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老首长 浓情好兄长

梅林臻

　　周末赋闲在家，百无聊赖，总有一种追思往昔的冲动，任由思绪狂奔疾驰却从不收緾驻足，只是酣痴迟滞享受真情夹杂的美好甜蜜，那若隐若显的画面勾勒出青葱军旅中与郭师长生活的全部，是开始的因互不相识而遭受屈解的潸然泪下，是近身接触不怒自威的恐惧难耐，更是接纳信任悉心照顾的关怀倍致，数年不曾相见，互有祝福相往，但心依旧对这位品性端庄的老领导思念颇深，感怀颇真，浓情藏胸，有一种久别难逢的急切。

　　郭师长，原是师机关的参谋长，因职级轮替和岗位调整，他被晋升为主管日常事务的副师长，出于对人品的敬仰和对爽直的喜欢，我们私下里常以“老首长”或“郭师长”著称，尽管也常常遭受他本人对称呼的“斥责”和“校正”，但就是本性难改，每次都不合时宜的频频“差错”，现在想来主要还是对这位人生导师的喜欢爱戴。

　　未曾相遇时，郭师长是眼中的“大官”、帅气的“标签”、亲近的“对象”。一路走来，生活总是那么难以启齿，志存高远梦想一飞冲天，却经不住命运的百般刁难，日子过的总是步履维艰，也想着怒天怼地，喧泄心中的不满，无奈身披那身挚爱多年的军装，嗖然直喷的报怨直抵胸腔，将要爆发时节都又不由自主的吞咽回去，是无奈、无法、无助，更是无招、无解、无声，自军校以来，每次都是这样痛不欲生，可每次又都是这样无计可施，那种善意和解的执念刚开始找不到端倪，是后来与郭师长的接触才慢慢找寻到答案。在管理股工作那段时间，我的主要任务除了保障官兵们的一日三餐，更重要的一个任务还是迎来送往，保障好上级领导的巡访。早出晚归已经是常态，夜不能眠更是常事，那时候担子越重、工作越累、心身越疲，人越有种成就感，就想着爱拼才会赢，决战风雨中，天晴功自丰。接任股长一职两年，迎检无数，每年考核都能和郭师长缘遇一次，那时的他是主抓军事训练的参谋长，所有的战友都没有我跟首长接触这样频繁，来前迎接部署、来后食宿保障、中途参与考核、临时恭送离院；他那高大挺直且健康清瘦的身形加上明快飒爽的谈吐，让人一看就感到喜欢，笔挺的军装佩上宽大的四星准将肩章，将星范十足，有一种不怒自威的庄严。酒宴间，正襟端坐，不与交谈，对前去敬酒战友不分官阶大小一律端杯回谢，毫无领导官威；面对轮番轰炸毫无怯色，招单全收，尽显将帅之姿。体能考核场，他又是脚登布鞋，挽袖敞怀，在一众随行人员的陪同下，沿跑道给参考官兵加油助威，亲近感满满，那句随口而出的“小伙子，真棒”令我至今难忘，也是在这个时候我才饱尝苦累袭身，无人问津突被关怀的甜蜜味道，那一刻，我曾暗暗告诫自己：继续干，别放弃。也正是这种执念让我慢慢忍受，不再抱怨。

