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不该只有财富,还要有宜居优美的环境

郭宝柱

<p class="ql-block">  秋天是肃杀的季节,古时候的秋决便是选择在了立秋的这一天,所有罪大恶极的犯人将在这一天成为刀下之鬼。所以,我对秋天有一种说不出的莫名其妙的厌倦,进而畏惧。每年的白露之后,气息肃凝,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因为环境中的氧气骤降之故,我总会感到胸闷气短且伴着早博。北京的后背(北部)靠着燕山山脉,是一个天然的风沙屏障,当东南风骤然转成西北风,便会被燕山阻隔在塞外草原。当香山的红叶正浓、昆明湖的秋波正滟之时,燕山之北的坝上怕是以无立草。偶然的一阵艰难爬过燕山的北风,呼啸着掠过枝头,那些殷红的枫叶虽有万千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只得依依脉脉、翩翩而落,北京便正式进入了烟霭朦胧的冬天,亦是一年中最难挨的一季。缺了风送,浊秽之气便会淤积在燕山南麓的京城腹地,空气中淤积的颗粒物和气溶胶,也许会对我本就脆弱的心脏构成潜在的危害。</p><p class="ql-block"> 过去,那大概是十余年以前了,北京的冬天简直是苦海炼狱:国庆节刚过,澄莹净透的穹庐像是被烟熏过了,灰白,铁青,进而如霭霭重云压顶,越积越厚,越压越沉,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空气中氤氲着浓烈刺鼻的汽油味道,无风不散;傍晚昏黄的路灯下,飘着肉眼可见的如雾一般让人窒息的烟尘。人们根本无心欣赏漫山枫树叶子的殷红、路侧银杏叶子的金黄,只想着周末能够逃离京城,到乡下去,虽然寒冷却能见到星空的璀璨,每一口空气都自带天香。碧落黄泉之分。那时候心想,若得经济自由,我定要逃到南方去——四季如春的昆明、馥郁芬芳的广州,再或者只要是一个没有雾霾的有绿色的城市也是好的。</p><p class="ql-block"> 近年来,特别是十八大以后的这些年,北京的冬天有所改善,但并非没有雾霾。随着年龄已近五旬,没有雾霾和烟尘的北京也不是我的善居之所,理想中还是要找一个有花香、有鸟鸣、有流水潺潺的地方。痴心妄想而已,小儿说梦一样天真无邪的妄想。想想也是好的,虽然无法打破禁锢,总归还是要想一想,想出一点可以让自己微笑的希望——苔绿枫红、云净天青,心中冬天的理想国。</p><p class="ql-block"> 其实我有一个这样的故乡——即便是在京城雾霭沉沉、阴霾弥天之际,尤可见天空的湛蓝,晴日初冬的午后,极目长空,如临清波万顷;傍晚的斜阳将寡淡的浮云映射得如片片龙鳞一般,随晚风于天际轻舞着浮动;霁月寒风之下,尤可见墨玉色的天幕上明星其绚——怳若明珠出泥。那曾经是我心灵深处的归宿。但今年以来,我却懒得回去:人文中充满势力的铜臭气息,节俭被视作抠搜,酒池肉林才算仗义;三三两两的人们窃语着各种不满,涓涓细流似乎正欲聚成惊涛骇浪,却也不过是一些如花灿开的浪、湿湿蒙蒙的雾,并未见可以食人吞舟的巨涌;金绿山水被高高的围栏阻隔,透过那毫无艺术美感、颇似监狱铁丝围栏的缝隙,藤蔓探出路旁,一派凄迷萧索的败馁气息,更给人一种被圈禁的、再无春花秋月可以共鸣的违和感,游客大减;不知是哪位“大神”竟然将黄土坡上因地制宜的纬向梯田尽毁,美其名曰“方便灌溉”,在这违背自然规律的大胆行径之下,那些积累了数十年的水土也随着厄尔尼诺的暴雨,顺着山势而下,直流淌到公路上,不是春天里的鹅黄,而是令人生厌的屎黄。每每经过那屎黄的柏油路,心中蔚然生出无比的厌弃,却又无比心痛——老一辈人的肩挑背负,数十年的水土积累,一朝倾尽,只在青山上留下一片褐黄、皲裂的伤疤,犹如明珠在泥。不知要再过多少年才能重见那青山原本苍翠的容颜!</p><p class="ql-block"> 李瑞环说:“中国是一个巨人,只要稳步走,步子就是大的;只要不摔跤,就是一个了不起的成绩。