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猪

雨的素颜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说猪</p><p class="ql-block"> 郭晋平</p><p class="ql-block"> (下)</p><p class="ql-block"> 一年一度的七月古会已经来临,我家的猪也长到了一百来斤。它那乳白色的毛发油的发亮,走起来两个屁股蛋子一扭一扭的,见到家人就摇着尾巴过来在腿上来回蹭,像极了一只可爱的狗狗。只是自从它长大后那个邻村的疯人就来的次数少了,因为猪一见到他就要跑过去要咬他。有时来了吃饭的客人看到它,就习惯性的用对待蠢猪的办法对待它。</p><p class="ql-block">在它那丰满的屁股上踢两下说:“这猪不赖,过年能杀的吃了。”</p><p class="ql-block">它毫不犹豫地回过头来张口就咬,吓得客人慌忙往房间里躲。</p><p class="ql-block">它还最忌讳生人在它头上摸,身上可以,一摸头就咬。</p><p class="ql-block">老乡们说,这古会是一年不如一年了。我好多年没赶会了,中午收拾完我也出去街上溜了一圈,确实是和小时候的古会没有可比性。小时候的会那是人挨人,人挤人,大人小孩喜笑颜开,真正的商品交易大会。现如今,来赶会的人也不过就是为了喝顿酒,赶会变成聚会了。街上的人就像没捉住苗的庄稼,稀稀拉拉,还一个个忧心忡忡,仿佛满大街跑的都是思想家。</p><p class="ql-block"> 过会对于饭店的生意来说,比平时稍微强了点,但到晚上十点钟也就没人了。母亲已经到戏场看戏去了,父亲估计又溜达的喝酒去了,我在家里喝了会茶水觉得无聊,决定也去戏场转转。去了戏场人也不多,就在台子底下有那么一小撮人,大多都是些七老八十的,一人坐着一个小马扎正聚精会神的看着。戏场周边有一些零零散散、三三两两的年轻人在拍哄打笑。我转了一圈碰见两位老同学,也凑在一起抽了几支烟拍打了一会。一位老同学老婆打电话说家里有事,然后我也就告辞回家了。</p><p class="ql-block"> 回到家上了二楼准备睡觉,搂起门帘进了家,模模糊糊看见沙发上躺着个人,以为是父亲又喝醉了。赶忙随手开了灯,定睛一看原来是猪在沙发上躺着,弄得我一时好惊奇,简直是不可思议。我走过去拍了拍它的屁股让它下来,它扭头看了看我没理我,火的我又使劲屁股上“啪啪”地扇了它两巴掌说:“下来,你还真把自己当人看了。”它感觉到我发火了,一骨碌从沙发上爬了起来,前腿先着地跳了下来。我“吼、吼”的把它赶出来了家门,它慌慌张张像个穿着高跟鞋的女人,屁股左右扭动着“噔、噔、噔”地下了楼。</p><p class="ql-block"> 不一会,母亲也看戏回来了,我兴奋的和母亲说起了这件事。没想到母亲却很淡定,一点都不惊奇。而且还很从容地说她早就知道了,前段时间的一天中午,我们正在一楼忙,她上来二楼拿东西时,看见猪正在我的卧室里睡着了。而且铺着我的褥子,头上还枕着我的枕头。看现场是它准备上床睡来,然后没爬上去,没办法了才把褥子枕头拉到地下的。我听的犹如听神话故事,这还是猪吗?都成精了,天蓬元帅下凡了。</p><p class="ql-block">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天气一天天的凉了起来,昼夜温差越来越大。这个季节,从穿衣打扮最能看出一个人的性格和成熟程度,有穿短袖的;有短袖外面套件外衣的;有穿羽绒服的;还有赤腿把子上穿裙子的。犹如对面山上的野花野草,有的花开的正疯狂;有的已经结了沉甸甸的种子;有的还在努力的往出冒新芽。秋风不语,只会告诉它们一个结果。</p><p class="ql-block"> 每天吃过早饭,我也和上班打卡一样,习惯性的总会去医院的药房里溜达一圈。药房里工作人员多,不用看《朝闻天下》转一圈国内国际的新闻都知道了。