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灯玉柱人间花（燕影客）

燕影客

初秋时节，天气转凉，有一种植物悄然登场，一下子吸引了人们的目光。整个植株只有花，不见一片叶子，花柄拔地而起，看上去显得格外纤细。细长的花蕊像修长的睫毛，给花增添了几分雅致。红色的花瓣如同燃烧的火焰，红得艳丽、红得惊人、红得让人心悸。花瓣上那深深的红色纹路，像一条条血痕，更添几分神秘。它犹如一位优美的舞者，在风中摇曳起舞，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又仿佛一位着装华丽的美人，优雅地立在晚会一隅，眼神中透着迷人的风情。

它的学名为石蒜，大家习惯称它曼殊沙华或曼珠沙华，还有人称它彼岸花。它有着神秘美丽的风情，有人说它妖艳，有人说它诡异，有人说它热烈，有人说它凄美，有人说它清冷……在不同人眼中，它的面貌不尽相同，但无疑它的美是独特的。

俗话说，“红花虽好，也仗绿叶衬映”，石蒜却不这样。它开花时无叶陪伴，花掌突然从地面冒出，一片片一丛丛地盛放，像大自然在变魔术，花色红艳异常，神奇美丽不似人间之物。曼殊沙华，梵语音译，意思是美妙雅致的花，最初出自《法华经》，是指神界天花的一种，即赤莲花。因此，随着佛教本土化，人们将石蒜这个特性与曼殊沙华联系起来，于是它有了曼殊沙华这个美丽而富有禅意的名字。

石蒜叶落花开，花落叶发，花叶永不相见，其花鲜红似血，因此在传说中，此花便带上了死亡和分离的色彩。有人把它与彼岸花联系起来。彼岸花是传说中的花，是开在忘川彼岸的引魂花，花如血般绚烂。它是黄泉路上唯一的风景 ，往生者在它的指引下渡过忘川河，把生前的种种都留在了彼岸， 因此也称为死人花，幽灵花，地狱花。石蒜花开在秋分，秋分在日本被称为“彼岸”，并因此称石蒜为“彼岸花”。

石蒜，是石蒜科石蒜属多年生草本植物，因其鳞茎形如蒜头，喜生长在潮润的石缝，故名为石蒜。

石蒜属植物古老而新鲜。中国很早已有它的记载，呼之金灯花，南北朝江淹《杂三言·构象台》中有“金灯兮江篱，环轩兮匝池”的记述，他还著有《金灯草赋》，“金灯丽草，铸气含英”，专门描述金灯花之美。1820年，西方植物学家用现代植物学理论，研究并命名了石蒜和忽地笑，后来陆续有新品种被发现，最近一次是2004年。值得一提的是，1974年，中国植物学者发现了长筒石蒜；1982年，他们发现了安徽石蒜、广西石蒜和陕西石蒜，表明中国在科学领域的全面突破。

石蒜之新，还表现在它所属之“目”的新。石蒜植物，以前归入百合科；后来单独成（石蒜）科，最初还将之归入百合目。2000年前后，根据分子生物学基因检测结果，发现石蒜科、天门冬科、萱草科、风信子科等原属百合目或兰目植物，基因上与其它百合目或兰目植物有明显差异。因此，新设立天门冬目，并将这些植物置入其下。现在，还有百科知识把石蒜和鹿葱归入百合目。究竟是历史沿袭，还是另有玄机，有待时间来澄清！

中国是石蒜属植物的最大分布地和原产地，全世界约23余种，中国约有15种，大多分布于南方，尤以江苏为最。它们有着共同的特征：多年生草本，具地下鳞茎；叶于花前或花后抽出，带状。花茎单一，直立，实心；伞形花序，白色、乳白、奶黄、金黄、粉红至鲜红色；花被漏斗状，基部合生成筒状，花被裂片；花柱细长，柱头极小。

辨别石蒜主要从叶子和花两个方面，包括出叶时间，叶片外形及长短，叶子是否有浅色带，花茎长短、花瓣颜色，是否有蒴果等来分辨。

石蒜，又称龙爪花、蟑螂花、红花石蒜、彼岸花。秋季出叶，叶狭带形，长约15厘米，深绿色，中间有粉绿色带。花鲜红色，花茎高约30厘米，花被漏斗状，基部合生成筒状，花被筒绿色。花期8-9月，有蒴果。在长江流域及西南各省均有分布。