　　似曾相识时，郭师长是心中的“兄长”、奋斗的“榜样”、成功的“典范”。2009年，因为心脏搭桥手术，郭师长不再接触白酒，每次检查接待领导们都专门进行交待，让我们备一些烈性不高的红酒或葡萄酒，这在当时训练严苛的间隙进行一些必要的保障，制度和条件都通常是默许的，郭师长也不抵触，每次都对服务保障进行一番赞赏，说我认真细致，眼里有活，不但服务保障细致，五公里越野也是名列前茅，听完他的褒赞，我打心底里对他表示感激；虽然他身居高位，但他不吝词藻的温情关爱已然炙烧着我这个从大西北走来的兄弟，无经任何人同意，我在内心深处已经把他当成兄长来看待。高炮部队年头节尾都有一次适应性野营拉练，把所有建制都列出来，全部装备都拉出去，在极寒条件下进行野营训练，考验着我们的心性、耐力、意志，但同时也挑战着指挥员的素质、能力、决断，针对不同地段、不同时空、不同场景设置不同的战场背景、战术要求、战略谋划，这是一件非常砺炼考验指挥员综合素养的大考，对我们这些还在基层一线的战斗员简直是天方夜谭，只严苛的天候就已经让我们有苦难言，而对于郭师长而言却是雕虫小技，信手拈来，他那雄浑的音质穿透力极强，挺立在队伍前面神情自若，成竹在胸，似有千军谋，又如策藏怀，从第一天演练开始到最后一天行军结束，全要素演练不出一点差尺，也就只有身经百战的将军才配拥有这样的才智，自那个时候，我对郭师长的敬仰更多了一层“榜样”光环，臆想着通过努力转行借道，在有限的军旅生涯也像郭师长这样肩扛四星齐装满员地号令三军，那是何等神武威严。

　　近身接触时，郭师长是仕途的“针芒”、工作的“恐慌”、自卑的“源泉”。真是心有所念则身有所愿。2010年底，在老领导的举荐下，我终于如愿以偿地来到郭师长工作的机关大院，是快乐、激动，更是自豪、兴奋，加调职带进机关，惹扰着一众战友满满嫉羡，都说我是贵人相扶，轻云直步，破天荒头一遭。我对组织的信任和领导的关爱也是铭记于心，丝毫不曾懈怠半分，最初的一年时间，我基本上都是和同在干部科加班的陈永民忙到深夜，偌大一座办公大楼灯光寥缪，有时候撤离时赶上感应灯不亮，楼道漆黑死寂，那种慌恐无助和惊吓难语真要把人逼到奔溃边缘。这种玩命作死的加班除了早日适应机关生活，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就是想赢得掌声并得到郭师长的认可。他那时候升任副师长，正好分管我们。世上的事情，您认为永远是您认为，您对工作的态度如果不通过高效工作去呈现，所有的付出都会成为成本极高的无效劳作，因为在部队机关工作最重要的就是严谨细致。记得名不见经惯的自已好赶上大项工程审计，师机关组建不到二十年时间，大项工程繁多，整个营院几乎都翻新了一遍，对于一位刚进入工作不到一年的自己简直是一种折磨；文件是科长单独呈阅的，而后期数据摸排、资料查阅、图纸勘测都是由我进行，没有经验的我，只知道低头耕种，不知道抬头看天，等到汇报材料编撰完成已经距离上级工作组检查仅剩半天。我记得特别清楚，那一天在机关食堂旁侧的改建房门前，因为没有见证过独立处理大项公文的案例，郭师长很置疑和生气，十分严厉地训斥我一通，顺手将付注我半月余的文稿连同呈阅夹摔落一旁，当时我恐慌难耐，却又无计可施，愣在那里一个劲地发呆，那种紧随而至的工作压抑让我伤心无度，泪如泉涌，中午饭也没吃。后来郭师长在十号楼迎检完毕，单独把我叫到办公室，对迎检工作进行充分肯定，至此，悬而未绝的心才渐渐有了着落。

