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柯/锦衣夜行03

月上千风

锦衣夜行03

——梦柯小语种

一

既存于世，磨砖作镜，晓以生命的混沌与澄明。

雨停了，忙碌一天的城市，躲在黑夜里做深呼吸，我却对着台灯，布控夜晚的时光，为我缔造一个又一个的夜光佳话。

我的晨起时刻并不固定，有时六七点，有时会推迟到八九点。早起还是蹭懒觉，要取决前夜，我码了多少字，投递给尘世多少烟火故事。

故事像丛林，密密麻麻。一个人从出生到半生年华，全都按进了洁白的墙壁，必然经历一个点连接一个点的划痕。

“天空不会留下鸟儿的痕迹，而我已飞过”，你看，泰戈尔早已做出了精辟阐释。我之所以庆幸，缘由时光未将我放逐，欲继续让我在雨疏风骤的间隙，好好的陪伴我自己。

的确，每天的滑翔，不是沿着天路，就在人间的阡陌之上。早上起来，洗脸，刷牙，扑上水乳霜，在打点遮瑕膏，经历描眉画眼，涂口红之后，背上大包或小包，出去见要见的人，做该做的事。

跑单位，去某公司，再回到自己单位，大半时间是到不了自己单位的，因走马灯的人和事，怎能让我停下来呢？

吃了关饭，见了合作者，末了彼此给一个会心的笑意，这时间啊，这人啊，都成了窗户外的那只鸟。

时间齿轮咬合的很死，但不失悠然风度，缓缓西流，转眼就到了暮色征战，沙场入夜了。路上形色匆匆的人流，看他们那着急的样子，很可笑，又心疼。

等于我大赚了一笔，有了心疼自己的机会。暮色很懂它撒出去的警示：倦鸟终要归家来。

我亦也是那倦鸟一只。

苍天看我都不斜乜一分神光。

当然，得心应手的时刻到了。它剔除浑浊，直踏夜的冷池，虽然有点黑，有点迷障，有点涂炭灵魂的安度，我还是紧贴着它的玄煌之体将我装进去，慢慢的品香，撕夜所维持的一种肃静美。

二

老姊妹去了西藏。

看她频频发回的视频及照片里，蓝蓝的天空，洁白的云朵，宽阔的大草原，牧马的牧民……

心跟一路，满目陶醉。

进藏旅行，大概是我毕生的一个梦想。那里的布达拉宫、六世达赖喇嘛仓央嘉措、文成公主与松赞干布等，她布列一种接近苍穹的信仰，她洗涤一个灵魂覆膜的尘埃。

她还带着她的女儿一同前往。

她在交付一个信仰的程式化到身心蜕变的伟大使命，使雪一样的孩子亦成雪。她也许不自觉的把信仰，兑现成了我的诺言，她又怎知？

我是个虔诚信徒，至少目前是她唯一的信徒。从她出发那天，直到西游的各个文史景点，居然纹路异常清晰的昭告我，去是不去，全在她。

去过很多地方，纵有撼动也瞬息覆灭，她所指引的地方，令我沉迷，神往。而真正指引我的是头顶降旨的云朵，是仓央嘉措派生的经筒。

几年前，一学哥带一帮子冬泳爱好者，进藏，转青海，自驾游，一路风起云颠，尽享风流。回来送我一玛尼（转经筒），多次搬家给搬丢了，为此我找了好长时间。

后和学哥提起这个事，他说小事一桩，朋友们再去那里，带回来一个不就完事了吗？几年光景过去了，也未见他的朋友们有进藏消息。

老姊妹进藏，她没和我说，我呢，当然也不会提，特别是转经筒的事。她也许会想，信仰是一件很落寞的藏品，不到万不得已，亦不便公示与众。但我很愿意多花些心思，去念想玛尼曾热烈的召唤过我的灵魂，折引我虔诚跪拜，投心匍匐，丢了它，一定不是我的本意。

老姊妹的西藏之行，再度勾起我丢失的玛尼，心有不忍让她破费，一路车马颠簸，这样挺好。我俩之间依旧风平浪静的生活着，唯一有所交集的是她给我的洁白信仰……

三

一个小地方，足以悠然奢阔。

那是一个再小不过的芦苇荡，芦苇分红白，卡其色三种。初见到这种景象，是在新疆，气势之宏大，场面之震撼，怕是我这辈子遇见的最美画境。而我近日所见的芦苇荡，只有几个小小片区，仅红白两种颜色，红，是那种靡靡的粉红，对着吹一下好似一粒粒雪绒飘飞至身上；那白色的呢，像绵绵优柔的鹅绒，点缀于尘世间，偶有几只小小鸟挺立，那鹅绒好似一个温暖的襁褓，轻轻的包裹着它们，一副静态之画便映入眼帘。

常常忙于途奔之中，所到之处的景状，也是随手撷取为之，并无刻意。烟雨笼翠的浪漫，被自主生活折磨于萌芽里，犹感天空之城，一双失却的翅膀，很难划出美丽的弧线。

生存之外的生活，也是生活，且是最该精致的生活。当真正面对这种选择时，灵魂摆渡会让你连连后退，而不是风火出窍，说走就走的旅行，大多是虚妄之言。

不过，这个芦苇荡的小地方，我来了。

河水静静的流淌着，像极了我流走的年轮，水面因风而起的小小褶皱，也对应了我一副苍苍倦容，有点难以侍从。

芦苇荡里的芦苇呢，它向着风的，风吹哪个方向，它们袅袅婷婷的摇摆哪个方向，好似一个无骨的柔术女子，对着天空，大地，无限展演它妩媚多姿的柔术技艺。

清寂的草地上，或躺或卧，尽极的舒缓，从身体里，灵魂中慢慢溢出，这时的红白、卡其色芦苇，轻袅袅兮秋风，渐渐低垂下来，它似懂非懂，以拥抱之态，将我俘获。

天空云朵悬空，干净的背景蓝，囊括自然万物，而每一个物种深谐自然的宿定安排，冥冥之中，又创造了彼岸相聚，就如这芦苇花，梦折叠，又还复，仍是这初境意。

徐杰：

      网名月上千风，笔名梦柯，1974年生于南阳，现为南阳市作协会员，河南省报告文学学会会员，兼擅多种文体创作，其小说、散文、诗歌等作品陆续刊发于《中国散文大系》《星星诗刊》《文艺百花园》《世界汉语言文学》《躬耕》《青年新诗一千家》《奔流》《白河诗丛》《河南诗人》《天津诗人》等多家媒体刊物上发表，同时作品散见各大网站媒体，现任电视台栏目编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