鹿葱，别称夏水仙、紫花石蒜。秋季出叶，叶带状，长约8厘米，立即枯萎，第二年早春再抽叶。花淡紫红色，花茎高约60厘米。花期8月。有蒴果。分布于山东、江苏、浙江等地。

忽地笑，别称铁色箭、黄花石蒜。开花时，花茎忽然拔地而起，绽放出金灿灿的花朵，就像大地忽然展露笑容，因此得名“呼地笑”。秋季出叶，叶剑形，长约60厘米，中间淡色带明显。花黄色，花茎高约60厘米，花被裂片背面具淡绿色中肋。花期8-9月。有蒴果。广泛分布于南方地区。

中国石蒜，春季出叶，叶带状，长约35厘米，绿色，中间淡色带明显。花黄色；花茎高约60厘米；花被裂片背面具淡黄色中肋。花期7-8月。有蒴果。分布于河南、江苏、浙江等地。

中国石蒜与忽地笑很相似。前者春季抽叶，叶片较短，花被裂片背面中肋淡黄；后者秋季抽叶，叶片较长，花被裂片背面中肋淡绿。

石蒜和呼地笑，是最先运用现代植物学研究的石蒜属植物。石蒜和鹿葱，百科知识还将之归入百合目，故一并论述。

乳白石蒜，早春出叶，叶带状，长约35厘米，绿色，中间淡色带不明显。花开时奶黄色，渐变为乳白色，花茎高约60厘米，花被裂片背面具红色中肋。花期８～９月。果未见。分布于江苏、浙江等地。

短蕊石蒜，又名黄白石蒜。早春出叶，叶带状，长约30厘米，绿色，中间淡色带不明显。花蕾桃红色，开放时乳黄色，渐变成乳白色。花期8～9月。果未见。分布于江苏、浙江、江西等地。

乳白石蒜与短蕊石蒜极相似，后者花蕊较短，花被裂片无红色中肋。

安徽石蒜，早春抽叶，叶带状，长约35厘米，绿色，中脉淡色带明显；花色鲜黄，花茎高约60厘米。花期8月。果未见。分布于安徽、江苏等地。耐寒冷。

长筒石蒜，早春出叶，叶披针形，长约38厘米，绿色，中间淡色带明显。花白色；花茎高60～80厘米；花被裂片腹面稍有淡红色条纹，长椭圆形。花期7～8月。有蒴果。分布于江苏等地。

安徽石蒜与长筒石蒜外形较相似，而花色差别较大。

广西石蒜，早春出叶，叶狭带状，长24-29厘米，深绿色，中间淡色带明显。花黄色；花茎高约50厘米；花被裂片腹面具画笔状红色条纹。花期7～8月。分布广西等地。

香石蒜，早春出叶，叶带状，绿色，长约50厘米，中间淡色带不明显。花蕾白色，具红色中肋，初开时白色，渐变肉红色；花被裂片腹面散生红色条纹，背面具紫红色中肋。花期9月。果未见。分布于湖北、云南等地。

陕西石蒜，早春出叶，叶带状，长约50厘米，中间淡色带不明显。花白色，花茎高约50厘米；花被裂片腹面散生少数淡红色条纹，背面具红色中肋。花期8～9月。果未见。分布于陕西等地。

换锦花，早春出叶，叶带状，长约30厘米。花淡紫红色，花茎高约60厘米；花被裂片前端带蓝色。花期8～9月，有蒴果。《南越笔记》记载“脱红换锦，脱绿换锦”，由此得名“换锦花”。分布于江浙、华中等地。性耐寒，在长江中下游地区能露地越冬。

江苏石蒜，秋季出叶，叶带状，长约30厘米，深绿色，中间淡色带明显。花白色；花茎高约30厘米；花被裂片背面具绿色中肋。花期9月。果未见。分布于江苏、浙江等地。

玫瑰石蒜，秋季出叶，叶带状，长约20厘米，淡绿色，中间淡色带明显。花玫瑰红色，花茎高约30厘米。花期9月。果未见。分布于江苏、浙江等地。

稻草石蒜。秋季出叶，叶带状，长约30厘米，绿色，中间淡色带明显。花稻草色；花茎高约35厘米；花被裂片腹面散生少数粉红色条纹或斑点。花期8月。果未见。分布江苏、浙江等地。