　　心神交融时，郭师长是胸中的“暖洋”、关爱的“港湾”、家人的“呢喃”。经过频繁的工作交际，郭师长对我的认识渐渐好转，一些急难险重的任务也开始安排我来完成，出于谨慎，更出于信任，凡有所嘱必当全力，接蹱而至的表扬和关爱也像雪花般飘洒倾泄。记得2013年冬天，家属工作安置前期就续，都已经张榜公示，但不知道为什么却无疾而终，第一时间听闻恶耗，心如刀绞，犹如泰山压顶，又似万箭穿心，无法接受痛疼难忍，尽管也有老领导的劝慰，仍无法释怀。闻听到此师的郭师长亲自打电话把我叫到办公室进行安抚，讲他的经历，说他的过往，谈他的遭遇，那时才知道，郭师长不易，他父母都是高干，按惯例本应该有一个十分仰目的前程，但他没有顺从于父辈的关系，而是靠着自己的努力，一步步从无到有走到现在，嫂子王燕也是军人，忙于工作无法分身照顾的窘迫，也只能军人家庭才能互相体谅，父亲去逝后，母亲一个人在海淀干休所生活，常年四季不着家，连一份端茶送水的最最简单的孝心也送不到母亲身边，这就是看似坚强的郭师长难以诉说的辛酸过往，真是男儿有苦不轻言，倾诉难掩泪两行。艰辛和付出成就他的现在，成功和荣耀回馈他的过往，用这种有厚度、有温情、有胸怀的帮带关爱一位涉世未深的战友，这是从众多领导身上很少体味得到的。对我的每一次成长，他也能无时不刻地送来赞赏，记得会计证高分通过的那一刻，我还未来得急向他汇报，消息灵通的郭师长已经从战友口中打探得知，兴奋之情不亚于我自己，一个劲的夸赞不止，是关爱外显的满满亲近，是祝福藏心的纯纯真切，更是期盼饱含的浓浓褒扬，让我受益无群，快乐不止，幸福无度，真有一股难以言表的家的味道。

　　军转缘聚时，郭师长是坚强的“臂膀”、挚诚的“火焰”、幸福的“惦牵”。2015年，界到现职位最高服役年限的郭师长接到退休命令，虽有不舍却从未留露，以他几十年军旅铸就的赤胆忠诚，毫无却色地无条件服从，交出公车、腾退办公室、搬出公寓楼，从掌管日常事务的朝堂权臣到旁落街巷类同凡俗的军转干部，他仅仅用不到一周的时间完成，这是境界，更是党性，是德品，更是人性，回望那些台上台下判若两人的权术官阶，郭师长的作为更让我们这些一线官兵翘首称赞。繁华过后一地狼烟，是追名逐利最后疯狂，还是青史流芳传颂后世，郭师长用行动诠释忠诚。戎装不在的郭师长在已至军级高级职称的嫂子陪护下颐享天伦，儿子在金融行业高薪干得也是风声鹤起，我们见证过小夫妻的婚礼，是相当般配的一对，有男才女貌之姿却无达官显贵之娇，敬重尊长，孝顺父母，体贴家人，简直就是郭师长和嫂子王燕的衣钵传承，众星捧月的小孙子更是凭添家庭喜乐，暖意融融的家舍满藏甜蜜幸福的滋味。沐浴春风的郭师长不时也在向这班仰仗他的兄弟投掷温馨，专门挑选八一、元旦这些寓意特殊、工作赋闲、传统好记的日子召集大家团聚，大甘棠、九号公馆、金百万不时再现他正厅端坐，慷慨激昂，还是那股军人的阳刚、雄浑、干练，还是那种爽朗、洒脱、帅真，还是那些淡吐儒雅、风趣幽默、妙语连珠。往昔历历再目，浓情处处可斑，坚强时时能见。是退而不休、退而不抛、退而不舍的军旅情结使然，还是敬而难语、敬而难诉、敬而难忘的战友感激表露，郭师长推杯换盏，来者不拒，尽情接纳来自军装情愫惦牵敞露的表白，兄弟们争先敬酒，浓情蜜意，全力吐露来自军转寡聚留下的汗颜，那种以斤计、论壶算、拿瓶吹的场景也只有诚挚的烈焰才能助燃得这样浓烈。相见时短别宜长，往日浓情催谋面。若非杂扰绊身烦，早有心语窃耳蕱。真希望快点见到郭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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