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纬28°28′的美篇

北纬28°28′

归    来

图 /文：贺革非

杨先生恰好熟知双江口几位乡友！邀四文、老余趁周末小聚了一下。老余随口说，八月份必须休年假了，和我一起去秦皇岛不？去那边会会军校同学，看看老部队。我不假思索答应：中！说走就走，行囊中除装了套换洗衣服，已经塞满了无限的怀念。与从北京到秦皇岛动车上看到的景致不同，大巴车沿承秦高速在燕山腹地穿行，窗外不再是一望无垠的绿色原野。起伏的山峦，被夕阳的余晖，涂抹成金黄！三十六年过去，弹指一挥间。曾经的兵营会是咋样了？我们的青春渐行渐远，归来的思绪渐行渐近。三十六年前，800多名湘籍男儿，阔别故土，坐上同一列绿皮火车，奔赴遥远的北方，来到燕山深处，奉献着自己无悔的青春！ “渐近燕山，回首乡关归路难。”离开大海之滨的山海关，进入燕山腹地，这一刻，我们等了36年。到达承德市汽车站已是晚上八点多。清冷的车站，依稀停着几台出租车。一个高个子中年汉子凑上来，问我们去哪里。我说带着我们去附近酒店就行。老余出于职业的敏感性，半信半疑地搭讪着。上车后，闲聊中，得知师傅也是个退役老兵，原38军的一名老班长。车内的气氛瞬间和谐起来。没绕路。叮嘱我们在承德旅途中注意的事项，把我和老余拉到一个离避暑山庄最近的酒店。约好了次日早晨八点，载我们去老部队驻地——头沟。高寺台，脑海中熟悉的名字！处同一条山谷隔着武烈河和头沟遥相呼应。绿皮火车在隆化换乘，每排木座椅靠车窗的位置还安放着稍显邋遢的烟灰缸。军供站行军锅那一大锅一大锅的刀削面，上面的嘌呤簇拥着几片肥肉，这是我们进入军营前的第一顿晚餐。冬天的燕山深处，到处光秃秃。热气腾腾的刀削面，让平日寂静的军供站顿时喧哗起来。我们那批兵开拔时，当地武装部仅仅配发了卫衣，在零下十七度的严寒中，冻得直啰嗦。南方老家带过来的面包，僵硬得一捏就成了粉末。可我们心中仍旧燃烧着一团火。 八点，很准时！师傅今天特意开出了自己的私家车，离开市区，一路向北……我们只记得原来部队番号，通信地址写的是头沟镇，营房离镇上有2公里距离。经过一个加油站，师傅下车用当地话跟一名工作人员交流。他很快就了解了我们此行的意图。用手一指，部队驻地就在前面左拐一个叫双庙村的地方。听到这些当年耳熟能详的地名，我和老余顿时兴奋起来。心紧贴这片土地，感触那段岁月，恍如昨天。清晨，炊烟从低矮的营房袅袅升起，军号声起，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嘹亮的口号声、排山倒海般响彻燕山脚下。每个战士口中呼出的白气，和衣领上凝结的霜花，就像打了层马赛克。几十年后，如今重回到第二故乡，那出操场景历历在目。营区旁边老百姓如今住上了宽敞明亮的砖瓦房，沥青混凝土见证了一条条幸福路。家家户户临街的大门口还贴上了环保砖。然而，老部队已人去楼空，陈旧的营房依次静静地立在这儿，俨然是一群忠于职责的哨兵！部分空地租给了某矿业集团。守门卫是一位看上去有亲和力的小姐姐。听我们说明来意，让我出示相关证件，忙着打电话请示老板。我们破例可以开车进入营区。当再次踏入这片土地，心潮起伏，感慨这是一场迟来的拥抱！眼前满目疮痍的景象，再次把我们的思绪拉回到36年前的那个冬天…… 同年兵，我们湘籍新兵是最后一批抵达军营的，先期抵达的有来自内蒙，北京，山西，河北，河南等省市的战友。“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我们从课本里的意境，来到了现实中的燕山。平时就爱健身的老余，早已迫不及待找我们的老营房了。在长满杂草，和厚厚的尘埃中，我们一点一滴地拾掇青春的记忆。初心不改，梦里依稀。蒙太奇式的一幕一幕还原当初的场景……班长李迎春，河北肥乡人，“五千年的沧桑和苦难全写在他的脸上。”可就是这样一位貌似饱经风霜却又时常流鼻涕的大男孩，却是全师通信报话专业一流的骨干。大年三十，他掩面而泣的尴尬场面，至今难忘。要南方新兵包饺子，有点像赶鸭子上架。班长一个人揽下来，剁馅，擀皮，包捏，煮熟。捞上来我们南方兵竟然都不吃。李班长看到这场景跑到一边偷偷地哭，那刻，我们全然不了解班长的良苦用心。后来，回忆此事，我们长吁短叹，深深愧疚。班长，你还好吗？！

承德的冬天，即便是阳光照射下的群山，依然些许凄美。硅2瓦电台，背在肩上，能感觉它沉甸甸的份量。通信兵的野外训练，两人一组，遥相呼应，就在连绵的群山中展开。这样的训练持续了整个冬天。次年春天，我们就下到各自连队，进入常态化驻训。

物是人非，人去楼空，这是一场迟来的怀旧之旅。离开写满青春的地方，战友们从此天各一方。老余还想去镇上瞅瞅，出军营大门往左两公里就是仅有一条街的头沟镇。变化不大。以前从老家寄过来的邮件都是镇上邮局转过来兵营。往来邮件，是战友们联系家乡的情感纽带。

新兵训练期，最期待的就是书信！“家书抵万金”。在那个彩照都显奢侈的年代，哪怕是一小张黑白照片，都能勾起无限遐思，都感觉弥足珍贵。明信片是发小和同学之间最纯洁的心意。刚走出学堂门的我们，用最质朴而不懂浪漫的方式遥寄思念，互道祝福！

千里奔赴，终有一别。

老余和我心心念念的老部队还有几处。不慌不忙，走走停停，肩膀上行囊载着的思念，提醒我们下一站是唐山戈庄兵营。

再见，承德！

再见，头沟！

往期作品：

宁乡，我的小城 ▌贺革非

桐子岭印象 ▌贺革非漫话“情商” ▌贺革非

姐的芳华 ▌贺革非

星石是颗璀璨的星 ▌贺革非

作者简介

贺革非，退伍军人，中共党员，湖南宁乡人。工作之余喜阅读，偶尔练练钢笔字，码点小文章。

关注我们长按二维码 查看原文 原文转载自微信公众号,著作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