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远眺白石峰</p> <p class="ql-block">一抹夕阳中的白石峰</p> <p class="ql-block"> 晚饭后邀约老蔡一同爬山,打发寂寞的时光,躲避土狗的狂吠,让烦躁的心绪有个回归的平静。</p><p class="ql-block"> 我俩趟过干涸的河床一路向对面山坡走去……</p> <p class="ql-block"> 耳顺之年的我俩,自诩有年轻人般的冲劲,有不达目的誓师不罢休的决心。</p><p class="ql-block"> 走!一路向上攀登……</p><p class="ql-block"> 来到山丘高处,已经汗流浃背。一股清风徐徐拂面而来,抚慰着流淌在脸颊的汗珠,顿时让人精神气爽,心悦神怡。站在山丘之巅,耳边想起唐代大诗人杜甫的《望月》:</p><p class="ql-block"> 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p><p class="ql-block"> 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p><p class="ql-block"> 荡胸生层云,决眦入归鸟。</p><p class="ql-block">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p><p class="ql-block"> 眺望远处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霍希列克纵横交错的山峦沟壑一览无遗,尽收眼底。感叹大自然的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p><p class="ql-block"> 在空旷的原野上有一颗摇曳的小榆树随风婆娑起舞弄清影,炫耀着她独树一帜的娇美!</p><p class="ql-block"> 在如此荒芜恒古的戈壁滩上还有这么一颗小树顽强的活着,而且枝繁叶茂,我在感叹小树强大的生命力的同时感叹生命的可贵,我更感叹活着的意义……</p><p class="ql-block"> 落日的余晖把天际染成金色,大地再一次披上金灿灿的盛装,我俩沿着尚未完工且宽敞平整的砂石路准备打道回府。</p><p class="ql-block"> 途中两根小拇指粗细的钢筋遗漏在路边,随手拾起当作下山的拐杖。</p> <p class="ql-block"> 来到河床边,不远处有几个白杨树和榆树傲立挺拔,几颗碧绿的玉米长势旺盛吸引着我的目光。我好奇的问老蔡:“这里怎么会有人种玉米呢?”</p><p class="ql-block"> 老蔡胸有成竹的说:“那里有一户人家,我前几天来过这里。”</p><p class="ql-block"> 在荒无人烟干涸的河床边上怎么会有一家人呢?好奇心促使我想弄个究竟,看个明白。</p><p class="ql-block"> 我俩踏着高低不平的河床向那户人家走去……</p><p class="ql-block"> 来到用树枝扎起来的栅栏门口,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妪给狗喂食,抬头看了一眼我俩似乎与她没有什么关系,继续喂她的小狗。</p><p class="ql-block"> 一条黑白相间的小狗似乎同这位老妪一样,不关心不速之客的到来,而是用同样的目光瞟了一眼只顾低头吃食。</p><p class="ql-block"> “阿姨,您好!这是你的家吗?”</p><p class="ql-block"> 我开口向老妪问好!阿姨略带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我俩一番,平静的点点头表示这是她的家。</p><p class="ql-block"> “我们可以进去看看吗?”</p><p class="ql-block"> 阿姨点点头用手指着前面栅栏大门示意让我们进去。感觉阿姨能听懂话而又不善于表达,或许还有其他原因。也许她是一位不善言辞之人,也许这里来的人稀少缺乏与人沟通。</p><p class="ql-block"> 当我推开栅栏来到院内,映入眼帘的是满目的绿色。小院儿布置的井井有条,西红柿长得有半人之高,果实挂满了枝头,枝干太高防止倒下,主人用树枝做架子支撑着;辣椒长势非常茂盛,叶子、果实绿油油的诱人可餐。又一茬小白菜破土长出了两片儿嫩叶,一架豆角枝繁叶茂让人爱不释手。几颗向日葵散落在院子的四周如同威武的士兵守候着这里的一草一木。</p><p class="ql-block"> 院子角角落落没有一块闲地,种着各种各样的蔬菜,门口的几株玉米挺拔翠绿,我敬畏主人用匠心之作换来一片世外桃园……</p><p class="ql-block"> 在院落的一角,一位戴着哈萨克花帽弓着腰的老头儿目不转睛的精心摆弄着他的菜地,似乎没有感觉到我们的到来。 </p><p class="ql-block"> 我心想这位阿姨不会嫁给了哈萨克族吧?她难道不会说国语?但从她的穿戴和院子里的陈设嫣然是汉族人的杰作呀!</p><p class="ql-block"> 当我在猜测之中,老人看见我俩进来了,他起身弓着90度的弯腰,迈着艰难的步伐蹒跚地向我们走来,热情的招呼我们赶快坐下,他一再追问我们是干什么的?我向他解释着……</p><p class="ql-block"> 老人耳朵背,说话要大声吼才能听到一点半点。</p><p class="ql-block"> 我好奇的问他:“叔叔,您是哈萨克族?”</p><p class="ql-block"> 他没有听清楚,向我身边挪动,右耳几乎贴到我的嘴边大声的问道:“你说什么……”</p><p class="ql-block"> 我用手指指他头上戴着的花帽说:“您怎么戴着哈萨克族帽子?”</p><p class="ql-block"> 这时他明白了,露出只有两颗牙齿的嘴巴笑着说:“是一位哈萨克族朋友送给我的,我的哈萨克族朋友多。以前这里有一百多户哈萨克族,他们都搬到下面去了,是政府给他们解决安置房后搬下去的。”</p><p class="ql-block"> 我接着问道:“您老家是哪里人!”</p><p class="ql-block"> 老人用带有泥土且翘皮裂纹长满灰指甲的右手抹了一把脸上的灰尘说:“我……我是江苏泰兴人,六零年支援边疆建设到新疆的,一晃六十多年过去了……”</p><p class="ql-block"> 通过聊天得知这里曾经是六十九团煤矿遗址,这位大叔不是哈萨克族,而是地地道道的江苏泰兴人,是六十九团煤矿退休职工,他叫丁国民,今年82岁,老伴叫周春女,今年81岁。</p><p class="ql-block"> 初来新疆他安排在新疆钢铁厂工作,三年自然灾害期间下放到61团;1962年发生“伊塔事件”后,部分61团职工调到69团从事农业生产工作;1974年69团成立煤矿他又被调到煤矿从事采煤工作,这一干就是一辈子。1983年5月在井下采煤时因矿车翻车压断了他的腰,虽然保住了性命,但是他的腰再也无法直立行走,弯曲达到90度,1984年病退休养至今。</p><p class="ql-block"> 老人非常节俭,他随身穿的一条秋裤补丁落补丁,一件棉衣被汗渍和油腻遮住原有的本色。</p><p class="ql-block"> 我见状问道:“叔叔,你有工资为什么不穿好一点儿?”</p><p class="ql-block"> 他摆摆手说:”这里没有人来,还要干活穿秋裤方便……”</p><p class="ql-block"> 老两口生育四个孩子,孩子们都已成家立业,大儿子快六十岁了。孩子们多次劝老两口搬到市里生活,可他不愿意住楼房。说住楼房不习惯也不方便,没有活动的地方,更没有种菜的地方,在这里生活五十多年也不想离开咯……</p><p class="ql-block"> 现在每月拿着四千多元的退休工资,老伴一月也有三千多元的退休工资,吃着自己种的绿色蔬菜,养一些鸡鸭,过着丰衣足食的生活感到非常幸福。他一再强调感谢党和国家对退休人的照顾,自己不干活每月拿着四千多元退休工资,这样的好事去哪里找呢?</p><p class="ql-block"> 1997年六十九团煤矿停产,原本这里居住的二十几户人家全部搬迁到团部去了,只剩下他们老两口在这里值守至今。</p><p class="ql-block"> 现在唯一让他头痛的事是乡政府工作人员多次上门催促让他搬家。可是六十九团没通知让他搬家。自己这个地方有国家颁发的《土地证》,在这里生活了五十多年习惯了这里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舍不得离开这里。山里的空气好,每天种种菜活动活动筋骨有益健康。自己已是83岁的人了,不知道还能活几年?</p> <p class="ql-block"> 当我们离开时他扯着嗓门问道:“你们那里有没有江苏泰兴人啊……好久没有见到老乡了……”</p><p class="ql-block"> 看来他是想老乡想家乡的人了,想家乡的一草一木了!</p><p class="ql-block"> 我在想:是什么精神支撑着两位老人在这空旷的山沟过了五十多年?是故土难离还是另有他意?无论何种理由只要两位耄耋老人健康平安长寿快乐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大叔恋恋不舍的目送我们出门走了很远,回头望着大叔佝偻的身躯,不停地向我们挥手告别,一股酸楚涌上心头,真不知道能为他做点什么……</p><p class="ql-block"> 守望山川河流,守望熟悉的环境,守望三间让他们居住了五十多年低矮土打墙的茅草屋,远离城市尘嚣的烦杂,保持那份初心是丁国民和老伴儿周春女一辈子的守望!</p><p class="ql-block"> 2023年9月19日星期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