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菊花香

高华

金菊怒放，秋色袭人。今天是一年一度的教师节，这个，我心里格外清楚！ 这几天，所有媒体信息中最醒目的就是“教师节”三个字！各种赞颂，奖励，庆祝，祝福，自嘲活动不绝于耳，淹没了我的视野，也模糊了我的心绪……因为，我们乡村小学，平静如水，平常似常，生活并没有因为有这个节日而有所改变。偌大的校园，四名学生，一个年级，三位老师，铃响则讲课堂，再铃则去干活，教学、打扫校园、清理淤泥……整天塞满的工作，单调，清贫，孤冷，边缘。只有心中还坚信，学校幸好没关门！！！ 　　一大早，天气有点阴沉，尽管是周日，我还是身不由主地来到了校园。这里，格外清亮，格外清静，也格外留恋。四块柏树墙还有一块没有完成，这是学校分配给我的劳动任务，我得趁双休日加班，不能再影响下周的时间和新任务了！ 剪树剪子有点老，手踞也不利索，急性子的我，一路在柏树墙头奔跑，一路却被断续的信息声呼唤——原来，亲人，朋友，学生，也有亲切问候我“祝老师节日好”的温暖，让我孑然的身躯不再空洞和孤单——美妙短暂却心情奢侈！ 　　接近十点钟，妻子打电话说家里有人找我，让我回家应承，我便不情愿地挪回了脚步。 家里大门中的小门是开着的，我径直走进了客厅门。一掀门帘，屋内的景象让我心头发热了：地面上是一条彩色花瓣铺就的小路，小路尽头是花瓣拼成的“心”形，周围摆满了各色气球，坐椅靠背上还挂了一串闪烁的彩灯；茶几上摆满了礼品和饮料、鲜花、祝福语的纸条等。我这才知道肯定又是我带的六年级学生布置过教师节的！ 我边往里走边喊同学们的名字，没有一点动静；快到楼梯口时，“砰！砰！砰！”几声响，四名同学从楼梯角落里欢呼着冲出来，一边喷着彩色花瓣，一边欢笑着喊：“祝老师教师节快乐！”我赶紧回话：“好好好！谢谢同学们！” 　　一声祝福，万千真情！！！ 　　原来又是我们高沟小学六年级的四名同学，为了给我个惊喜，他们精心做了一番过教师节的准备。我先让同学们坐在沙发上小憩，自己赶紧到超市买了些孩子们喜欢吃的小吃让他们吃，然后和孩子们交谈起来。听孩子们说，他们七点多就到山上的路边和川里的地头采花去了，花束都是用最新鲜的万寿菊和不知名的花做成的；还要设计、包装、写祝福语等，都是他们自己动手完成的；早在两三天前，他们就已经商量好了如何过教师节的细节，一定要给老师一个惊喜，表达对老师的感恩之情！多么朴素、纯净的感情呀！ 我就让同学们在花瓣拼成的“爱心”图形前做个动作，记录下了这一感人的干净的瞬间！ 　　孩子们还给我送来了特别的礼物！ 李悦悦同学说：“您的恩情比海深，永不忘！”给老师一袋绿茶，希望老师在讲完课的时候泡杯水喝，清清嗓子！ 　　刘羿同学说；“师恩重如山，学生不敢忘！”这是他家自产的蜂蜜，让老师喝水的时候放上一勺，可以清润嗓子！ 　　刘羿同学还说：“偶应非熊兆，尊为帝者师。”师生际遇不易，我们非常珍惜，就用他八十太爷栽下的枣树结下的红枣一袋，给老师吃，可以补血益气，让老师身体更加健康！ 　　周世娟同学说：“一腔热情，三尺讲台育英才；满身正气，一支粉笔谱华章。千言万语道不尽，师恩深厚重如山。”这是她家种的圣女果，她妈妈用清水洗了好几遍，送给老师一袋吃，祝福老师圣神的事业更加光辉！ 　　周世娟还说：“辛苦了，亲爱的老师！”送给老师一双线手套，老师您的一双白手套剪树、扫院、倒垃圾已经都变成黑色了，换上一双新手套，要保护好自己的健康噢！ 　　最后，刘新志同学说：“谢谢您，我们尊敬的老师！”送给您几支黑色和红色的中性笔和笔芯，希望老师在写教案和批改作业的时候不要太劳累，要劳逸结合，才能工作得更长久、更健康哈！ 特别的礼物，特别的心意，特别的情感！从一年级到六年级这一路走来，风雨兼程，春随秋伴，滋养了师生别样的情谊！！！ 　　接下来是孩子们分享小吃的时刻。他们一边吃着，一边笑着，一边说着，满屋子飘满了孩子们“贪吃”的香味！ 　　这时，母亲满脸笑容，把仅剩的几串白葡萄剪下来，洗干净，用碟子盛上来让孩子们吃，还说：“这两年这些孩子到家里来热闹，有孩子多好啊！”孩子们每人一串，高兴地提起来做了个干杯的动作，多开心呀！ 　　其间，还要干杯共饮，这样，才更有聚会的情调！ 　　刘羿和刘新志先来个古式的碰杯，再来个现代的干杯，豪气冲天的样子，惹得两名女同学侧目观看，跃跃欲试！ 　　吃了一会儿，刘新志趁闲吹起了自治的“炮筒（用纸杯和气球做的能弹射花瓣的玩具，很环保）”，惹得同学们也大笑起来！ 　　吃喝完了，孩子们的“玩性”又上来了，他们把客厅再次当作活动场地，玩起了打气球的游戏，满屋的香味又变成了朗朗的笑声！ 　　玩了一阵儿，孩子们建议打扑克牌，一定要和老师一起打，好让老师在自己的节日里好好放松放松，这样教师节才更有意义。我平生第一次和孩子们打起了“五八王”，童年的记忆就这样又被重新拾起了…… 　　不知不觉吃午饭的时间到了，正巧，妻子从亲房二娘家端来了一盆“滴糊”，她给孩子们每人盛了一碗，孩子们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围坐在茶几旁，吃得多香呀！ 　　孩子们吃完午饭，师生们又继续玩了一会儿打扑克牌。下午一点钟，孩子们建议去学校班里再玩玩打扑克牌，要让师生们彻底放松一下，我就把剩下的小吃分发给每个同学，孩子们拿上气球，师生们一起赶到学校围成一圈，疯玩到下午两点多，孩子们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学校回家去，特别的教师节活动也就圆满结束了！ 　　孩子们回家了，他们带走了欢乐，带走了笑声，也带走了真正意义上的教师节！也许，这是我在自己的村子里教书近13年来最后的一次教师节了……13年来真正地在家乡工作，几多风雨，几多辉煌，几多坎坷，最终面对的将会是曲终人散，学校不在……一所村子，一个近两千人的自然村，过教师节的竟然只有四名同学和一名老师……而且来年这里将不会有教师节！！！ 不过，今年第39个教师节，在自己的村子，在自己的家里二度过自己的节日，我十分肯定，也特别自豪地说：我将会是历史上乡村教师过第39个教师节中最幸福的一位！！！ 太阳在西边的天幕上很低了，看看柏树墙，精神陡增，继续剪树。何惧来日，只争朝夕！！！ 同仁们，我也没有忘记，同行中还有你们的陪伴：祝老师——节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