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行（下）

曾经沧海

故 乡 行 （下）

——故乡滋味最香醇

　　此次故乡行主旨之三，更为携儿孙辈回汾省亲，体验汾州文化。余虽沁州人，然自小于汾州长大，汾州乃余第二故乡，于汾州山川之美，乡土之奇，所知更深，余尝叹：汾州之乡土神奇，非他乡可比。

　　世皆知汾酒之美，然难知汾酒美之自来。或曰：汾酒之美乃在其釀造工艺之精湛，水之纯净甘洌，此固然也，然非其根本。余尝询之大师，大师曰：邑郊、杏花一带乃一独特环境小气候。其空气中酵母菌含量最适宜制作釀酒之良粬。而汾州左近诸县，土地肥沃，盛产优质高粱，皆釀酒佳品，以故，中华大地虽佳釀数不胜数，釀造技艺之佳各擅胜场，而唯汾酒独占鳌头，获巴拿马赛会金奖，皆赖汾州酒粬之功也。90年代，孝义县有酒厂出一新酒“羊羔酒”，此酒出世不久，物美价廉，迅为市场接受，以后七八年间，孝义人以羊羔酒酒美价廉皆争饮此酒。羊羔酒于是行销省内，享誉甚盛，骎骎然有侵汾酒之势，究其因，盖羊羔酒所用之粬，乃汾酒厂所供也。后该厂与汾酒厂关系断绝，遂断佳粬之源，该厂不久即衰落无闻，世上再无“孝义羊羔酒”之名。此吾奇汾州之乡土神者一也。

　　汾州土美，多出优良产品。核桃自汉时由西域传入内地，汾州以土地之优，所产核桃个大、皮薄、仁实、味美、出油率高，享誉中外，号曰：“汾州核桃”，汾州遂为著名核桃出口基地。以故，今省内市场所卖核桃，皆冒称“汾州核桃”焉。

又，汾州水软土肥，城郊一带盛产各色蔬菜，菜品鲜美，营养丰富，名闻三晋，早年间曾为省城蔬菜基地。汾州蔬菜中有一佳品，世所罕有。此菜名“大红袍”长茄子，此茄体长而胖，色泽紫中透红，富含各种维生素，营养丰富，尤以花青素含量最多，对营养眼睛最好。此茄肉质富含纤维，无论蒸、炒、烧、烤、炖，皆味道鲜美异常，㢠非圆茄、南方线茄可比。省内他地也有长茄，但色泽紫黑，茄肉味道不佳，食者不多。汾州乃美食之乡，有此美蔬，遂创多种菜肴，炒茄丝、炖茄子、熘茄块、夹肉馅茄盒、凉拌蒸茄子、凉拌烤茄子、油浮茄子、蝦酱茄子等等，不一而足。尤其是蒸茄子、烤茄子、油浮茄子和茄盒四种菜品实为菜肴中佳品。故他类茄子无法与其比肩。因水土关系，大红袍茄子仅汾阳、孝义有种，近年来离石也生产此种，但茄肉稍硬，不若汾州茄子鲜美，举凡晋中一带诸县，均无大红袍茄子。余酷爱此蔬，移居省城以来，每至夏秋两季，必专回汾州数次，每年买数百斤之多。春冬两季则只好以当地之园茄以代。三女儿家在怀柔，其祖宅有地约一分有余，其公婆年年于此种菜，吾乃购“大红袍茄种”相寄。亲翁试种二年，茄形、色与汾州所产无异，而口感失汾茄之滋味。吾乃知：“贵物择地必苛”，西河之土得天独厚，此吾奇汾州乡土之神者二也。

汾州为美食之乡，名誉三晋，故汾州多出名厨。改革开放后，市场兴起，各地酒楼宾馆兴起，周围诸县市多聘汾州厨师以为招牌，汾州为复兴晋菜不为无功。

然吾所赞汾州饮食文化之奇者，非指宾馆酒楼之属，实为赞叹汾州百姓家常饮食饭菜之奇异独特也。西河之土，水软而甘洌，有他乡之人谓余曰：汾州之水不维甘甜可口，以之涤衣，衣物特柔软净洁。世传：西河水好，故汾州人性柔软而随和，不排外，性包容。汾州人语音亦绵软，女音犹著好听。最特异者，汾州人酷爱生活，不苟不且，最讲究饮食之细致精微。汾州是五谷杂粮之乡，旧时饮食以红面、玉米面等杂粮为主，白面仅来客或过节时方可以纯白面为食。平时只将白面、豆面、红面混为一体，谓之“几行面”，亦或为“饥荒面”？（汾州口音如此），以改善食物口感。山西面食闻名天下，而心细手巧的汾州人更著。在汾州人手中，粗粝的红面、玉米面粗粮细作，可以制成蒸、煮、烤、炒、烙五大类上百种可口的食品来，种类繁多，小文无能一一细述。

