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拾散落在时光里的碎片🧩

无风（拒闲聊）

可能是到了年纪，也可能是太清闲，总是会无端想起许多事，年轻时的事。那些曾在生命里发生过的事，闪着细碎的光，不经意间涌上心头，让我不禁感慨，或莞尔一笑。 这种对过去的怀想，让我想起叔本华对人生各个阶段的表述，他说年轻人的生活是一望无垠的希望，而对于老年人，生活就是一段极其短暂的过去时光。可能，就真的是……老了吧。 我记忆力不好，对于同学、朋友提及的往事，我常常没有印象。也许过去的我，对日子是没有觉知的，也或许我的记忆任性，有它自己的偏好与选择。 那些我记得的片段，随着回想变得愈加坚实、清晰，但它们是本来模样，还是已经被我加了滤镜，说不清。只是现在的我，越来越相信，我的人生一定受过那些片段的影响，是它们在我成长路上暗暗改变或指示了某些方向，让我成为日后的我。 一定要上大学，大概是我10岁左右萌生的念头。那时我并不知道大学什么样，上大学意味着什么，只是我从小慕强，觉得学习好的人，就得有个大学上。一个本家舅舅，考上了武汉大学，一时成为村里的美谈，他在我心里成了榜样。 在我初三的时候，我们全家搬到了淄博。之前，我的成绩一直不错，考个好点的高中，然后考大学，是我不变的想法。没想到，初中结束，我差点走上完全不同的道路。 那时中考，先报名后考试。我想报重点高中，但班主任想法却不同。我刚转学过来，他没把握，觉得我要考不中会拉低升学率。 他认为我还是个孩子，于是把我爸爸叫到学校，劝说此事。爸爸为人和气，耳朵根儿软，听人家这么一说，自然同意了我报考系统内的普通高中。 除了报考普通高中，我还同时报考了技校、幼师。因为妈妈想让我早点工作，好改善家里的生活状况。 等中考放榜，我的成绩比重点高中录取线还高了四十多分。但我已经错失了机会，命运的齿轮转动到了另外一边。 我的技校成绩也还好，幼师也考上了。妈妈想让我去读技校，她觉得学样技术有份工作挺好。这是她的理想，却不是我的，我要读高中，我要考大学。 在高中开学的日子，妈妈要我去读技校。15岁的我第一次表现出了倔强。我和妈妈吵架，离家出走，跑到同学家里一天未回。等到晚上家人找到我，妈妈让步了，终于同意我去读高中。于是，在高中报到的最后一天我成了一名高中生。 高中住校。离开家，离开父母，和同学们一起学习、吃饭、睡觉，是开启独立生活的第一步。我记得有同学第一、二周想家哭了，可我从来没有，我像自由的小鸟，离开窝飞向蓝天。 那时的高中，不像现在的孩子们学习紧张、竞争激烈，印象里我们其实很悠哉，很好玩儿。正是那样的年纪，那样的环境，同学们结下了最纯真、最深厚的感情。直到现在，高中同学仍是我心里最亲近最可爱的一帮。 学习嘛，就很一般。不知道我是忘掉了自己的理想，还是我终究只是一介普通学生，高中三年，我悠闲自在地度过，考大学终是落了空。 今天单位搬家。人来人往，胶带封箱，搬拖东西的嘈杂声充满了这个有点乱的空间。我收拾好了东西等着拉走。坐下来，想安静地看会儿书。突然想起了高中相似的一个场景。 高三，我们文科班嫌地理等老师教得不好罢课，都不去上课了，游荡在校园内外。只有一个男生，他没有和我们“同流合污”，而是选择了躲在无人的教室里安静地学习。有一天我路过教室，无意中看到了他，当时非常惊讶。他抬起头，那坚定认真的眼神儿至今留在我的心中。 那年高考，我们班只有他一人考取了大学。虽然只是个专科，但他得以开启人生新的阶段。而我们，却为自己的自由散漫付出了代价，踏上了未知的行程。 高考落榜后，我的理想在心里重新滋长、生疼。我和很多同学一样，重新坐回教室，为考上一个大学而努力。 复读的日子，压力很大。因为遭遇了失败，我的心理变得敏感而脆弱。除了学习，我还经历了七月与安生类似的恋情故事。双倍的打击，给年轻的我带来了伤感和不安。为此，我郁郁寡欢，笑容逐渐僵硬、消失。但那段灰暗的日子，却让我成长很快，也许是我思想走向成熟最重要的阶段。 对于复读，我耿耿于怀了许多年。时至今日再回首，我却满怀感激。挫折，没有打倒我，反而让我变得坚强。 只要坚持，故事总会有个明丽的结局。我永远记得那年的七月，JD骑着自行车，载着我一起从学校去往考场。那天阳光明媚，蓝天下鸟儿啾啾鸣叫，我们一路说笑，互相鼓励，等待命运给我们画一个笑脸。 成绩出来，我们果真等到了一个笑脸，虽然有失平日的水准，不够如意，但我们终于可以扑向大学的怀抱。JD去了南昌，我去了西安，开始了人生一个美好的阶段。 人生充满了偶然性，也是许多因素综合下的必然结果。不确信、都不敢说这一生如何活得漂亮。不要思索永恒，我们无非都是一段一段时光的客人。对过去，不必后悔。对未来，不必恐惧。因为，无论经历什么，都会过去。 有时侯，想一想，回忆并不完全是消极的事情。它让我们重新审视走过的路，更清楚地了解自己，还可以当作故事讲给孩子听，既能拉近两代人的距离，还能让孩子避一下自己曾经踩过的坑。是好事儿。 9月16日凌晨写于开往上海的列车上。 图片：无风手机随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