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拾贝

老树

<h1><font color="#010101"> 小镇拾贝<br>  ——往事的记忆 老树<br>写在前面的话<br>当一个人经常回忆往事的时候,说明他已经老了。我承认,随着年龄的增长, 时间慢慢地逝去, 我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中,时间越久远的事,却越发清晰,不知道什么原因,在欲罢不能对往事回忆中,一股心底的冲动,下意识地让我想把这些过去的人和事,景 和物,不能快乐的还是忧愁时光, 用文字记录下来,因为这样的回忆总让我流连忘返,就是忧愁的往事,也随着时间年轮的增加,而变的愉悦....<br>怎样才能随心所欲,不受环境限制,想到什么就可以随时记录下来,感觉用手机写作是个很不错的记录方式,湖边散步,坐公汽,晚睡早起躺在床上都可随时想起什 么就记点什么,然后再保存在QQ空间里(老天保佑腾讯不要破产),这比坐在电脑前抠着脑门想要方便多了,从现在开始以《往事记忆》(暂定名),不定期地, 用QQ空间的日志、说说或微信记录想到的往事。<br><br>《往事记忆》2<br>由于求学而离开家乡,一晃五十年过去了,人们常说故土难离,的确,我出生的那个美丽的小镇一直深深地印记在我的脑海中。<br>小镇四面环水,南北有桥与陆地相通。人们把小镇东边的水面叫做东湖,反之就是西湖了。东湖比西湖大很多。每当日出东方,整个东湖的湖面一片红色,日落西 湖,红霞满天,有大雁在西边的上空飞过,正好印证了王勃的诗句“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中的景象。打渔的小船散落在湖面上,陆续收网返 岸....<br>小镇不算大,有几条小街呈人字型分布,一条主街南北走向,约5,600米长,叫解放街。<br>和主街垂直而与南边那座古桥相邻的街 叫横街。横街不长,不到300米,一头接东湖,有一个小码头,一头擦古桥南伸向西湖边。这横街很有特点,街南的房子临街的门面都是木板做成,前半部分都在 陆地上,后半部分却伸向水中,用上好的木柱撑住木板做的房子,有点像现在特别“火”的侗寨苗家的吊脚楼,房子下面约10来米就是水面,木板不严实,之间有 缝隙,可看见下面的水,记得我那时候淘气,有时去儿时的朋友家玩,想尿尿了,就对着木板缝隙往下尿...<br>在解放街靠北一点的地方是3条小街的交汇处,形成了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广场,街坊们取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月台街”,我家就住在这月台街的西边,前门临街,父母开一小面馆,后门出去不远就是西湖...<br><br>《往事记忆》3<br>小镇北头的那座桥架在护城河上,大人们都习惯叫它城河,想必是小镇的先人们为防外来匪人而人为在东西两湖之间挖掘的人工河,就不得而知了。桥很短,不过十 多米,砖砌而成,几欲坍塌,已经将河堵埋成一平地,小镇的人叫这地方为城门口,出去这地方不远就是一条公路,当时公路上鲜有车跑,偶有一辆车经过,我们还 去看热闹。<br>小镇南边那座桥,是一座古桥,名叫聚仙桥,我已不知道它的具体年代。桥呈石拱状,三孔。中间那孔要大些,能过供大一点的船通过。桥长约五、六十米,宽约 四、五米。两边的栏墙都是整块大石相嵌,石的立面都刻有浪花图案,每隔一段距离在石栏上有一个石头雕刻而成的石瓜,比大的西瓜还要大。只要天晴不雨,每天 晚上总会有人坐在石栏上,一手环抱石瓜以防后仰坠入水中,一边和左右的人聊天,反正小镇上的人都相互熟识,家长里短,有聊不完的话题。<br>小镇上的小街都是青石板铺就,儿时的小朋友们,特别是男孩子,整个夏天都是赤膊短裤,光着脚板,当上街玩耍时,手举从湖里摘断的荷叶当遮阳伞,踩在被太阳晒烫的青石板上,总是惦着脚向前跑....<br><br>《往事记忆》4<br>小镇的东湖很大,船往南行几十里就可达大江。东湖有两个渡口,供湖对岸方圆几十里的乡邻,进镇子里走亲叙友、礼尚往来,或买点针头线脑、盐茶酱醋之类的生 活用品。下渡口湖面较宽,有四、五里之遥;上渡口在靠北一、二里路的光景,湖面较窄,约两里。这上渡口是在一凸出水中的沙滩上,因岸上有野草野花,父辈们 都称这伸向湖中的沙地叫“东花台”(后来都淤塞了),这东花台水下漫坡硬底细沙,水清见鱼游,所以镇上的小孩子一到夏天就都聚集在这里扑腾,小镇的方言叫 做“打泅泡子”也就是游泳,那时候根本就不知道有教练这一说法,我和大多数小镇的孩子一样,就是在这里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游泳,不过都谈不上章法,有时会结 伴游到湖对岸再游回来。<br>镇子西边的西湖没有渡口,但湖中间有一个小岛,小岛方圆不过一亩见方,岛上有两课树,岸上看去很醒目,父辈都称为西花台,这样加上我的故居所在地月台(街),并称为小镇的“三台”,于是,就有了小镇的文人墨客 ,作出了附庸风雅地“三台八景”。<br><br>《往事记忆》5<br>说到这“三台八景”,还得说说这小镇的一个文人。