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写作业的小女孩

玩转DNA

　　那晚，夜跑至晒湖畔，路灯明亮如白昼，人声鼎沸，夹杂着刺耳的音乐声，到处都是遛弯夜跑、跳广场舞的群众，也有不少商贩在人行道上支出小摊，售卖瓜果蔬菜、日用百货。

　　在拥挤的人行道上，由于人头攒动，熙熙攘攘，我跑的比较慢，但即便这样，我也不小心绊倒一个小桌板，人也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狼狈不堪。正准备爬起来，一只小手伸向我，准备给我借力，把我拉起来。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递给她，软绵绵的小手根本没有什么力量。我还是装做被这只小手拉起来的样子，自己爬起来站着。

　　一个大约五六岁的小姑娘站在我面前，粉雕玉琢，非常可爱。看着我盯着她看，小女孩有点手足无措，窃窃地问我：“叔叔，对不起，我不该把小课桌放在这里的，您摔疼了吗？”

　　我连忙摇头，告诉她没事没事。不一会儿，有个六十多岁老头过来，一个劲地向我道歉。

　　这时候我才知道，老头他们老两口在路边支了一个小摊，卖一些儿童小玩具，大多数塑料的，诸如小黄鸡、小黄鸭、塑料奥特曼之类的小玩意。小女孩随着爷爷奶奶，隔三差五就在路灯下，摆一张小桌子，坐一个小板凳，拿着一本小人书自己看着，或者拿一支笔，在一个小本子上写写画画，她告诉我她在写作业。

　　晒湖被一桥分成两半，北面的一半因为修地铁而不能环湖，南面的一半可以环湖。所以，一到晚上，只要天气不错，就人气旺盛。

　　我是经常到那里夜跑的，跑一圈大约一公里多，大约跑个四五圈，出一身臭汗就回家。

　　那天我和那个小女孩会了四五次面，每次她都会挥起小手，冲着我笑，对我喊加油。

　　自那天起，只要我去晒湖夜跑，常常会碰到他们爷孙三个，有时候互相点个头，有时候还会打个招呼，说上几句话。即便如此，我也不知道小女孩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跟爷爷奶奶在一起，从来没见过她的父母。

　　渐渐的进入了夏天，入伏后武汉的天气就是这样，白天三十八九度，晚上也有三十三四度，昼夜温差不大，空气湿度倒是很大，感觉像是蒸桑拿，动不动就出汗。贪恋家里的空调，也怕跑着跑着中暑了，所以那段时间我也没再去晒湖夜跑了。

　　出伏后，天气渐渐凉爽，白天尽管还是热，但是早晚就凉快了。我又恢复了去晒湖夜跑的习惯。

　　每次夜跑，我还刻意关注着去看这个小女孩他们有没有出摊。遗憾的是，一连个把月，我都没有看到过小女孩还有她的爷爷奶奶，也没看到小女孩对我挥手喊加油。

　　终于忍不住了，我问了边上一直在摆摊的人，一听我问起那个小女孩，那人顿了一下，神情突然变得暗淡，小声告诉我，那小女孩不在了。我刚开始没听明白，不在了？去哪儿了？

　　那人说：“小女孩走了！”

　　我顿时呆若木鸡，一股莫名的悲伤突如其来，泪腺里突然充盈，如喷泉涌出，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脸庞滴下。我扭过头，转身扶着湖边的栏杆，趁着夜色，默默地无声流泪。

　　素不相识的一个陌生人，一个可爱的小女孩，从来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一个冲着人就爱笑，喜欢挥着粉嫩小胳膊和我打招呼的小女孩……

　　如今，已过去好几年了，路边的小摊小贩还在，只不过人却换了很多，物是人非。唯一不变的是，我还是能记得小女孩的样子。现在夜跑到那个位置，我有时候还会驻足停留一会儿，感觉和那小女孩的相见好像就是昨天。

　　今晚，又是夜跑，途径那个位置，耳机中轻轻响起郑智化的《别哭，我最爱的人》，听着听着他略带哭腔的歌声，我又想起了那个小女孩。

今夜我如昙花绽放，

在最美的一霎那凋落。

……

在最美的夜空中眨眼，

我的眸是最闪亮的星光。

是否记得我骄傲地说，

这世界我曾经来过。

……

　　也许，她就是一个生有两只翅膀的小天使，来人世间环游了一圈，然后拍打拍打着小翅膀，飞上了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