最可怕的是自己折腾自己,自身先发起烧来。”可是现如今的一些人,总喜欢干一些走两步退三步、胡折腾的事儿。<span style="font-size:18px;">却不知是没事儿找事儿的自娱自乐,还是另有什么其它目的——或为政绩,或因利益驱使——反正不折腾出点事来不罢休,而且是事儿不惊人,死不休。</span>殊不知:江河不能逆流,雨落不能上天,有些事儿经不起反复折腾,譬如你把环境折腾坏了,环境一定会反过来折腾你,一旦造成恶果,一身功名亦将化为瓦砾流沙,悔之晚矣。</p><p class="ql-block"> 孔子说:“幼而不孙第 ,长而无述焉, 老而不死,是为贼(年幼的时候,不讲孝悌;长大了又没有什么可说的成就;到老的时候,还不让贤,仍旧僵而不死,真是害人虫)。”有些人诚如孔子所言,一生混沌、无所建树,偏偏又是淫威不散,为官一任也是拖累、祸害一方。那些报残守缺又自鸣得意且毫无科学观念的地方官员着实可恶:破坏了环境不说,更是毫无科学决策之观念。</p><p class="ql-block"> 古希腊神话中的安泰,只要双脚着地就会力大无穷,敌人便想方设法要让他脚不着地;现在的一些领导干部,无需敌人刻意为之,根本就脱离了群众,更脱离了脚下的这片土地,更别提什么调查研究了。他们大概忘了“老而不死,是为贼”的警示之言,一味固步自封、抱残守缺;或许他们根本就听不懂人话,哪儿还敢奢望什么调查研究、集思广益、科学决策呢?不切实际的异想天开、超乎财政能力的公共建设、飞龙在天的逍遥自在,还要加上一些唯我独尊的霸道,以毛塞耳以掩其聪,以叶障目以覆其明,自顾自地志得意满,管它什么科学不科学、祸害不祸害,反正过几年就走了。想让他们看一看蕾切尔.卡森的《寂静的春天》,或许还会高喊那是资本主义社会的流毒,是美国人的渗透。根本就不会关心书中所阐述的,正是资本与利益的驱使,让上个世纪的美国大量应用有机氯作为杀虫剂,毒死了大量的鸟类,进而是湖塘中的鱼类;最终,害虫没有减少,却造就了没有莺啼鸟鸣、再也见不到莺穿柳带的寂静的春天。更具讽刺意义的是,据说改造梯田正是为了栽种美国的大榛子。不知道那些美国的大榛子愿不愿意在他乡落户,我们的项目决策者和设计者却人为地、实实在在地破坏了原本和谐优美的自然环境。</p><p class="ql-block"> 当年,雷切尔.卡森博士罹患癌症,饱受病痛的折磨,临死前夕在美国国会做了演讲,用最后的、哀鸣一般的呼喊,唤醒了美国人的环保意识;如今,我们的决策者却如无脑饕餮一般,肆无忌惮地蚕食、破坏着自己赖以生存的原本优美无匹的环境,何其轻率,何其愚蠢!雷切尔.卡森若是能活过来,她会因为美国人的改过自新而感到无比欣慰;梁衡笔下的那个真实存在过的、为了保持水土而守着棺材种树的老人高富若是还活着,大概也会被那些不肖的今人气死。</p><p class="ql-block"> 财富的积累或许需要几十年,环境的修复或许更久。当然,对于领导干部科学素养、品行操守和社会责任感的培养,可能也需要很多年,本就是一个漫长的递进过程。古代的帝王尚有经延日讲,如今的中南海尚有各类专家学者作为讲师;基层的干部呢,大概还有相当一部人浸淫在阿谀奉承、酒肉穿肠一般的作戏之中,夜不能寐时,或许还要修习一下三十六计,醒来后也好摸索着在群众中实践一番譬如什么瞒天过海、借刀杀人、无中生有、隔岸观火、暗渡陈仓一类的计谋。我真不知道自己的有生之年还能否看到知行合一的纯粹之人;或许有吧,只是我一叶障目又买椟还珠,只能见到消极的一面,却看不到另一面的积极。</p><p class="ql-block"> 人的幸福不该只有财富,还要有宜居优美的环境,人与环境的和谐发展已是基本国策,可这国策的落地却又岂止是说一说,喊一喊口号那么容易!我们其实并不缺少优质的环境资源,真正缺乏的是懂得且能科学驾驭环境的人;而要创造出宜居优美的环境,我们首先需要懂得环境重要性、董得科学创造环境、清廉且勤奋的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