<br>在解放街中间一段,住着一位朱姓私塾老先生,上世纪五十年代中期,老百姓中识字的人不多,我父母亲都是文盲,所以对能粗通文墨,断字嚼文的人特别的尊重,都冠以“先生”二字相称。<br>这朱先生在离小镇两里之遥的乡下办有一学堂,俗称为私塾,大约在我读小学二年级放暑假的日子,母亲把我交给这位老先生学珠算,小镇的方言叫学打算盘(其实至今我也没学会)。<br>有一天,课上完了准备回家,外面突然下雨,等雨停时的光景,老先生突然来了兴趣,给我们讲起来小镇的三台八景。<br>这八景我还依稀记得六景。<br>那时候小镇的物质进出运输主要靠一种挂着帆的木船来维持。因此,每当早上日出百尺竿头,几十艘帆船迎着霞光、陆续出港,前后拉开一定距离,扬帆远航,逐渐消失在水天一色的天际线上,蔚为壮观,称为“长湖远帆”,是为八景的首景。</font></h1> <h1><font color="#010101">  《往事记忆》6<br>东湖广垠无际,西湖方圆也有四、五里。那时候不知道污染是何概念,只见水质清澈,水草茂盛,特别适合各种鱼类生长繁衍。于是小镇就生活着许多以打渔为生的 渔民,他们以船为家。这种渔船十来米长,宽不过两米,在中间靠后一点的地方,装上弧形支架,再盖以油席。这种油席是用篾席涂以桐油晒干,反复多次,就制成 了防水、防风、防晒并有一定强度的船蓬。渔民一般在岸上没有固定的房子,常年生活在这种活动的房子中。记得成年后我有了工作,还在同一单位遇到一个王姓同 事,就是当年小镇渔家的孩子。<br>渔民们日出而作,每当日落的时候,渔船满载而归,东湖的渔船追赶着落日,西湖的渔船披着霞光,他们由于收获的满足而唱着渔歌归于湖岸。<br>以此情此景,是为第二景“渔歌唱晚”。 <br>《往事记忆》7<br>话说聚仙古桥,始建于明朝万历年间,它是小镇往南的陆上唯一通道,迄今已有四百多年历史。每当月明星稀,夜深人静的时候,月光铺在青石板上散射出青輝;当一轮 满月从西边升起,月光照射着桥拱,桥影映衬在湖面上,尽显古桥的沧桑和神韵;而当月影落在湖中,古桥与月亮,微澜婆娑,让文人骚客们产生无尽的联想.....<br>此景此情是为第三景“仙桥月夜”。<br><br>《往事记忆》8<br>过聚仙古桥往南,是一条通往乡间的大路,说它是大路,也就半米来宽,路两肩长满了盘根草。走过一里地,靠右有一条小路,不远就通向一个小岗坡地,岗坡上长 有十来颗柳树,在这样一个坡地上有很多紧挨着的小坟头,有长满野草的已经久远的老坟头,也有露出土壤的新坟头,这里都是小镇人家死了小孩埋在这儿的,人们 称这块地方为“娃儿坟头”,由于这地方长满野草,又是荒地,就时有附近乡民的孩子骑着水牛,一只光脚丫踏在弯弯的牛角上,任凭牛随性寻觅吃草,于是小镇的 文人取景曰“柳岗牧笛”,实际上,我是看见过在岗坡放牛的,却从不见边放牧边吹笛子的,这“牧笛”只不过是文人的一种臆想罷了。<br>《往事记忆》9<br>西湖的南面和西岸是高坡,一般湖水汛期涨水不会漫过坡地而淹没农田和乡舍。而湖的北边,地势较低,因此有一约两米高的堤坝,随着湖岸弯曲而从小镇向西延伸到很远很远....<br>堤的两肩和靠湖边的滩地长着排排杨柳。每当微风拂过水面,轻轻地抽打湖堤上的杨枝柳条,湖面便泛起微波,远远望去,是柳条在湖面划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连 绵不断。杨柳婆娑,与清清的湖水融为一体,当涟漪划破水中的树影,随着微波晃动时,九曲十里的湖堤,似一幅铺开在你眼前的水墨国画。其“画”即为三台八景之“ 杨柳 西堤”。 </font></h1> <h1><font color="#010101"><br>《往事记忆》10<br>前面曾经提到西湖的晚霞,是的,当太阳落到水域天际的时候,整个天空挂满了晚霞,霞光再铺洒在广垠的湖面,衬托出一条晚归的渔船,在微波粼粼的水中,徐徐 向岸边行来,偶尔会有一队大雁排成“人”字型或者纵队从高高的船头上方飞过。往南望去,湖边村头,是谁家的炊烟袅袅, 缥缥缈缈?<br>此时此刻,你立耳聆听, 不远处传来 湖水“刷_刷_”拍岸声,感觉一切禁止的物体好像都动了起来。要是站立湖岸, 吹着清新凉爽,而又略带水丝的风,一定顿觉肺清气爽, 神 旷心 怡!<br>记得谁写的晚霞诗句“ 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这不正是一幅 “夕阳无限好”, ”脉脉万重情 “的“夕阳晚照”图么。<br>说了三台,却只写了六景,余下二景,实在是在我幼时的脑海中没有了记忆。要我去杜撰,才疏学浅,实在勉为其难,如有才高八斗的乡邻,能不舍笔墨,也是对古镇故土,传承千秋,功德无量的事情。<br>《往事记忆》11<br>我出生在一个“小商”家庭,所谓 “小商”,大凡上世纪四、五十年代出生的人都知道,新生的政权,将每个家庭因不同经济政治背景而划分成不同的阶层。一般农村划分为地主、富农、中农(中农 又划为上中下三类)、贫农、雇农;而城镇里的家庭划分为资本家、小商、贫民、工人等。有工厂又置有田地的又称为工商业兼地主,而在社会中有一官半职的资本 家又划分为官僚资本家。至于政府这样划分阶层的目的,这就不属于本文叙述的范围了。<br>我父母因在新生政权诞生前在解放街开一小面馆,而划为“小商”成份。