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散文诗和自由诗的区别

蓝天

文：蓝天（徐然） 美篇号：40173589 【前言】 我们经常读到散文诗和自由诗，总觉得两者之间很相似，但又不相似。它们之间到底有哪些相同点和不同点呢？区别到底在哪儿呢？今天就来说说。 散文诗和自由诗，是现代诗歌大类中的两种不同的文学体裁。它们的相同之处和不同之处实际上是很明显的。但有不少人，特别是青年文学爱好者往往把自由诗当作散文诗，或把散文诗当作自由诗，特别是一些分行排列书写的散文诗，更看不清它是自由诗，还是散文诗。因此，很有必要将它们作个比较。 在新体诗歌（简称新诗或白话诗）中，有自由诗、散文诗和现代格律诗多种。自由诗和散文诗都是不受格律限制的自由体诗，但散文诗更为自由灵活。 一.自由诗 自由诗是与格律诗相对的。它不受格律的限制，诗的节数、行数、字数、音韵等方面都比较自由，但要求有鲜明的节奏。不过，它的节奏不是表现在固定的音节单位上，而是随感情的起伏变化体现在口语的自然节奏上。一般不押韵或押大致相近的韵。 美国诗人惠特曼是近代自由诗的创始人，对我国自由诗的发展影响很大。上个世纪的“五四”运动前后，随着新文学运动的发展，我国的自由体诗得到广泛流传，占了新诗的主导地位。郭沫若、艾青、戴望舒、臧克家等诗人是自由诗的优秀代表。 自由诗，是以白话文为语言形式，没有章节、字数、句（行）数的限制，没有固定的格律、音步、押韵要求的诗歌体裁。 自由诗的主要特点：是口语化的语文形式；自然、内在的语言节奏；通俗、简练的文句组合；自由不限的行（hang）数体式；相应而无定式的语言音韵。 自由诗不拘格律、不拘平仄、不拘长短、不拘行数，从形式上冲破了旧体诗的束缚，极大地丰富了诗歌的表达形式，丰富了诗歌表达的思想内容，使广大的社会群体喜闻乐见，拓展了诗歌文化的市场传播。 自由诗冲破了七言五言的语言障碍，推翻了词调曲谱的诗体限制，丰富了诗句的语言组合，从精神上推动了诗意的自由发展，使真挚的思想内容和精细的思想情感在诗中得到充分地表现。 随着“五四”新文学运动的发展，以“自由”为特点的诗体成为了白话文学领域中的先行者，成为了“五四”文学革命开端的标志。 随着时代的进步、社会的发展，自由诗因其极易表达的口语式语文形式，不受拘束的体例特点和自然、内在的语言节奏、语言音韵，表现出极强的生命力，成为中国新诗的主要体式。 “五四”以来，自由体新诗的代表作家有郭沫若、郁达夫、朱自清、蒋光慈以及后来的臧克家、艾青、郭小川、冯雪峰、贺敬之等。最早出版的新诗集有胡适的《尝试集》、俞平伯的《冬夜》、康白情的《草儿》、郭沫若的《女神》以及以后贺敬之的《回延安》、郭小川的《痛悼敬爱的周总理》等诗篇。 二.散文诗 散文诗，是诗歌和散文相融合的一种文学体裁。 散文诗不拘格律、不拘平仄、不拘长短、不拘行数，和自由诗一样，运用自然内在的语言节奏、通俗简练的文句组合、自由不限的行数体式；如散文般语文，言简意赅、短小精悍，字句优美凝练、朴素自然，意境深邃、情感真挚，“形散而神不散”。 散文诗在行文的过程中，将诗歌表现性特点和散文描写性特点有机地结合在一起，既表现了诗歌的行韵体例，又体现了散文的外观和内涵；既有诗歌的激情和意境，又有散文语言的凝练和精悍；既有诗歌的音韵美和节奏感，又有散文的情感真挚和朴素自然；是自由灵活的散文形式与精湛优美的诗意内容的有机结合体。 散文诗是诗歌文学的一种独立文学体式，不是散文与诗歌的简单拼合，不能简单地将其等同于散文的抒情文学体裁去认识、学习。散文诗的诗歌本质决定了其与散文在内容、语体、结构上有着根本的区别。 1.从内容上看，散文以社会生活为对象描写生活、叙述生活，反映社会现象以及作者的思想情感；散文诗则基于作者对社会、对人生背景的点滴感触，着意描写客观生活片段以及在客观生活触发下的思想情感波动，用情感和联想来编织诗文，歌唱生活。 2.从语体上看，散文采用叙事性语言，具有浓厚的感情色彩，抒情细腻、语言通俗、文字结构衔接紧密；散文诗的语言则是抒情性的语言，语言明快跳跃、简洁含蓄、准确达意、生动绚丽、音韵和谐，具有诗歌语言所特有的弹性美、音韵美、节奏美和情感美的本质特点。 3.