静之地。一部圣城耶路撒冷史,可以说就是半部西方历史。几乎所有国家的使馆都设在特拉维夫,中国也不例外。但美国使馆设在耶路撒冷,这其间表明的外交态度令人玩味。
南非却是世界上唯一一个有三个首都的国家,实行英式的三权分立制度,有行政首都比利陀利亚,立法首都开普敦,司法首都布隆方丹。问题来了,导游说的“比利陀利亚”(Pretoria)跟我们百度百科上看到“茨瓦内”(Tshwane)答案完全不同啊!原来,南非的地名以前基本都是英文名称,如约翰内斯堡 Johannesburg 、开普敦Capetown等一看就是典型的英文名,后来南非独立后,很多地名改为南非本地的名称。“茨瓦内”的名称是2005年改过来的,但人们常常还是习惯性地叫成比利陀利亚。比利陀利亚是19世纪南非种族隔离政策的制定者的名字,而茨瓦内则是在之前统治这一地区的非洲某部落酋长的名字,事关地名政治学,小处不可随便。
南非为何有三个首都呢?三权分立也不必非得靠三个首都来实现啊!因为一百年前,荷兰、英国、德国共同统治南非联邦共和国,在确定首都时却相执不下,英国人聪明,用三权分立的思路想出了三个首都的主意,这样在利益分割上是皆大欢喜了,不过三个首都的国家就像一个长着三个脑袋的人,由此带来的行政效率之低下也可以想见。南非的总统府呈对称结构,还保留了当年荷兰和英国两分天下、共同治理的格局。 对称结构的总统府 现在南非的七大党派里,属非国大(简称ANC,黑人党派,执政党)和民主
联盟党(简称DA,白人党派)两党最大,南非的华商会长加入的是ANC,发财
总是要跟着执政党走才行啊!
提到南非的独立自治,不得不提到“国父”曼德拉。曼德拉以坐牢27年的代价、最后以杰出的政治智慧结束了南非长达300多年的强制性种族隔离制度,并不计前嫌,与白人和平共处,共建各色人种平等的“彩虹之国”。1993年获得世界诺贝尔和平奖后,于1994年就任南非首任黑人总统。曼德拉于2013年95岁高龄去世后,国人给立了一座有两层楼高(6米)的全身塑像表示纪念。
不过也有人认为曼德拉应对南非经济下滑、社会治安恶化等问题负责,杰出的政治家未必是个好的经济学家。曼德拉是个坚决的环保主义者,因严格的环保要求宁愿放弃工业化,南非的工业品主要靠进口,国内经济主要靠矿业、汽车组装业和农业,现在南非失业率已高达40%,这也必然招致社会治安的不稳定,何况曼德拉提倡各色人平等,使得黑人也有了私人持枪的权力,加剧了社会治安的恶化。约翰内斯堡作为南非最大的移民城市,也是世界上治安最乱的城市之一。持枪抢劫时有发生(导游说他在南非14年间被持枪抢劫过两次),凡是有点儿条件的家庭周围都安装了电网防盗,比中国的防盗门窗更甚,远远看去就像一个个监狱,可怜的好人们只好在自己修筑的“监狱”里散步放风。看来环境保护和经济发展是世界性难题,这其间需要有个平衡的度。平等也不一定是绝对意义上的平等,可以是有差别的平等。 “国父”曼德拉 居民住宅院墙上的防盗电网 淘金记 如果说到南非购物,首先想到的就是钻石。自从1870年荷兰人在金伯利第首次发现钻石,1886年荷兰人在约翰内斯堡发现第一个金矿,南非人民才惊觉自己整天坐在金山上而不自知。俄罗斯也是钻石出产大国,但其出产的多为黑色的工业钻,不作为首饰用。南非出产的是适合首饰钻的白钻,也有少量珍贵的黄钻。这儿曾出产了世界十大名贵钻石之首的“库里南”钻石,是世界上迄今为止最大的宝石金刚石,1905年在挖矿到9米深时就发现了这颗巨大的淡蓝色调钻石,大小相当于一个成年男子的拳头。当时以15万英镑收购献给英国爱德华国王。加工成9颗大钻石和96颗小钻石,最大的1号钻石500克拉镶嵌在英国女王的权杖上,2号钻石499克拉,镶嵌在英女王的王冠上。南非钻石业呈现三分天下的格局:白人垄断钻石采矿业,犹太人垄断钻石加工业,黑人“垄断”了钻石“矿工”业。一部钻石开采史,也是一部冰火两重天的人类史。
钻石虽好,看的多买的少。南非的葡萄酒才真正是大家都会实现的购物计划。南非是世界8大葡萄酒出产国之一,葡萄酒生产主要在最南端的开普敦,因好望角位于大西洋寒流和印度洋暖流交汇处,所以形成了冬雨夏旱的地中海气候,极适合葡萄生长。
Shimansky钻石店展出的钻石 荷兰人其实没有葡萄酒传统,他们开始酿的葡萄酒口味干涩,味道不好。真正的南非葡萄酒业是从1865年大批法国宗教难民居住的小镇上开始的,已有300多年酿酒史。我们参观了著名的最古老的Constantia酒庄,Constantia是世界名牌葡萄酒之一。他们把白葡萄种在较凉的山上,红葡萄种在常温的山下。酒庄有早期种下的大量橡木树,不过这仅仅是一种景观而已,因为南非并不适合橡木树的成长,后来发现这种橡木树不能用来盛葡萄酒,因为有皮无芯,储酒时会漏酒。后来一直从法国进口橡木桶(约2千欧元一个),木桶的缝隙能吸收葡萄的涩味儿,木香和酒香也融合得很好。这儿出产的葡萄酒比较甜,度数较高(14度),主要出口欧洲。 