</p><p class="ql-block">收费的黄连坐在椅子上,拉开抽屉一边清点零钱,一边用她那铜铃般的声音说:“臭小,你家这猪实在能了。这几天天气凉了,它还嫌外面冷了,每天跟上你爸来医院楼道里睡觉。”</p><p class="ql-block">我一听赶忙说:“成何体统,这也太影响医院的形象了。在哪了?我出去把它赶走。”</p><p class="ql-block">正用研钵捣药的蒲公英笑嘻嘻地说:“你爸赶了好几次了,不顶用,赶出去没几分钟它就又回来了。由它去吧,反正也不碍事。”</p><p class="ql-block">我正准备说话,麦冬医生一推门进来了,幸亏我躲的及时,要不然一门指定碰我眉奔子上了。麦冬医生背面看着像武松,正面看着像教授,他粗喉咙大嗓子说:“哎呀!臭小这人不一样了,喂的猪也不一样。人们都说蠢猪、蠢猪,可不蠢吧!”</p><p class="ql-block">正在一只手提着戥子抓药的秋石说:“此言差矣!据美国一项研究表明,猪的智商确实比狗高。”</p><p class="ql-block">麦冬扶了一下眼镜,一扬头说:“纯粹瞎说了,那人们骂人了为甚说猪脑子,不说狗脑子了。”</p><p class="ql-block">“你看你的就是猪脑子,严格的说是黑猪脑子。咱们现在喂的白猪是1964年首次从瑞典引进的,我国本土猪都是黑猪。也就是美国研究的猪是白猪,你说的蠢猪是黑猪。”秋石一字一句的说了个清楚。</p><p class="ql-block">麦冬急了,说:“你的才是猪脑子,不管白猪黑猪,肉好吃就是好猪,你买猪肉还问猪活着时脑子好赖了?”</p><p class="ql-block">“放屁了,不和你说了,纯粹抬杠了。”秋石也急了。</p><p class="ql-block">俩人辩论的眼看就要打起来了,我赶忙说:“哎呀呀!可是不用说猪了。让秋石给咱分析一下,美国的911究竟是不是本拉登干的了。”</p><p class="ql-block">秋石正定了一下,马上多云转晴笑眯眯的直了直身子,把手里的铁锤子轻轻地放在柜台上开讲了。一口气从小布什讲到老布什,从本拉登过满月讲到逃亡阿富汗的一举一动。</p><p class="ql-block">我们几个正听的入迷,突然听到楼道里有个人大喊大叫:“哎呀!这是狗么,哪里是猪了,我看它在楼道里躺着了,还是踢了两脚要赶它出去,没想到它一扑就叉到我肩夹上了。”</p><p class="ql-block">我们几个“哈哈哈”的笑了起来,我也赶紧起身出去,叫上猪买菜去了。</p><p class="ql-block"> 当人一旦习惯了某一种生活,日子就像河沟里流淌着的水,平静而无波澜。雪花整整飘了一夜,早晨一开门纯净的空气扑鼻而来,清澈,回甘。小镇被四周白茫茫的大山包裹着,宛如一个童话小王国。猪也刚出窝,站在院子中间抖了抖身子,今天或许是它一生中的高光时刻。天地和它混为一谈,仿佛它也是刚从天上掉下来的。</p><p class="ql-block"> 年近腊月,饭店也基本没有多少食客了。我和母亲说马上就要过年了,等天开了,我也回家收拾几天准备过年。母亲想让我再住几天,等把猪杀了拿点猪肉回去给老婆孩子吃,我说不用了,我们也不大爱吃猪肉。</p><p class="ql-block"> 腊月二十六那天,我收到了母亲捎来已经煮熟的一包下水。母亲在电话里说,我爱吃下水,下水都给我捎过来了。又说起杀猪那天的事,说一大早或许猪已经有了预感,早食也没吃就跑的不见了,父亲和他杀猪的朋友找了一天没找见。直到第二天早上,有人跑来和父亲说在杏树沟发现了猪,父亲急忙叫上他杀猪的朋友赶往了现场,将它捕获。母亲说的有些伤感,我赶紧打岔换话题寒暄了几句,挂断了电话。</p><p class="ql-block"> 挂了电话,我愣了片刻。打开了那包下水,看到了那颗猪心。我的眼睛有些模糊,“砰砰,砰砰”那颗心跳动了起来,一直跳成一头白色的猪……</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