当母亲生下我第七天的时候,我突然高烧不退,不省人事, 以至于眼珠翻白,很吓人,小镇人俗称发“七疯”,那时候缺医少药,医学也不发达,发“七疯”的孩子一般是无药可救,初生婴儿经常有死亡的也很正常, 大人们也就没有当很大的事来看待,母亲以为我已经死了,于是就托人把我抱出去掩埋, 哪知道此人走出聚仙桥街头,就把我直接扔在了一垃圾坑里。<br>不久,有街坊邻居路过,发现我的小嘴微微吧嗒,赶紧抱起我送回我母亲怀里,算我命不该死,于是父亲给我取一乳名:捡儿,意思是说捡来的儿子(这乳名在我读 高中放假回到小镇,父母都还这样叫唤我)。这是我在刚刚懂事的时候,母亲就讲给我听的,当然我也在左邻右舍间,不经意地验证了这个离奇故事的真实性。直到 我工作了,母亲去我那儿小住时日,还唠唠叨叨提起过此事。我也只是笑笑,仅仅当个故事来听,从没有一丁点记恨母亲的意思。<br>大难不死,一晃几十年过去了,如今的我,早已有了儿子,儿子又有了儿子。我父亲是入赘做女婿的,而且按照小镇的习俗,婚后改为母姓,我母亲一共生了七个孩 子,成活下来三个,父母商量将我改为随家父原姓,这样子,全家就我单独一个姓,这个姓氏在百家姓中比较靠后,当时在小镇里也是唯一的姓氏,这样子看来,算 是续了父亲的香火。<br>《往事记忆》12<br>小 镇上的居民生活闲散而和睦,相互间一般都认识。即使从来不曾说过一句话,也会知道对方一定是住在本镇上的,虽然并不知道对方具体住的位置。<br>每当清晨,早起的人,都会互道一声“早”,如有邻里间串门或者有事入别人家,离开时,主人必说“您伽慢滴走”,客人必回复主人说“走滴慢您伽”。<br>除传统节日诸如端午,中秋,元宵外,街上行人不多。在我的记忆中,好像从来就没有见过街坊之间站街对骂的,人们和睦相处,礼尚往来。<br>小镇上如遇有红白喜事,事主人家都会“做事”的,这就是宴请帮过忙,送过礼的亲朋好友和街坊邻里。请客都是在自家堂屋里,摆上大方桌,一面坐两人,四个 面,八人一桌,遇到人多,堂屋放不下多张桌子的,也可借邻居家堂屋摆上几张桌子,或是干脆在家屋檐下扯上布棚、摆几张桌子“办事”。<br>酒席的头菜就是鱼糕,因小镇靠湖,当然少不了鱼,人们就把鱼肉经过特殊处理而做成鱼糕,是所谓吃鱼不见鱼的说法。这碗鱼糕头菜一定会是16块鱼糕碼成一个 很好看的锥形图案,再有如肉丸子,一盘也一定是16个,接下来诸如扣肉,肉卷等都以16为数装盘,在吃席时,主人家都备有晒干的荷叶,有家室的人就会拿取 一张,放在自己面前,在吃到这些个有数的菜时,就会将自己份内的,如两块鱼糕、两个肉丸子、两块扣肉等等,放在自己的荷叶上,席终人散时,就包好盛有佳肴 的荷叶带回家人享用。这也是小镇的习俗,叫做“择食”,我就曾经吃过母亲带回家的这种“择食”。<br>《往事记忆》13<br>解放街是小镇的一条主街,因此也算是小镇的商业街。百货、日杂、书店,餐馆、还有一个文化站,都分布在这条街上。而在解放街的小广场月台街往正东有一条 街,一直通向东湖,其中段又有一条更小的街往南分叉不远后再往东延伸到湖边,这就是古镇有名的水巷子,那时候小镇没有自来水, 有些靠卖水为生计的人从东湖挑着两大桶水, 一桶水足有五十多斤 ,两只桶的水面上分别放有一片新鲜荷叶,以防水从桶中漫出来,兼或有防灰尘的作用,经过水巷子走出来到月台街,再沿着解放街叫卖 ,这时有钱人(俗称大户人家)或者家里没有壮劳力的人家,就会付上一角钱,让挑水人把水挑到自己家中,倒进自家水缸里。我小时候的最重要、也是做的最多的 家务事,就是给自家水缸挑水,每天都要挑的,不过挑的不是大桶,而是比桶小一半而被称为“吊子”的小木桶。从东湖或者西湖挑水到我家,一般要歇两到三次。<br>在我离开小镇后好多年,由于父亲病故,有权贵者打着公家的招牌,以低廉的价格强占我们家月台街的门面,于是,哥哥带着母亲搬到了水巷子居住。<br>《往事记忆》14<br>在月台街水巷子的巷口,往北偏东方向,有一条路,顺着路走约300来米,是一所官办的小学,穿过小学,走过一片荒草小径,则是官办的一所幼儿园。 我是四岁多不到五岁,在那所幼儿园上的小班,那时我们称幼儿园老师为阿姨,好像到中班还是大班以后,才统一改口叫老师。现在的人们一定不会相信,带我第一天上幼儿园的,竟是上小学二年级的哥哥,他仅仅比我大四岁。在经过小学的同时,要过一条小小的水沟,水沟里垫着几块砖头,踩在砖头上一步一步挪过去。好像模模糊糊还记得,在经过小学空地时,遇到一位哥哥的老师,哥哥向那个老师说:这是我弟弟,带他去幼儿园。 八岁的哥哥带四岁多的弟弟去上学,对于现在的人们来看,是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因为现在十多岁上小学的孩子,都还由大人接送,就别说八岁的孩子带四岁的弟弟上学了。 再后来,每天上学,我和哥会一起走到小学,然后分手,然后四岁的我就独自继续走过那条小沟,走过长满荒草地的那条小径</font></h1> <h1><font color="#010101">《往事记忆》15 <br>在那个年代,无论是小学还是幼儿园,无论是上学还是放学,都不会有家长接送自己的孩子。上学是孩子们自己去,而放学的时候,则全校整队集合,由一年级到六年级依次排队,幼儿园则由小班到大班,两人一排,手牵着手,列队行走,集体放学。