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列车（小说连载十五）

朱朱*

第十五章 从 军

　　正月初九，小丽接到叶青的告别电话，知道今年春季征兵工作已经开始，几个男知青要提前回怀远报名参军去了。

这是好事，春季征兵，是一次机会。知青当兵就可以直接跳出农门，就有机会提干，复员后还可以安排工作，都是机关和国有企业。小丽在心中祝福几个知青朋友回去后一切顺利。

尽管要提前离开家乡，离别亲人，去农村继续磨练，但男知青都很期待，去火热军营从军是好男儿的梦想，能有机会去部队锻炼几年会有很大收获的。

正月初十，三个男知青坐上了开往怀远方向的列车。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绿色田野，知青们不由地感叹大自然的神奇变化，春天已悄悄向我们走来，春耕时节就要来到了，这次征兵工作结束后，大家又要忙了。

春节才过了没多久，就有参军入伍的机会，看来这一年会有更多的机会和运气。这次征兵名额比往年多，只要体检和政审能通过，我们几个知青都能去当兵。想到这，叶青有些担心起来，我的眼睛有点近视，体检可能不合格，当兵的愿望很难实现。不管怎样，机会来了，就应该去争取，努力过了，就不会有什么遗憾。

回到知青点的第二天，三个男知青直接去公社武装部报名参军。接着就是统一体检，赵勇和陈建国的体检都合格，叶青因眼睛近视只能被淘汰。赵勇和陈建国能不能顺利参军入伍，就看政审了。一周后传来了好消息，赵勇的政审合格，陈建国有亲戚在国外政审没通过。

几天后，公社负责征兵工作的干部领着一群年轻人，敲锣打鼓的把“入伍通知书”送到知青点，交给了赵勇，为赵勇挂上了大红花，还在知青宿舍的门上贴了“一人参军，全家光荣”的大红对联。一会儿功夫，知青小院就站满了村里的年轻人和村民，大家都很羡慕赵勇，祝贺他光荣参军，为国效力！

　　春耕生产就要开始，来上海探亲过年的知青大多都回自己下乡的生产队去劳动锻炼了。

小丽母亲身体不好，连续几天发烧，姐姐上班，弟弟上学，只能让小丽陪母亲上医院看病，经医生检查拍片诊断，母亲的肺部有阴影，需治疗调养，小丽只能陪伴母亲医治，在家帮母亲做家务，烧一些营养丰富的饭菜，让母亲能早日恢复健康。

一些回城有事还没返回农村的知青，经常听到各种闲言碎语，什么不在城里吃闲饭，要安心务农，好好锻炼，接受再教育。在沪的知青听了，心里很不舒服，这些人的儿女都在城里工作，看见别人家的孩子上山下乡去了，一点同情心都没有，还幸灾乐祸。以后的情势谁也说不准，说不定这些人也要动员去农村。知青上山下乡，是响应国家号召去的，应该支持帮助有困难的知青，怎么能说长道短，冷嘲热讽，有点缺德。

不久，小丽收到了一封来自怀远的信，看信封上的字很漂亮，标准的正楷，最下面的寄信人名字写着叶寄，难道是他？小丽的心跳加速，脸红得像朵玫瑰花，他怎么会写信来，是征兵体检政审过关可以当兵去了，还是另两位知青顺利过关，或者是那个媒婆说媒的事他知道了，想来帮我。也许什么都不是，赶快看信吧。小丽赶紧打开信封，拿出信纸看了起来，原来是赵勇的“入伍通知书”来了，下星期就要出发去新兵连集训。陈建国和他都没份。叶青在信中希望她和晓兰这几天回来，大家聚一下，欢送赵勇光荣参军。

这个赵勇真厉害，就他过关，又一个朋友要离开了，我和晓兰赶快去买火车票，马上回去。小丽赶紧跑去电话间打电话告诉晓兰，约好下午一起去买车票。

买好车票的小丽，回到家看了一下挂钟，才三点钟，家里人都去上班上学了，母亲在房里午休，下星期就可以去上班了，小丽轻手轻脚地走进小房间，在写字台前坐了下来，拉开抽屉，拿出信纸，给叶青写回信，第一次给异性朋友写信的小丽，感觉很难写，说什么好呢，就告诉他我和晓兰后天坐火车回来了，请他们几个男知青来接，还有什么呢？问候他和陈建国，还是安慰他俩吧，半年里一下子走了两个伙伴，心里肯定不好受，就这样写吧，想到这，小丽拿起钢笔在信纸上写了起来。