Constantia酒庄内 好望角 “南非—开普敦—好望角”的关系就像“中国—北京—长城”的关系,不到好望角,等于没来过南非。它的最大看点在于“非洲最南端”(虽然事实上并不是)、“两大洋交汇处” (印度洋暖流和大西洋寒流)、“西方的海上生命线”。开普敦,Capetown,直译叫“海角镇”,是世界上唯一以地形命名的城市。好望角,Cape of Good Hope,美好希望的海角,不过根据人类语言褒贬表达的不对称性原理,应该从反面理解才是。希望毕竟只是希望呵,它的曾用名原来是“风暴之角”,这儿强劲的西风刮起的“杀人浪”可高达20米,曾是世界上最危险的航海地段。1488年(不过比中国郑和下西洋到达肯尼亚的时间还晚60年哦!)葡萄牙航海家迪亚士率探险队乘风帆动力船第一个到此,探索绕过非洲大陆最南端通往被马可波罗描述为“黄金乐土”的印度的航道。1500年,“好望角之父”迪亚士再度航行好望角,却遭遇巨浪葬身于此,至今好望角还有迪亚斯纪念碑。好望角曾经是西方人的海上生命线,战略价值极高。自从1869年苏伊士运河修成通航后,大大缩短了欧亚海上航线,西方人“东游”不必非得从好望角绕道了。但是军备船只仍然要绕道好望角,因船太大,25万吨以上的巨轮无法通过苏伊士运河,而且容易造成航道污染。
人们对好望角实行了最严格的环境保护,这儿基本保持了500年前的自然原貌。鲍鱼和龙虾要长到1公斤以上才能捕捞,捕鱼不能用渔网,只能用鱼竿钓。西方人认为海参是海里的虫子,他们不吃海参鲍鱼之类。中国饭店里有野生干海参卖,才1千元人民币一斤,可惜咱们这边海关难过啊!
跟人手掌般大的鲍鱼
说起海洋生态保护,“海豹之父”值得特写一笔。2013年***总书记出席南非召开的金砖五国会议时,中国媒体还特意报道了他们夫妇。1999年,人到中年的弗朗索瓦•雨果还是南非一家钻石公司的工程师,因为厌倦了日复一日的重复工作,便辞职和妻子出海旅行,在开普敦的豪特湾偶然救了一只受伤的小海豹,而这只小海豹却永远地改变了他们的生活。原来豪特湾因位于两洋交汇处,鱼很多,有利于小海豹的生存,但是这儿的石头尖锐,小海豹容易受伤,于是雨果夫妇决定留下来,把保护小海豹作为他们毕生的事业。夫妻俩没有孩子,多年来一直把海豹当成自己的孩子。为了救助海豹,他们在海豹岛码头出售鲨鱼牙化石配上美丽的宝石做成项链出售,来维持他们的海豹保护事业,他们还办有自己的网站,呼吁人们共同保护海豹。 在“海豹之母”处购买的鲨鱼牙化石项链,配有马达加斯加宝石
“海豹之父”的海豹救助网站
“非人”生活 说完政治、历史、经济、风光,再说说南非人民的“非人”生活吧。突出的有两点:一是贫富悬殊的差距。二是办事随性的风格。
南非可以说是欧洲人的度假村和后花园,也是富豪的天堂。这儿有近2亿人民币的皇家度假别墅,有两小时20万人民币的猎狮场,有悬赏2千万人民币含19个球洞的“传奇高尔夫球场”。但在约堡矿山附近我们看到大量的铁皮屋,在烈日下闪烁着灼目的白光,那是黑人矿工居住的地方,冬冷夏热,温度巨热巨冷时人无法进去,而且无水无电,更没有电话手机,过的是真正不带引号的非人生活,真不知他们是怎么扛的。不过穷人在教育和医疗方面的福利都是有的,他们可以享受12年的义务教育和免费的公立医院医疗。
黑人的办事风格说得好听点儿是“随性”,说得不好听一点儿是有点儿“不靠谱”。2010年曼德拉的司机酒后驾驶,结果曼德拉最疼爱的重孙女在车祸中去世,而司机的酒驾只判刑几年。此次车祸对晚年的曼德拉无异于一记重创,2010年世界杯闭幕式上,曼德拉出席讲话,精神大不如前。咱们国家领导人的司机可不敢如此随性吧?在2013年曼德拉葬礼上,当奥巴马上台讲话时,有一个手语翻译其手语没有一个聋哑人能看懂,众人诧异,问是哪国的手语,后来才知这个翻译根本不懂手语,只因他说自己会手语,就同意他上台翻译了,结果他上台就一顿乱打手势。这么重大的场合审核如此草率,这在中国是难以想象的。
黑人矿工居住的铁皮屋 这就是我们看到的南非,一个最不象非洲的非洲国度,一个人种颜色齐全得象彩虹的“彩虹之国”,一个多面之国……写下的,永远挂一漏万。世界是一部大书,古训“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常成为我们离家出走的借口,虽也有李敖反其意而用之曰“读两万卷书行零里路”,但对凡夫俗子和孩子来说,感性知识永远是我们生命体验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何况写下的文字,跟内心的真实所想,永远隔着距离,卡夫卡说:“当你写作时,就会有无数只手向你伸来”,诚然如是。仿照李零提出“山川考古学”,不妨说旅行就是一部山川阅读学,在山水的字里行间,世界和心胸都慢慢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