每一个班都有一个老师在队列旁跟随者,在行进中,各班由班长或者唱歌委员(现在称文艺委员)起头唱歌,歌声此起彼伏,家里大人远远听见歌声,也就知道孩子们放学了。 如遇到放学之前下雨,路上有积水不方便走,老师会提倡让读高年级的孩子去幼儿园背一个小班或者中班的孩子送回家,我就曾经被一个姓万的大同学背回家过。 放学的队伍会沿着正对学校门前那条路走到月台街,再沿着解放街往聚仙桥方向走,同学们差不多到离自家最近的地方就自动离队回家,等不到走在桥那里,基本上就没几个学生了,老师们也就自行回校。 我在小镇从幼儿园到读完小学,算下来有十年(其中有一年没有读完上学期因故休学一年),从没有听说丢失过一个孩子。<br>《往事记忆》16 <br>除了一个哥哥,我还有一个小两岁的mm。那时候学费很低,在到我们同时上学时,三人学费合计起来也不会超过十元。当然,当时的十元和现在的十元相比,其实际价值不能苟同。不过,实际算计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高的离谱。 记得我们每天上学,母亲会从口袋里掏出六分钱,给我们每人两分,上学路上过早。小镇早点的摊子很多,品种也丰盛,有油条、卷子、剁膜、发糕、油柿子、油灯子、糟粑粑、炸糍粑、米圆子、豆浆、豆腐脑、弗子酒.... 别小看这两分钱, 两分钱可以买其中任意一件,而当时的一件早点必定比现在同样的一件大一倍,满足小孩子的早餐是没有问题的。 我小时候最爱吃的是“卷子”,就和现在的葱花卷子一样,不过是卷层更多,蒸熟后再油炸,由于每层之间在制作时抹油很多,再油炸后很酥,微咸,很好吃。我还记得当时吃油炸卷子的样子,一边和上学的同伴聊天,一边剥下一片卷边放进口里,走到学校也就吃完了。 所以,几十年来,也没有改掉在外面过早的习惯,以至成家后妻小都在家早餐,我仍然习惯出外过早,直到现在。<br>《往事记忆》17 <br>说到玩具,家里是不会用钱去买的。即使幼儿园的玩具,在记忆中也就是那几样一一“ 积木 ”、前后摇的“小木马 ”、用一根一米长的竹棍在地下拖着,两翅膀能上下摇动的“小鸭子”和皮球等等。 不过,那时候的男孩子都会自己做几样自娱自乐的玩具,比如一种叫“稍子枪”的,就是取一“崩匝”长(意既拇指和食指尽量撑开的距离),食指粗的一节竹子,用烧红的脚踏车钢条,把竹节打通,把黄草纸打湿,捻成小坨,在竹节一头稍靠里一点,塞一坨,然后把一根竹筷子的圆干部分取下,一头做成“法兰”型,一头裹上湿布条,紧紧塞进另一头竹节里,然后手掌对着“法兰”用力一拍,只听“啪”的一声,另一头的小坨纸,就“嗖”的一声出去三、四米远了。还有诸如火药枪,弹弓之类的,都是那时候男孩子最爱做的玩具,而现在的男孩子,对这些个土制的玩具不说看见,听也没听说过,有的只是闹着大人,拿着钱去买变形金刚、遥控机器人什么的。 那时候的女孩子喜欢玩的“丢手包”就是用针线,碎布缝制成五个像麻将块大小的布袋,里面装满细沙,封口,然后用手正反抓扣相互比试。或者做几个像指头大小的布娃娃,再裹上各色的布料打扮打扮。以及让男孩子追着大公鸡扯上几根漂亮的鸡尾羽毛夹在书中,压平直,找两个铜钱(那时铜钱到处都有)插上一节鹅毛筒,用布缝制一起,再插上羽毛,一枚美丽的毽子就做成了。 <br>《往事记忆》18<br>小镇没有电,也没有夜生活,当然也更谈不上、让现在很多小孩子上瘾的网吧。 天挨黑,住月台街周围的男孩子,一个一个都从家里跑出来,聚集在月台街小广场中心,或者哪家商铺的柜台前,或坐在柜台上,天南海北的聊天。小镇的商铺,一般在临街有个长三米,宽约六十公分,高一米二左右,伸出屋外而在屋檐下与街面平行的柜台。 不过,大多数时间都是玩一种叫做“躲喵儿”的游戏,用当今的话说就是捉迷藏,有一个人当猫,剩余的人则为老鼠。 谁先当猫?这可是有规矩的。首先,参与者围着一个圈,把右手放在自己背后,随着大家一起喊一、二、三,右脚同时向前跨出一小步,重重踩在地上,与此同时,一起向前伸出放在背后的小手,拇指微张,余下四指并拢,掌心只能朝上或者朝下,但无论上下,朝向多着退出,余下继续,遇数量相同,则重新刚才动作,如此反复,如果余下两人,则石头、剪刀、布地比高下,直到最后一个人,就该他当猫了。 游戏开始,猫者自觉闭上眼睛,其他人则四散躲开来,或树后,柜台转角,货架,大凡能藏身的地方都行,当然有个约定俗成的范围。谁先被找到,下一轮就当猫了。 记得有一次,很晚了,轮到我做猫,也是瞌睡了,就来了个恶作剧,等小伙伴们都躲去了,我则跑回家呼呼去,结果是大家都躲着傻呼呼等着不出来,直到家长们出来喊自家孩子回家睡觉。而另有一次,我在做老鼠时,不是躲起来,而是偷偷回家睡了,惹得小伙伴到处找我。而因此,有一段时间,被小伙伴们开除了参加游戏的资格。<br>《往事记忆》19<br>用“夜不闭户”来形容小镇的古朴民风,一点也不为过。 每到夏天的傍晚,街上行人渐少,镇上的人们都会在自家门前的青石板上洒上一桶水, 白天被太阳晒热烫的石板,立刻会冒出热气,待热气散去,石板也就凉了许多。 这时候,大人们就会在自家门前的街上搁下两条长凳子,再把两扇大门下下来,放在长凳上,搭成一个铺,讲究一点的在铺上放一张凉席,有的就干脆在光板上放几个枕头,一般都会睡通宵,要不然也至少是转钟(半夜十二点)以后,待屋子里通透凉快了再进屋睡觉,而搭的铺等天亮再撤掉。