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爸，你慢点走，以后小心点</p><p class="ql-block">芷兰</p><p class="ql-block"> “爸，我要喝水……”“爸，我要去厕所……”“爸，我要吃药……”</p><p class="ql-block"> “爸，我要刷车……”“爸，我要挖花土……”“爸……”</p><p class="ql-block"> 那个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一声“爸”，就会立刻出现在眼前的男人，像一片树叶，轻飘飘躺在那里。从手术室里被推出来，他的一只手，被我攥住，我要把我的坚定传递给他，“爸，我要你活着……”</p><p class="ql-block"> 经过三个小时抢救，我的爸爸终于被护士推出，他脖子上缠绕的管子里的血在涌动，他的手微凉，大夫没有因为我拽着他而有半刻停留。他们把他径直又推进重症监护室。妈妈，妹妹和我，我们的孩子们眼巴巴的望着紧闭的大门。护士交代，任何人不得进入，她说里面有专人看护。</p><p class="ql-block"> 我们没有着落了，我不知道这是几楼，我没顾上看这是几点。等大夫，我们把希望寄托到大夫身上。那个穿白大褂的高大男人，风一样从我们面前经过，然后郑重地说：“等我一会！”两三分钟后，他匆匆把我们叫到医生办公室里，详细讲述患者摔伤的特点，抢救前后的措施，当前的状况，未来可能会发生的情况……我其实只想从他的若干句术语里提取他给出的希望。可是他没有，他给出的是担忧。而此时，另一个偏胖一点医生进来了，主治医师马上告诉我们“这位是我们主任，让我们主任跟你们说吧！”这个看起来更有权威的男人，竟然第一句话就说：“患者的成活率很低”，然后他描述了伤口竟然是侧面脑部一直震碎性向后裂开，他说：“伤口太大了，他们很少见到摔伤会摔成这样。他说他们见到的患者如果出现这种伤势，或者是重特大车祸，或者是十多米高坠落才会导致。”他说：“患者很难活下来，即使真的活下来大体上也会是植物人，能恢复的概率太小了，你们要做最坏的打算。”</p><p class="ql-block"> 他是故意来打碎我们的希望的吗？这个白衣使者带给我们的消息如五雷轰顶。而茫然的我们此时不知所措。</p><p class="ql-block"> 回家等待，我想起了两天前我的梦，梦里好像是心里在想爸爸要是不在了，如何安置妈妈？然后还问自己，爸爸怎么会不在呢？他总做体检，身体没啥毛病，哦，对了，甲状腺有囊肿，那这次得回去商量让他把甲状腺囊肿切了。这个梦醒来我就想这周必须回去看看他俩。我在外地上班，得给他俩安监控。我周四就已经写好假条，单位和厅里都审批了允许这周末回去，今天下午的票都买好了。就差半天时间，他就摔了！</p><p class="ql-block"> 睡不着觉，我在想爸爸的麻药劲过去了吗？他会疼痛吗？医生为什么没给我们打电话？如果明天早上……我们该怎么办？</p><p class="ql-block"> 只有周二和周五才能探视，最亲的那个人，是什么隔开了我们的距离？</p><p class="ql-block"> 我握紧他手的时候，他会不会有感觉？他会不会正做着梦，梦见我们的呼喊。他应该会梦见“爸，我要喝水”“爸，我要去厕所”“爸，我要……”爸爸，我请求上天让你梦见“爸，我们要你活着”“爸，我们要你给我们一个机会”。</p><p class="ql-block"> 爸爸是健康的，七十一岁，没有脱落一颗牙齿，胃息肉切除后，食欲特别好。爸爸是聪明的，前年跟我学习使用微信，学习网络听小说；今年上半年会发红包学会语音。我还像哄小孩子一样夸他。他一笑，眼睛就弯了，眼角长长的鱼尾纹延展开。每一根，我们的孩子都捕捉过。</p><p class="ql-block"> 这个漫长的夜晚，爸爸在想什么呢？他一定随时在等待我们的召唤。那些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爸爸在守护，一瓢水，温度恰好，不凉也不会烫到我们，他刚刚试过。</p><p class="ql-block"> 祈祷，一起祈祷，帮我祈祷，我所有的朋友们，我相信这力量能加持给我的爸爸。</p><p class="ql-block">2023.9.16.0..29</p> <p class="ql-block">这几张照片是他摔倒的地方，我怎么也想象不出来，为什么会摔那么重。</p> <p class="ql-block">感谢大家一路以来的鼓励和支持，让我爸爸安详地度这最艰难的临终岁月，他就要走了，希望他慢一点，别再摔倒。爸爸，慢点，再慢点……等我回去看你最后一眼！</p> <p class="ql-block">老父亲于聂司马家中与世长辞。从来不麻烦我们的老爸爸直到最后一刻，都没让我们为他做什么。一生不给任何人添麻烦是他这一辈子坚守的行为准则，我伟大的爸爸，一路走好！你会化成星光吧？以另外一种方式陪伴我们……</p> <p class="ql-block">慈父脱胎得永生</p><p class="ql-block">———丽艳送老父亲一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惊闻吾父险中倾，一线飞书切切咛。</p><p class="ql-block">妙手神医分秒救，先生撒手却西行。</p><p class="ql-block">暴雨台风卷黄沙，松涛呜咽雁悲鸣， </p><p class="ql-block">金蟾飞龙火中跃，慈父脱胎得永生。</p><p class="ql-block">2023.9.20.06.09</p> <p class="ql-block">我是蓝天的婴儿