汾州人饮食还有以下特点：

其一：晨起必先饮茶。

旧时百姓家贫，多以茶中贱品“疙枝茶”（又称棍棍茶，即茶梗）为饮。晨起第一事，先冲一大杯浓茶，而后再做它事。茶蒙好后便边饮茶，边干活。有客来，必先奉浓茶以敬。外乡人见此，皆怪之，不知此乃汾州人养生之习俗也。而今生活改善，则多以花茶为饮。

其二：食必调味俱全。

每顿饭除浇菜中己有调味外，面食中必放盐、醋、酱三味调料。他乡人则只备盐、醋二味，酱则不用，即使饭店酒楼之餐桌上也不备酱。因汾州人食不离酱，故旧时家家做酱。街巷、乡里多有卖饧饼之游商（汾州人谓之“饧油脱子”），于是家家买回饧饼，在铁锅中熬化，化成糊状至有焦味，而后掺水，放入酱药（城中商店有卖）与盐，进行熬制，熬至稠稀适中，遂为成品。自熬之酱，味道香醇，存放经年，不腐不霉，从不变味，殊非今之化学调配之酱可比。此为汾州有异他乡之俗。

其三：每饭必备精致小菜。

汾州人早午晚三餐，除拌饭之主菜外，必备一二爽口助味之小菜。如：凉拌黄瓜、现腌小葱、香油调老咸菜、小葱拌豆腐、旋儿粉、豆腐干、香油调黄菜（一种芥菜腌制的酸菜）、酸咸菜、小炒银针、小炒酸辣白菜、油炸花生豆、香油豆豆菜等等，品种不下数十种，无能一一细述。饭前就几口小菜，品两盅汾州老白干，人生之滋润，无过于此。

其四：食毋厌精，器不厌细，精工制作，物必求美，热爱生活，几近极致。

汾州饮食文化追求精、细、美。一是各种蒸、煮、烤、炸食品务求形、色、香味具美。以小菜为例，即如简单的豆豆菜，也要将部分煮熟的黄豆染上食红，染成红色，将豆豆盛于细瓷碟中，碟子洁白如玉，豆豆红黄相间，见之使人大增食欲。调豆腐干白菜，也要将豆腐干切成条形波纹状，将白菜或茴子白切成细丝，晶莹剔透的的菜丝间以褐白相间的豆腐干，十分精致美观。做酸辣醋溜白，则要将白菜帮斜切成菱形块，如此等等，皆大有佐餐之功用。二是用器必精，盛饭用细瓷小碗，煮饭分批次，吃完一碗，再捞一碗，碗小量少，饭食易于搅匀，适合不同人口味，以助食欲。不似他乡之人，用大海碗盛饭，一饭一碗，量小之人见之恐惧。外乡人不知其俗，竟污汾阳人小气，不舍得给人吃饱，此大谬也。

汾州人盛菜则用细瓷盘、盆、碗、碟，皆为佐餐佳具。

以上所述，皆汾州乡里之俗，非指酒楼饭馆而己。故汾州百姓家常饭食十分香美，非他乡之粗疏可比。有平遥、孝义、文水若干好友曾谓余曰：汾州百姓家饭菜真好，非他乡可比，余深以为然，亦每夸耀汾州饮食文化以为荣。以故，世传汾州水美、土肥、饭菜香，汾州女姓亦性随和，善烹饪，能得汾州女为妻，乃一生幸福，余深然之。吾虽外乡人，然长于斯土，亦幸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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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是，十四日返并州，送三姐、五妹归家，即带儿辈径投汾州而去。至则二弟宪文夫妇已约其友王广文、熊顺文先期于汾州大酒店等候，并为预订食、宿。余友忠业闻讯，亦赶来相会。

至晚，二弟于酒店设盛宴相待。为使儿辈知家乡之味，余特点汾州泡泡油糕、蝦醬豆腐、炪疙瘩（平遥人谓之糊糊）、汾州小烙饼等民间传统小吃，以及汾州名菜“四盘八碗”中若干碗子，辞去若干海鲜大菜。汾州四盘八碗名闻三晋，虽数量不若“洛阳水席”，而鲜美不亚洛阳。美食之乡吃美食、喝美酒，儿辈吃得大快朵颐，酣畅淋漓。女婿秋阳，美食家也，对饮食颇有研究。饭后惊为余曰：昨在长治，“潞州宴”虽为上党名店，徒虚名耳，满桌菜肴，仅一二可口，余皆名不副实。今日之宴，味味皆精美，他乡莫及，汾州真美食之乡也。三女回京二十余天，犹与其母微信聊天，告曰：好想再回汾尝家乡美味，并念叨，好感谢二叔之盛情款待。