因而家家都是无门可关、夜不闭户的。 这大门,可完全不是现代防盗门结构,七十年代出生的人都不会晓得,它是由两块木板做成,木板一边的两头,有两个木 桩,擦进门跺里,就可以开关活动了。当要把门板下掉时,只需用一只脚背托住门板下沿,双手扶着木板两侧边,往上稍稍抬起,门板下桩离开门跺即可拿出来了。所以整夜没有大门的屋子,也从没听说哪家哪户被盗,哪户哪家遭抢的街头新闻。 记得我小时候在湖水里泡几个小时,再顺路用“吊子”挑回一担水,到家天都快黑了,于是把水倒进水缸里,擦干身上,就早早地坐在搭在街上的木板铺上乘凉。 这时候,有跑街的小贩,卖煮熟了的“鸡豆苞米”的、卖新鲜“莲子米”的,卖烤“锅盔”的、卖清甜可口“碗碗酒”的,就会不停的从上街走到下街,再从下街走到上街,吆喝声此起彼伏,声调到了尾音突然上翘,接着再一拖,感到有点滑稽,却也并不让人到厌烦。 于是我们这些个小孩子就会在街面上的木板搭就的行铺之间窜来窜去,有时也会跟着小贩后面,学着小贩拿腔拿调,满街疯跑嬉闹,待小贩回头,大伙一哄而散.... 在母亲忙完家务后,会拿着大蒲扇,站在自家门前,对着街道高声呼喊着我的乳名,等我回家躺在自家的铺上,她则拿个小竹椅,坐在铺旁,一边给我打扇,也兼和驱赶讨厌的蚊子,一边讲着那些永远讲不完的神话故事,时不会用她的手在我的小腿,或是脊背上摩挲,这个时候,我会躺在铺上,望着天上的星星,幻想着天上的神奇,慢慢闭上眼睛入睡....<br>《往事记忆》20<br>月是故乡 明,佳节倍思亲,此时又到中秋月圆时。 在中国的农历里,中秋也称仲秋。此夜,人们仰望天空如玉如盘的朗朗明月,自然会期盼家人团聚。远在他乡的游子,也借此寄托自己对故乡和亲人的思念之情。所以,中秋又称“团圆节”。 我的小镇没有雾霾,那时连这个词也从没有听说过。没有月亮的夜晚,群星闪烁,每当月圆时, 风清月白 ,皓月当空 ,这个时候,月光撒在青石板的街面上,也会熠熠生辉。想起小镇,我家老房子右隔壁一家过去,是个剃头铺子,门前有两颗高大的梧桐树,月光下,树影婆娑,街上行人稀有,几个小孩子蹲在树下,围着一圈,窃窃私语,此情此景,历历在目,宛如昨天.... 小镇早已没有了健在的亲人,同胞哥哥妹妹也各自成家育人而离开小镇多年,一直让我牵挂的是生我养我的父母 。 从聚仙桥往南, 沿着西湖,顺着乡间小路约两、三里,在一水塘尽头,有一片坟场,那里有一座合葬墓,长眠着我的双亲。父亲中年早逝,母亲也在世纪之交随她思念的人而去。只有每年清明,才有后人隔着阴阳两界去团聚、祭拜、寄托哀思。 唐人王建有《十五夜望月》 来表达游子思乡之情:“中庭地白树栖鸦,冷露无声湿桂花。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正是游子的我,对小镇,对故土,对父母思念的写照。 在我的记忆中,每年中秋,母亲会给我们几个孩子一人一个月饼,小镇的月饼就两种馅,红糖或者冰糖。表皮都是一层一层的酥皮,不像现在的月饼这么样的讲究,什么火腿肉馅、什么果味、奶酪味、什么巧克力味甚至于鲍鱼蛋黄海鲜味等等,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到的。那时的包装也很简单,用方形白色油光纸,三面向里折叠,一面向里折叠后再向里插进三面折叠着的纸里去,其正面纸上都盖有一个比月饼稍小的圆形红印章,吃完后纸上剩有不少酥皮,把月饼纸折一下,一头对着嘴巴倒进口里,吃得满嘴粉屑,然后再用手抹去。 回想小镇的月饼,总觉得回味绵长、比现在的好吃。 躺在床上,用手机打完这段文字,手臂有点酸痛,侧身望着落地窗外,月亮朦胧,是阴天的云层,还是雾霾?此时,情不自禁又让我想起了梧桐树梢上的一轮明月,故乡今日月正圆....<br></font></h1> <p>《往事记忆》21</p><p>小镇的很多习俗,都与阴历年有关。当然春节是民间最隆重的节日,小镇的居民把春节叫“年关”,比如“快到年关”了,“年关过了”等等。年二十九,人们就会把大年三十到初三的小菜买好,而大肉大鱼是早已备好的,因为这四天无论是卖菜的小贩,还是任何公家或是私人的商店都不会开门做生意的。</p><p>初一的时候,家家户户大门紧闭,这天主要是左右近邻,三朋四友,会上门来拜年,首先用右手上前轻轻拍门,边拍边轻声喊“开财门咯”,主人开门后,是同辈就相互拱手作揖,是下辈就得跪拜了,这跪拜一下,主人就得掏票子给压岁钱了,不过这压岁钱都是几角毛票,不像现在动辄几百上千更有上万的给。而到了初二,则是走亲戚拜年了。一般小镇上的居民在乡下都有三亲六故,七大姑八大姨的,隔了四代都还走的很近。比如我家有个我喊“小奶奶”的,是我曾外祖父的另一支脉,我每年都要谁母亲去拜年的,记得每次到小奶奶家,首先就会用葫芦晒干以后做的“瓢”,“挖”一满飘“米子”给我们小孩子吃。这是一种用糯米蒸熟后晒干成“阴米”再在锅中用细沙炒制而成,“米子”脆香,入口轻嚼带有一丝甜味,是我最喜欢的小食,我们一般会过一夜,初三再回家。</p><p>到了初七,这天是“人生”,就是人的生日,到晚上天黑尽,各家就会在堂屋里放上一只木脚盆,把脚盆反扣在地面,里面放上一挂鞭,点燃后立即盖住,鞭就会闷声炸的扑棱扑棱响,小镇都是不隔音的平房,响声彼此起伏,那声音好似一群马在奔跑。