</p><p class="ql-block">作者：芷兰</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我是蓝天的婴儿
</p><p class="ql-block">阳光以哀乐为底色
</p><p class="ql-block">在天空与大地之间垂挂
</p><p class="ql-block">垂挂……松散的棉花包裹肌肤
</p><p class="ql-block">我呼吸均匀
</p><p class="ql-block">枕着风
</p><p class="ql-block">闭上眼
</p><p class="ql-block">把你的身影锁进我的乌黑的瞳孔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你在里面笑着
</p><p class="ql-block">我不敢张开的眼里
</p><p class="ql-block">阳光以哀乐为底色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白云是我的襁褓
</p><p class="ql-block">我是蓝天的婴儿
</p><p class="ql-block">2020.9.25.7.56</p> <p class="ql-block">误解
</p><p class="ql-block">芷兰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我误解你的蹒跚
</p><p class="ql-block">以为过一会你就能跟上我的脚步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我误解你的皱纹
</p><p class="ql-block">以为月光能填满额头的沟壑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我误解你的白发
</p><p class="ql-block">以为是冬天的雪花覆盖
</p><p class="ql-block">春风一吹青丝还能回来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我误解你的离开
</p><p class="ql-block">每个清晨张开眼的刹那
</p><p class="ql-block">都像是你就在眼前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2023年9月25日13点36</p> <p class="ql-block">806宿舍门隔着的青春</p><p class="ql-block">芷兰</p><p class="ql-block">推开门</p><p class="ql-block">下铺，蓝色的木质行李箱</p><p class="ql-block">农民和他的孩子</p><p class="ql-block">一些细碎的物品零星</p><p class="ql-block">出门</p><p class="ql-block">顺着空旷</p><p class="ql-block">撞见天空的明朗</p><p class="ql-block">几户商贩抄着手立在摆放商品的推车前</p><p class="ql-block">交换的纸币</p><p class="ql-block">皱巴成玉米叶</p><p class="ql-block">裸露的土地明亮，没有风，没有发芽的春天</p><p class="ql-block">转身</p><p class="ql-block">一把银色的钥匙插不进锁孔</p><p class="ql-block">806宿舍门隔着</p><p class="ql-block">她的青春</p><p class="ql-block">父亲说，那隔着的</p><p class="ql-block">是自己的前世</p><p class="ql-block">2024.3.24.9.02</p><p class="ql-block">修改于2024.3.24.9.18</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