其夜，外甥厐虎闻讯，亦赶来宾馆相会。越日，又延两妹与妹夫、外甥广宇至其家。中午，其夫妇又设席相待，姊妹间阔别多时，其乐可知。余则趁上午之暇，于汾阳医院完成体检，午间在汾初中同学又于“利前饭店”请余相聚，相得甚欢。

中午饭后，二弟又邀余等至其杏花村家中相叙。二弟因与友在杏花合伙经商，故在杏花另有一家居。至则居舍窗明几净，清雅整洁，弟妹芬芬与侄女燕燕及侄孙、侄外孙已在家相候。数年未见，侄孙嘉豪已小学五年，精明白净，好学上进。侄外孙梓焓，比嘉豪稍大，己升至初一，品学优良，尤爱学画，索其画作以观，则笔法已脱幼稚，画作已有一定基础，余甚异之。不意吾家竟出一才女，其前途未可限量也。

二弟少时顽皮，小学毕业即辍学在家，文革时家遭不幸，乃随吾在文侯插队锻炼，辛勤劳动，乐于助人，幡然顿改儿时顽劣。及参加工作，劳勤而眼活，友友而爱人，同侪及领导皆爱之。

二弟虽少文，然心思灵动，改革开放后，遂弃工从商，曾涉历焦化行业，关心社会公益，颇得人望，竟被选为汾阳政协常委，亦奇矣。商界形势多反复，弟又资金短缺，经商中几起几落。然二弟性坚韧，虽困顿而心不馁，困境中不离不弃，又转行经营五谷杂粮小商店。且二弟爱人，人亦多助之。今二弟又将小商店转让他人，另与数友经营酒业。吾性懒，从不过问二弟业况，然观其家庭境况，虽非大富，亦小康矣！弟妹芬芬，性随和而温良，勤劳持家，于二弟艰难经营中多有良助，二弟家业兴旺，弟妹助力实多，弟妹诚二弟良匹也。今二弟儿、女皆成家立业，生活康泰，孙辈皆争气。二弟与吾从艰苦中奋起，能得如此，吾心甚慰。

在二弟家小坐，儿辈与其嬸嬸、表妹相谈甚欢，并拍照留念。因下午回并前，尚欲带儿辈参观汾酒厂，故稍坐片刻，乃辞去。走时二弟已预购百余斤茄子放于车后。二弟又导余等至汾酒厂，安排其友带余等坐电瓶车参观汾酒博物馆与汾洒厂现代化封装车间。

汾酒厂吾来过多次，儿辈与小外孙游兴甚浓，广宇初次来酒厂，事事皆感兴趣，至车间尝酒处，汾酒、竹叶青、白玉、玫瑰一一尝过。小儿初饮酒，竟饮五六杯，隐然有乃爷、父之风。

游过汾酒厂，余等乃欣欣然返程。至晚归并，在离石之三弟闻听其侄女与女婿回家探亲，乃特从吕梁山赶来相会，又特为余买来两箱吕梁开园西红柿，弟兄之情可见一斑。

此行回汾州故乡，尝美食、品名酒、体亲情，汾州之行亦乐矣！想儿辈亦终身难忘此行。

2023年9月9日于太原家中回顾整理。

　　汾州文峯塔，俗名建昌塔，明代建筑。乃十三层八角砖塔，高85米，为全国最高砖塔，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俗云：汾州文峰塔，离天二尺八，亦雄矣！民间传说：旧时塔顶塔刹上有“风磨铜”有风吹过，则闪闪发光，十三层八角上有铃铛叮当作响，悦耳动听。后风磨铜为南蛮盗宝者偷去云。

又，塔下不远有湖，曰文湖，文湖渔唱为汾州古八景之一。

　　今文峰塔下重建文湖景区，修文庙、建汾阳王府，堆土山、植松柏、挖文湖、辟广场。文湖景区己成汾州旅游文化景区和市民休闲娱乐场所。来汾州，不可不往。

同上

　　南关“南薫楼”乃汾州现存的古代市楼。

古街古巷古院落

新建的汾阳人民医院门诊楼。

　　十四日晚，二弟在汾州大酒店设宴款待余等一行。

　　饭后，二弟与其友熊广文、王顺文及老友忠业和我留照合影。

二弟和我叙谈

　　外甥庞虎闻讯赶来宾馆问候。

同上

在二弟家相聚

在二弟家合影留念

　　胖嘟嘟的小梓焓，将来可能会成为一个画家。不意吾家竟出一才女。

梓焓画作

梓含画室与画作

小嘉豪爱当兵

　　这是二弟给买的大红袍长茄子。

汾酒博物馆

博物馆内场景

现代化的汾酒封装厂间

　　三弟跃文特来看望其侄女夫妇并我。这是三弟与我在亲切谈话。

家常便饭接待三弟

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