</p><p>到了正月十五,小镇上的人就要“赶毛姑”,至于其含义,我就不太懂了,一般家家户户自己做各色各样的灯笼,当然也有卖的,我们家就是自己做的,找一根青竹,劈开成一定细点的、两尺左右长短的竹签,用五根一组扎成两个五角星,再把两个五角星的脚相连,中间交叉五个点再用短签撑开,一角朝上,下面两角交叉处固定一只蜡烛点燃,然后用一根细木棍提着灯笼满街走,小孩子们成群结队的,这就叫做“赶毛姑”。</p><p>十五过了,“年”才算过完,小镇开始恢复了喧闹,人们开始忙于生计。</p><p><br></p><p>《往事记忆》22</p><p>记不清是上世纪的五三年还是五四年,一场旷世未有的大雪,将小镇的街巷及院落掩埋,雪落的厚度足到我胸前,天冻地寒,那时候不知道还有暖气一说,家境稍好一点人家,烤火用烧炭的火盆,一般人家,提一“火蓝子”,既是那种粗釉土钵子,上面带把,“篮子里”用灶灰捂着一个烧红了的“碳圆子”,这“碳圆子”是用木炭灰在黄泥粘合后,做成比拳头大一点的圆球状,在木材上烧红后能管一段时间。手冷了,就捂着“火篮子”,脚冻就双脚隔着提把,踩在上面。甚至于为了上床睡觉不被冰冷的被子冻着,还会把这火篮子放在被子里捂热再钻进被窝里。</p><p>出门有事,或者街坊串门,也会提着“火篮子”,有的孩子连上学都有提到学校的。</p><p>踏雪踩雨,穿胶鞋(俗名套鞋)也是一种奢侈品,为不打湿鞋子,一般每家都有一双或者几双“木屐”,这是用木头做成拖鞋形状,在下面再用木条抬高,订上粗大的鞋钉,穿着它,在街上行走会“呱哒呱哒”地响。</p><p><br></p><p>《往事记忆》23</p><p>一九五四年初夏,长江发百年难遇的特大洪水,整个江汉平原淹了好几个县,荆江分洪缓解洪水压力,受灾群众几百万,被政府安排各地度过水灾,连这个临湖的小镇,虽然远隔分洪区几百公里,也安排了一批灾民。</p><p>记得是一天上午放学回家,(小镇不大,小学生都是中午回家吃饭。),突然发现家里堂屋搭有地铺,住有人家,才知道是安置的灾民,而且整个小镇都住满了外来人家。</p><p>我们和这家人相处的很好,记得那个中年妈妈很能干,每天起早贪黑做豆腐脑生意,而且在我早上上学的时候还让我喝一碗。</p><p>小镇的居民和这些灾民在一起很和谐地生活了一个多月,直到洪水退去,他们才搬回老家。但是也有长眠在异乡的,那是一个“哑巴”的中年汉子,水性很好,却因为游泳淹死在湖里,那天我们小孩子都去看过现场打捞。</p><p>后来,荆江分洪区重建,加高加宽荆江大堤,政府动员方圆几百公里的民工轮流上堤,江汉平原西北部的民工都会通过小镇去荆江分洪区,那时候没有什么交通工具,都是靠徒步前往,小街上日夜都有路过的,一头挑着被褥、一头挑着锹等挑土的工具,小镇上凡事临街的人家,都会在大门外放一小桌子,桌子上放一装满茶水的小缸和一个杯子,免费提供给过路人喝,在晚上还会在桌子上放一个煤油马灯,就是那种带玻璃罩的煤油灯,给过路民工照亮路面,想想,那时候小镇的居民是多么的淳朴…</p><p><br></p><p>《往事记忆》24</p><p>因为上世纪五十年代初,小镇没有电,到晚上各家各户都点上煤油灯照明,而民居多以木头做支撑,隔墙也一般用木板,只有过去大户人家的房子进深很长,之间用砖墙隔开,称为“屏墙”用于防火外,其它木板隔墙的屋子极已失火,一旦某家着火,隔壁友邻都会遭殃。我曾经见过一次,那是小镇横街靠杨家大湾码头不远,已经睡觉了,突然听见街上有人跑动和喊叫声:“杨大湾失火啦”,“大家快拿盆子去救火!”。小镇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只要哪儿失火,一定是能走动的都会自觉拿着各种盛水的工具,赶去救火。</p><p>镇上的小孩子中有个盲童,人还聪明,差不多大的孩子都叫他乳名“和尚”,也不知道是谁的安排,每天傍晚,拿着个铁皮卷成的一头大一头小的话筒,由几个小伙伴簇拥,在小镇大街上来回走动,边走边喊“各家各户,注意火烛,睡觉关灯熄火,注意安全”。每天如此,也没有薪水的,据说到年尾,有关方面给他买一双布鞋。如果遇到开居民大会,也是由“和尚”沿街拿着话筒喊“每家出来一个大人,到文化站开居民大会”。镇上有一个不大的礼堂,居民们称之为文化站,里面有个小戏台,大凡小镇上有什么活动或者放电影或者外来戏班子,都会在那儿举行。每次开居民大会,比如征兵动员大会或者选举什么的,我都会跟着母亲去,有时开晚了,我就躺着母亲身上睡着了,散会后,被母亲牵着懵懵懂懂走回家。</p><p>好多年后,我出外读书放假回到小镇,还遇到过“和尚”,我主动搭理他,问他我是谁,他还能立即叫出我的乳名,据说,他也曾经离开小镇到某个城市读过盲校。</p><p><br></p><p>《往事记忆》25</p><p>国家三年自然灾害时期,实际就是全国性的旱灾,几个月不下雨,那时候基本没有什么水利设施,粮食大面积减产,而且连续三年。长湖的水位下降很多,湖边露出很大的沙地或者泥滩。</p><p>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湖水浅底,正好野菱角植被疯长,盖满了东湖和西湖,只有东湖的上下渡口和航道露出七、八米宽的白水。还有凡是湖湾的地方都长满了荷叶、荷花,到“七菱八落”的季节,小镇的人们除了做生意开店铺的,都会倾巢而出,去湖里摘野菱角,去湖湾抽“藕杖”(藕箭),去荷叶丛中採莲蓬。