石蒜属植物，春季出叶者：中国石蒜、乳白石蒜、短蕊石蒜、安徽石蒜、长筒石蒜、广西石蒜、香石蒜、陕西石蒜和换锦花。秋季出叶者：石蒜、呼地笑、江苏石蒜、玫瑰石蒜和稻草石蒜。春秋皆出叶者为鹿葱。叶子中间淡色明显者：石蒜、呼地笑、江苏石蒜、玫瑰石蒜、稻草石蒜、安徽石蒜、长筒石蒜和广西石蒜。花红者石蒜。花黄者：呼地笑、中国石蒜、安徽石蒜和广西石蒜。花白者：长筒石蒜、陕西石蒜和江苏石蒜。花淡紫红者：鹿葱和换锦花。花变色者：乳白石蒜、短蕊石蒜和香石蒜。花玫瑰红者玫瑰石蒜。花稻草色者稻草石蒜。花被中肋与花瓣不同色者：呼地笑、乳白石蒜、长筒石蒜、广西石笋、香石蒜、陕西石蒜、江苏石蒜和稻草石蒜。有蒴果者：石蒜、鹿葱、中国石蒜、长筒石蒜和换锦花。

石蒜，古人呼之金灯花或金灯。唐代段成式《酉阳杂俎》记载：“金灯，一曰九形花，花叶不相见，俗恶人家种之。一名无义草。”明代何乔远《闽书》也记载：“金灯，茎直上，末分数枝，枝一花，光艳如灯，闽中呼为天蒜。又呼为花叶不相见。”记述最全者为清代的《广群芳谱》：“金灯花，一名鬼灯檠，一名朱姑，一名鹿蹄草，一名无义草，《酉阳杂俎》云：‘金灯之花与叶不相见，人恶种之，谓之无义草。’根名山慈姑，根状如慈姑，花状如灯笼而朱色，故有诸名。”

金灯花开，濯濯生辉，引来文人吟诗作赋，江淹大概是始作俑者。他在《杂三言·构象台》说“金灯兮江篱，环轩兮匝池”，并作《金灯草赋》，“金灯丽草，铸气含英”，可谓开风气之先。但这些作品，只叙述了金灯花在秋天开放，并未提及叶子。唐代薛涛的《金灯花》，历代金灯花诗中在名气尤大，已详细描述金灯花开时，叶子全然不见，而花瓣鲜红如朝霞。薛涛所描述的，大概率是石蒜（即红色石蒜）。

阑边不见蘘蘘叶，砌下惟翻艳艳丛。

细视欲将何物比，晓霞初叠赤城宫。

—唐·薛涛《金灯花》

唐代卢溵的《金灯》，疏茎秋翠，幽艳夕红，香浓受露，势庳避风，从这些描述看，应该也是石蒜。（庳，bì，指地势低下。）明代高濂《祝英台近·金灯》亦云：“一枝擎，花数朵，烛影摇莲炬。夜静闲庭，冷焰空凝炷。”

疏茎秋拥翠，幽艳夕添红。

有月长灯在，无烟烬火同。

香浓初受露，势庳不知风。

应笑金台上，先随晓漏终。

—唐·卢溵《金灯》

“金灯之花与叶不相见，人恶种之，谓之无义草”，很多典籍有这样的记载，但事实并非全然如此，不少诗人非常喜欢金灯花，把它种在庭院里，李纲就是其中一位。看见庭院中美丽的金灯花，他觉得这是大自然鬼斧神工的杰作，是天上之花，他特别高兴，以金灯玉柱来描述，可见其喜爱之情，读来也觉得格外贴切。

叶卷须虬朵朵圆，化工如解刻雕然。

金灯玉柱归天上，何事生来小槛前。

—宋·李纲《金灯》

古人刻苦读书之事，有凿壁借光，也有囊萤夜读。前者须有地利，后者可放诸四海。古人种金灯花于窗前，借金灯花读书，色香态俱全，可谓雅事！“好向书筇窗下种，免教辛苦更囊萤”，晏殊窗下种金灯花于前；“好是木天新境界，萤窗容我种金灯”，文天祥继之于后。金灯（花）伴读，两位宰执都有相同的雅兴。