　　何小丽和晓兰离开了家，告别亲人，坐上了开往怀远的列车。这次回沪探亲住了近一个月，感觉才回家没几天，时间过得太快了。回农村又会觉得过得很慢，离家的游子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早春的油菜花露出了点点金色，点缀着绿色的田野，再过半个月，这绿色的田野将会变成金色的海洋。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早春景色，小丽不由地想起那些知青朋友，那个王卫国在县图书馆工作好几个月了，赵勇下周要去部队当兵，知青点又少了一个朋友，叶青和陈建国会很失落，以后的机会还会有吗？

想到这，小丽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晓兰，担心道：“老三届下乡已有五年多了，现在总算有机会招工当兵，不知以后怎样？”

“肯定会越来越好，机会也会越来越多。”晓兰告诉小丽，“我姐姐这次提前返回江西，也是为了有招工的机会。”

“难就难在名额太少了，有时名额还要被有门路的人占了，只能再等下一次。”

“我俩呀，好好锻炼吧，两年很快就会到的，到时就去争取推荐。”

“好了，不说了。”小丽看了一眼晓兰，告诉她道，“叶青来信说他们几个会来车站接我们，我俩就不用担心行李重了。”

晓兰听了，心里一动，这个何小丽和叶青在通信，关系不一般，难道他俩真的是那种朋友？她看了一眼小丽，提议道，“你和叶青很谈得来，让他当你的临时男友吧。”

小丽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羞涩地低下了头，“我们是普通朋友，不是男女朋友。”

“时间长了，普通朋友就会变成知心朋友，你俩先假装一下，媒婆就不会来纠缠了。”

小丽苦笑道：“这媒婆太会缠人了，还要约我去那户人家，逼你同意。”

“幸亏你聪明，马上回绝。还是让叶青来知青宿舍看你，这样大家都知道了。”晓兰笑着对小丽说， “待会叶青他们来车站，就和他约好吧。”

小丽听了，脸上飞起了两朵红云，扭头看了看座位的前后，没人看她，她赶紧拉了拉晓兰的手，低声说道：“再说吧，不然我和叶青会很尴尬的。”

“你放心吧，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都想帮你。”晓兰告诉小丽，“我姐说她们那儿正在抓那些迫害强暴女知青的恶人，知青们都拍手叫好！”

“这些坏分子都该抓进大牢判重刑！”

“我们知青在农村就安全了。”

　　列车到达小火车站了，何小丽和晓兰拖着行李走下了火车，“小丽、晓兰你们回来了。”叶青、陈建国和赵勇来车站接两个女孩了，“这个旅行袋我来拎。”陈建国一把抢过晓兰手上的旅行包，叶青赶紧上前拎起小丽手上的大旅行袋，“这个包好重，是吃的东西吧。”

“都是吃的，妈妈和姐姐买了好多熟菜和罐头。”小丽笑着朝叶青点了点头，又朝赵勇和陈建国招呼道，“你们都来了，让大家忙了。”

“不客气，我是冲着好吃来的。”陈建国朝正在笑的赵勇做了个鬼脸，“你们看赵勇，最开心了。这么多的好菜都是为他准备的，今晚呀，可以大吃一顿了。”

“哈哈⋯⋯，这几天肚子已空空了，要增加营养啦。”

“好了，晚上让你吃个够。赶快走吧，不然到家天要黑了。”叶青笑着抽出了扁担，“把旅行袋都交给我，我来挑回去。”

“这么多的路，我们三个轮流挑吧。”

“好吧，我就先挑着走了。”叶青把两个大旅行袋用麻绳扎好，打好了结，套在扁担的两头，弯腰起身，挑起担子就往前走，几步后回头大声喊道，“陈建国，我在李家桥头等你。”

“好咧！我会来换的。”

一星期后，穿着新军装，挂着大红花的赵勇和公社其他七位光荣参军的新兵们一起出发，前往新兵连集训。三个月后去了舟山一个驻守在海岛的部队。

赵勇当兵去了，知青点只剩下叶青和陈建国了。赵勇和王卫国床铺上的三块木板，两条长凳，都上交给了大队部。望着房间里剩下的两个床铺，叶青和陈建国不由的一阵伤感，四个人变成了两个人，地方大了，可说话的人却少了，太冷清了。

这年刚过一个月，运气就来了，这次是赵勇，下次会轮到我吗？陈建国在心里暗暗嘀咕着，机会是越来越多，可政审却越来越严了，我那个大舅在国外工作，连面都没见过，这么多年来，根本就没联系，政审怎么就没通过，让人郁闷。以后机会来了，就很难推荐，这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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