</p><p>我曾经跟着大我四岁的哥哥,多次沿着湖岸走好远的地方,去摘莲蓬,一般下到湖里,首先从荷叶根部摘断一根长梗的荷叶,荷叶留在梗上,将採的莲蓬就窜在荷叶梗上,就这样一摞摞採回家,老一点的莲子就煮熟了卖,用吃饭的碗,一堆碗莲子五分钱。嫩的就自己吃了。</p><p>值得一提的是摘菱角,是一种椭圆形叫着“腰盆”的,能在水中载俩人的载人工具,每天天一亮,各家抬着“腰盆”下湖,并每人带着一个小板凳,两只篮子,一个小浆板,将“腰盆”放入水中,一边坐一人都靠一头的位置,这样前面接近水面,后面翘起,在划到长满菱角的地方就开始採摘,一般一人一天下来可以採个百十来斤,回家煮熟,趁热很好吃,也能饱肚子,不过大部分都会去卖,有人专门收购的。所以,灾荒的那三年,小镇上的人,基本都没有饿着肚皮的。</p><p><br></p><p><br></p> <p>《往事记忆》26</p><p><br></p><p>很早镇上的领导就宣传,湖上要走轮船。由于那时候交通闭塞,小镇上的人除了走乡下,很少知道外面的大千世界,除了少数人在画上看到过轮船之外,就不知道轮船是何物。</p><p><br></p><p>有一天下午,镇上突然传出,杨咖大湾码头来了轮船,首先是小孩子蜂蛹而至,随后大人们也来了不少,码头本身就不大,原来是供停靠一些大一点的,运输粮食的木船停靠。也没有什么设施,就是靠水边一定深度的地方,用长条石垒起来约50来米长的地方。人们挤满了码头能站人的位置,只见一首带有烟筒的铁壳的船停靠在码头边,上面有三、五个人在忙碌着,有的在拖甲板,有的在洗船舷,其实现在看来,那轮船并不大,只是当时觉得“好大一条船”,不要人用竹篙撑,也不用挂高高的帆,就能自己“行船</p><p><br></p><p>”而感到新鲜。</p><p><br></p><p>镇上的人,一直站在码头不肯离去,到天黑了,船上突然亮起来,原来船上的电灯打开了。那时候,镇上还没有通电,看见神奇的“电灯”亮了,一下子引来岸上的人嘘咦不已,只见几个船员在甲板上坐下来,打扑克,让我们这帮小孩子羡慕不已,心想,长大了能在这轮船上干活多好啊。</p><p><br></p><p>这条船,与沙市之间,隔天一个往返,载货也载人。沙市是当时长江比较大的通商口岸,是小镇人心中比较大的城市,于是就有了很多小镇人坐轮船“赶沙市</p><p><br></p><p>”或购物或玩耍……</p><p><br></p><p><br></p><p><br></p><p>《往事记忆》27</p><p><br></p><p>每逢放电影,是小孩子们最上心的一件事。大凡放电影,都会在小镇的街上粘贴有关该部电影的海报,会写明电影的片名、放映时间、地点、票价等等。</p><p><br></p><p>地点都在镇文化站礼堂,这礼堂,砖墙黒瓦,有一个小小的戏台,整个礼堂空间靠两排木头的立柱支撑着木头架屋顶,立柱靠地面的地方都垫有一个圆圆的石墩。礼堂是没有座椅的空地大房子,挤一挤,可容纳四、五百观众。看电影看戏要么自己带板凳抢位置,要么就站着。小时候淘气,经常会约上几个小伙伴,去礼堂顺着立柱爬到屋架上去打闹,礼堂是不关门的,在礼堂的前面靠大街的一面是凹进去的一块空地,种有四棵梧桐,成口子型分布,有时候也会利用这四棵树做一种“抢位”的游戏。</p><p><br></p><p>在礼堂的后院,有一个靠墙的小小厕所,记得男生这边只有三个没有隔板的蹲位,高度也就大人站着冒顶而已。记忆犹新的是,那时一部电影票价为一角二分,为了逃票,我们几个要好的伙伴经常会在后院相互帮助翻院墙进去。放电影的一般就2人:一人管放映机,一人管发电机,发电机发出的电通过长长的电缆从屋外牵到屋内放映机,而售票是预先安排售好的,一旦开始放映就关窗口了,守门的人也是由镇上的人兼职。根本就管不了后面翻墙逃票的孩子,可就有那么一次,反映员躲在后院墙根,我脚刚刚落地,就被一只手揪住了后衣领,翻进一个捉住一个,统统关进那个小小的厕所,关了六、七个孩子,至今想起,还哑然失笑,据第二天在小孩子中的传说,有大人们告到镇上去了,放映员还挨了批评,是真是假可能是小孩子们的一厢情愿罢了。</p><p><br></p><p>孩子们最喜欢看的电影基本都与战争有关,如“上甘岭”、“南岛风云”、“野火春风斗古城”,“铁道游击队”</p><p><br></p><p>等等,凡是打了胜仗,我们都会手舞足蹈,兴奋得很,接连几天都会成为小伙伴们说不完的话题。那时候,镇上小孩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当一个电影放映员。</p><p><br></p><p><br></p><p><br></p><p>《往事记忆》28</p><p><br></p><p>记忆中,小镇上的会议特别多,比如什么“居民大会”、“物质交流会”、“三级扩干会”、“形势报告会”,还有政府组织的各种游行,比如“庆祝国庆”游行,“抗美援朝”游行,还有,只要台湾海峡一有风吹草动,就会有“我们一定要解放台湾”的游行。而且游行队伍边游行,边举着各色三角小旗举臂高呼口号。</p><p><br></p><p>记忆犹新的是开“三级扩干会”,那时候的政府机构是,县下面是区,区下面是乡,往下就是生产大队和小队。