兰香爇处光犹浅，银烛烧时焰不馨。

好向书筇窗下种，免教辛苦更囊萤。

——宋·晏殊《金灯花》

同样金灯伴读，有人把金灯花种在窗前，还有人折下金灯花，插在瓶中，放在书案上，读书之乐丝毫不减。生前伴读，死后作铭，金灯花可谓“赢得生前身后名”！再伟大的人，也逃不过一抔黃土，“散作金灯满地花”，就是最深刻的记忆了！

紫磨真金百炼成，花神妆点似灯明。

胆瓶盛取当书案，白首韩公对短檠。

—宋·陶梦桂《金灯花》

落落庙碑摹瘗鹤，阴阴宰木宿神鸦。

可怜宝剑凌云气，散作金灯满地花。

—宋·王琮《汉荆王墓》

龚自珍有一首诗《己亥杂诗·其二一六》，“金灯出土苔花碧，又照徐陵读汉书”，粗看似说在金灯花开之时读《汉书》，雅意高远，古意盎然。这首诗其实有一段序：“沪上徐文台得汉宫雁足灯，以拓本见寄，乞一诗，是时予收藏古吉金星散，见于《羽陵典宝记》者，百存一二。”意思是说：龚自珍有位叫徐文台的朋友，得到珍贵的汉代文物雁足灯。他拓印下铭文送给龚自珍，并请他给自己作一首诗。因此，诗中的金灯，是指雁足灯。由于是铜灯，故称金灯。徐陵，南朝梁陈时期诗人，宫体诗主要作者，以宫体诗及骈文著名。

瑰癖消沉结习虚，一篇典宝古文无。

金灯出土苔花碧，又照徐陵读汉书。

—清·龚自珍《己亥杂诗· 其二一六》

下面两首诗，其“金灯”都不是金灯花，而是指金属灯。前者兼有佛前之灯、“青灯”之义。后者乍看似指金灯花，但结合“春阴”、美人弹曲看，应是指照夜之灯。当然，照夜之灯有铜或银材质，最普遍的还是陶瓷材质。名为金灯，一是取其名贵古朴（青铜），二是取其明亮（火焰似金），后来成为约定俗成的说法。

云中玉磬无时响，木末金灯永夜明。

胜地正缘人罕到，古今门户未尝扃。

—宋·释智愚《方广寺》

金灯飒飒夜潮寒，楼观春阴海气残。

莫露乡心与离思，美人容易曲中弹。

—明·汤显祖《广陵夜》

金灯花以红色最常见，薛涛以及卢溵之诗写的都是红金灯花。实际上，古人把石蒜属植物都归入金灯花，因此金灯花有很多颜色，有金灯和银灯之说。宋代周师厚《洛阳花木记》：“草花有红金灯，黄金灯，白金灯，粉红金灯，碧金灯，紫金灯。明代高濂《草花谱》说“（金灯）花开一簇五朵，金灯色红，银灯色白，皆蒲生分种。”

银灯未茁有金灯，翠叶森森比剑棱。

待得花光无断续，却须拈出问邻僧。

—宋·洪适《野处送金灯花》

“石蒜”这个名字形象通俗，寥寥两个字，产地和形态概括其中，但“石蒜”却绝少在医书之外出现，大概是古人认为“石蒜”过于俗气吧！仅南宋赵蕃在赈灾诗《三月十七日以檄出行赈贷旬日而复反自州门至》写道：“石蒜榆皮那得饱，刀耕火种岂能任”，侧面反映出石蒜的救灾之功用。

历史上，金灯花之名可谓大名鼎鼎，世人知金灯（花）而不知石蒜，是公认的古人对石蒜的称呼，现代人则习惯曼殊沙华或彼岸花的说法。其实，后者是《南华经》传入日本后，“彼岸花”被附会为“曼殊沙华”，并赋予给石蒜的结果。随着日本文化渗透，国内受影响的年轻人渐多，曼殊沙华之说大有演变成主流之势，金灯花之说反而成为小众之论。影客家的元子小朋友，就深受日漫影响，大言炎炎地告诉影客说开花者为曼殊沙华，并不认可影客的石蒜之说，因此，影客大费周章来作此文，希望能起到正本清源的作用。