</p><p><br></p><p>小镇是区所在地,所谓的“三级扩干会”,就是区、乡、大队的干部集中开会,一般每年两次,春播和秋收的时候召开。每到要开会的前一天,区上的干部就会去居民家“号”房子,堂屋稍能住人的都会在屋子外面贴上一张纸条,用毛笔写上“某某乡住几人”。第二天,乡下的干部就会自己一头跳着铺盖行李,一头跳着一捆稻草,到居民家打地铺,除了睡觉也是分组讨论的场所。吃饭则是由各乡在野外空地搭棚子挖地坑搁上大铁锅做食堂。</p><p><br></p><p>而作息时间统一安排,由一司号员用军号吹出不同的曲调,来区分起床、开饭、上会、睡觉等等。还记得那个吹号的是一个个头不高,身材略胖的余姓中年人,从上街走到下街,约三、四十米距离就停下来,右手举着军号,左手叉着腰,头略微抬起,号声高亢久远,据说他原是国民党军的一个号兵。我有时也会跟着他后面走一条街,就是为看他那吹军号的“雄姿”。</p><p><br></p><p>每当开这样的会,平时淡泊宁静的小镇,街上会特别热闹好几天……</p><p><br></p><p><br></p><p><br></p><p>《往事记忆》29</p><p><br></p><p>还是我上小学一年级,有一天起床,突然右腹部下方疼疼难忍,不能走路,于是写了请假条要哥哥带去学校。以为就一天会好的,哪知两、三天不见好转,母亲带我去镇上的卫生院看病,那个时候,没有见过什么X光透视仪、超声波之类的检查仪器,只见医生拿个听诊器,一会儿听听、一会儿用手往下压摸,完了开了点什么药,给我母亲说回去先吃两天观察,药吃完还是不见好转,又去看医生,医生摸摸疼疼的地方后说,是肠子肿了,得去大医院看。这下父亲和母亲都慌了,立刻打听张罗去离小镇约六、七十里地的、一个很大的国营农场的医院,在当时,这医院在方圆几个县都是颇有名气的。</p><p><br></p><p>父亲此时已在区政府做大厨,当时正规的称谓叫炊事员,他找了一辆回程的空载大卡车,我和母亲就坐在车厢上,这是我平生第一次坐汽车,也是第一次离开家乡小镇这么远到另一个陌生的地方。</p><p><br></p><p>车停在一个比我们小镇大很多、紧靠汉江的“大地方”。这里一个织布厂,有一个女工是我父亲学徒的师傅的儿媳,在过去,师傅和学徒之间的关系就好像是父子关系一样,有不成文的规矩,学三年帮三年,父亲在师傅家六年,我们都是当亲戚相互走动的。我和母亲一路打听找到她家,就在屋里过道中用板凳和木板搭一“行铺”。</p><p><br></p><p>第二天,好不容易找到医院去,检查结果,医生说要开刀,我和母亲都有点不知所措,对于开刀一说,我们都感到是一件很大的事,特别是我,害怕的不得了。我们回到借宿的地方后,托人带口信给父亲,在等父亲意见的时候,这住家邻舍有个年纪稍大的老人知道后,说给我母亲一个“方子”,把盐抄热后,用布包好,放在疼疼的地方蒸,每天三次,每次半小时,我母亲按照她说的试试,结果第一次就有了效果,立即启程回家,这样每天的盐蒸治疗,半个月后,竟然奇迹般的好了,而且一直到现在,几十年过去了,也没有复发过,只是耽误学业时间太长而休学一年。</p><p><br></p><p><br></p><p><br></p><p>《往事记忆》30</p><p><br></p><p>很小的时候,就爱读课外书,小镇上的文化站有几个大书柜,镇上也有个新华书店,常常去那翻各种书看。大约在小学三年级,由看小人书慢慢喜欢上了看小说,记得看的第一部小说,就是那个时代传阅很广的、上百万字的《青春之歌》,虽然很多字还不认识,但基本能读懂意思,看懂情节的发展。上瘾了,陆续看过大几十部的大部头书籍,如《踏平东海万顷浪》《林海雪原》《鄂尔多斯风暴》《吕梁山英雄传》和《毛泽东的青少年时代》《在烈火中永生》等纪实性文学作品。</p><p><br></p><p>由于儿时记忆好,也深深被小说中的故事和人物所打动,至今哪本书写的什么故事都还记得,如《青春之歌》的作者是杨沫,小说主人林道静的原型就是作者本人,写了一个知识分子走上革命道路的过程;《踏平东海万顷浪》就是写的解放军解放“一江山岛”的故事。</p><p><br></p><p>实话说,看多了那些附有时代气息的作品,再来看现在较为流行的武侠、言情的小说,实在感到索然无味,也许是代沟吧。</p><p><br></p><p>那时候看书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有时候看累了,就爬在条凳上看,甚至于忘记吃饭,有些情节现在还记得一些细节。有些书对我影响很大,比如《毛泽东的青少年时代》,他经常在岳麓山的爱晚亭读书,我从湖北徒步走到广东(文革徒步串联)经过长沙的时候,特地上岳麓山去了爱晚亭,想想他在亭子里读书的样子,去橘子洲头看“浪遏飞舟”,还记得有一部小说,游击队员用山上砍下的竹筒装上米,在火中烧后做饭的情节,我也如此这般仿照,结果竹筒放在柴灶中烧烤时,竹节爆裂,大米全散落在灶中。</p><p><br></p><p>小镇是我文化启蒙的地方,上世纪五十年代初,她就有一所幼儿园和一所小学,四周乡邻也不乏私塾,很早就建有文化站,小镇的文化氛围,也让我受益匪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