金灯花之名，取其花之形，本尊是谁？李时珍《本草纲目》说“金灯，鬼灯檠，朱姑”都是山慈姑之别称，并说山慈姑“根状如水慈姑，花状如灯笼而朱色，故有诸名”。这种说法被《广群芳谱》全盘采纳，说金灯花“根名山慈姑”，并引用李时珍“山慈姑”论述来描述金灯花。

李时珍对山慈姑的论述对不对？山慈姑是不是金灯花？它和石蒜又是什么关系？首先，金灯花是石蒜属植物的古称，花叶不相见，花开在秋季，很多古诗已证明这一点，这应该是共识。其次，再来谈山慈姑和金灯花的最初来源。清代张德裕《本草正义》记述：“山慈姑之名，始见于《嘉祐本草》，然陈藏器《拾遗》已有之，则名金灯，即其花也。”《嘉祐本草》为宋人掌禹锡、林亿、苏颂所编，《本草拾遗》为唐人陈藏器所著。李时珍《本草纲目》曰：山慈姑处处有之。冬月生叶，如水仙花之叶而狭，二月中枯。一茎如箭杆，高尺许。茎端开花，白色，亦有红色、黄色者。上有黑点，其花乃众花簇成一朵，如丝纽成。三月结子，有三棱。四月初苗枯，即掘取其根，状如慈姑及小蒜，迟则苗腐难寻矣。根苗与老鸦蒜极相类。

叶枯后开花，花的颜色形态，鳞茎和叶子，都与石蒜相似，有蒴果，这些都是石蒜属植物的显著特征。除了花期，山慈姑花期在农历二月中旬，而石蒜属植物在秋季开花，且花茎多在两尺左右，因此，李时珍所说的山慈姑，和石蒜属植物差异明显，应该不是同一种植物。

山慈姑是什么？中医以杜鹃兰或独蒜兰的假鳞茎入药，名为山慈姑。因此，山慈姑也指杜鹃兰或独蒜兰等兰科植物。古人把山慈姑和石蒜混为一谈，是有历史原因的！很长一段时间内，石蒜科被归入百合科或兰科之下而不独立成科。直到2000年前后，根据基因检测结果，天门冬目新设立，从兰科和百合科独立不久的石蒜科被置入其下。故古人有此误会再正常不过了！另外，“水麻生鼎州、黔州。其根名石蒜，九月采之。或云金灯花，根亦名石蒜，即此类也”，苏颂这段话对后人有很大的误导作用，李时珍也不例外，他先说山慈姑是金灯花，又说“（石蒜）二物并抽茎开花后乃生叶，叶花不相见，与金灯同”，并未注意到江淹及薛涛诗中金灯花开花的时间。

山慈姑是杜鹃兰或独蒜兰等兰科植物，《广群芳谱》对金灯花论述并不全面，山慈姑不能代表古人诗中的金灯花。

其实，除了被误导说山慈姑是金灯花之外，李时珍对石蒜认识还是较为全面的。李时珍《本草纲目》曰：石蒜，又名一枝箭，铁色箭。蒜以根状名，箭以茎状名。对石蒜的这种解释形象生动。李时珍还说：石蒜，处处下湿地有之。古谓之乌蒜，俗谓之老鸦蒜，一枝箭是也。春初生叶，如蒜秧及山慈姑。叶背有剑脊，四散布地，七月苗枯，乃于平地抽出一茎如箭杆，长尺许，茎端开花四五朵，六出红色，如山丹花状而瓣长，黄蕊长须。其根状如蒜，皮色紫赤，肉白色，此有小毒。而《救荒本草》言其可煠熟，水浸过食，盖为救荒尔。一种叶如大韭，四五月抽茎，开花如小萱花，黄白色者，谓之铁色箭，功与此同。二物并抽茎开花后乃生叶，叶花不相见，与金灯同。李时珍对石蒜生长习性、开花时间、花的颜色形态等均叙述得十分准确。前者大概为（红花）石蒜，后者估计为呼地笑。

以前，石蒜很少见，因此予人以神秘莫测之感。最近几年，公园里经常可以看到它的身影。李纲说它是“金灯玉柱归天上”，还有人说它是生在天界的曼殊沙华、或是长在黄泉的彼岸花。在影客看来，长于卑湿之地而不自怜，开于露浓之时而不自艾，花叶别离而不自伤，备受夸耀而不自矜，一身是宝而知自晦，它是真正的人间之花，是“金灯玉柱人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