从结构上看，散文以社会生活的面为线索，人物形象塑造完整、事件叙述细致、篇幅较长；散文诗则以社会生活的点为吟唱主题，以作者的思想情感为抒发对象，没有事件线索，没有事件时空的长度，篇幅较短、言词凝练。 4.散文诗“抒情自我”，它将诗人的情趣、经历、理想等思想意识和诗人的哲思、文化涵养、美学思想等融汇在一起，通过触景生情、寓情于景，阐理说趣、议论风生等手法“以情入诗”，直抒胸臆、反映自我，将诗人较为典型的思想和情绪完整地反映出来。 5.散文诗注重联想，通常用象征的手法借助具体的事物、现象体现其抽象的思维和情感，运用通感的手法把视觉、听觉、味觉、触觉以及心理感受互相勾通起来描绘事物，使诗文充满深情、蕴意深厚、哲理深涵，给人以启发和感染。 6.散文诗以简洁、准确、生动的文字，通过描写、议论、抒情和修辞等写作手法，抓住事物的特点、本质、内涵，用具体生动的形象营造优美的意境，使人如临其境，拨动心弦。 散文诗是近代文学发展的新品种，因其“一般表现作者基于社会和人生背景的小感触，注意描写客观生活触发下思想情感的波动和片段”（《中国大百科全书.中国文学史2》），满足并适应了现代及当代社会人们的敏感多思、复杂慎密的心理特征和当代社会人们紧密繁忙的社会节奏以及多彩繁华的社会生活环境。 “五四”时期的刘半农、徐志摩以及后期的鲁迅、朱自清、郭沫若、茅盾、冰心、柯蓝等人，都有散文诗发表，他们创作的散文诗在中国新文学中都有其相当大的影响，都是中国新文学运动中非常有影响的散文诗人。其中鲁迅的《野草》，是我国新诗史上第一部散文诗集，柯蓝的《早霞短笛》则是新中国成立后的第一部散文诗集。 【结语】通过以上反复地比较和辨析，我们应该清楚明晰了。散文诗和自由诗是现代诗歌大类中两种不同的文学体裁，它们之间既有相同之处，又有各自的不同特点。搞清了它们之间的相同之处和不同特点，就不至于含糊不清了。 如果说散文诗是一池清澈明净的春水，那么自由诗就是那水中的游鱼，悠哉闲适；如果说散文诗是挺拔俊秀的山峰，那么自由诗就是缭绕在山峰间的云雾，缥缈迷幻；如果说散文诗是涛涛奔流的江水，那么自由诗就是那欢腾跳跃的浪花，美丽清欢；如果说散文诗是绚丽灿烂的花海，那么自由诗就是在花海上翩翩飞舞的蝴蝶，优雅俏丽。 ——完—— 附一：1.自由诗创始人沃尔特.惠特曼（美）生平简介及部分自由诗。 沃尔特.惠特曼（Walt Whitman），1819年5月31日—1892年3月月26日。出生于纽约州长岛，美国著名诗人、人文主义者，创造了诗歌的自由体（Free verse），其代表作是诗集《草叶集》（Leaves of Grass）。《草叶集》是惠特曼诗集最重要的著作，得名于集中这样的一句诗：“哪里有土，哪里有水，哪里就长着草。” 诗集中的诗歌就像长满美国大地上的芳草，生机蓬勃并散发着诱人的芳香。它们是世界闻名的诗作，开创了美国民族诗歌的新时代。 作者在诗歌形式上有大胆的创新，创造了“自由体”的诗歌形式，打破了传统的诗歌格律，以“断句”作为韵律的基础；节奏自由奔放、汪洋恣意、舒卷自如，具有一泻千里的气势和无所不包的容量。 2.《草叶集》自由诗节选 《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过了许久，在喧扰的人来人往中， 在酒吧喧闹的噪声、宣言和粗俗的玩笑声中， 我们俩，知足，快乐地在一起， 说的很少，似乎一个字都没说。 《戴假面具者》 一个面具，一个她自己的永远自然的伪装者， 掩蔽着她的面孔，掩蔽着她的形态， 每时每刻都在变化，更改， 即使她睡着了，也不让她存在。 《奔跑者》 一个很好的赛跑者，在平坦的路上跑着， 他精瘦而坚韧，两腿肌肉隆起， 他穿得单薄，跑动时身向前倾， 轻松地握着双拳，微微地摆动双臂。 《农村一景》 通过安静的农庄谷仓的大门口，我看见， 一片阳光照耀的草地上，牛羊在吃草， 还有薄雾和远景，以及远处渐渐消失的地平线。 附二：郭沫若的自由诗集《女神》简介及其自由诗《晨安》 中国第一部自由诗集《女神》，是郭沫若所作，收入1919年到1921年之间的主要诗作，连同序诗共57篇。多为诗人留学日本时所作。其中代表作诗篇有《凤凰涅槃》、《女神之再生》、《炉中煤》、《日出》、《笔立山头展望》、《地球，我的母亲》、《天狗》、《晨安》、《立在地球边上放号》等。 在诗歌形式上，突破了旧格律的束缚，创造了雄浑奔放的自由诗体，为“五四”以后自由诗的发展开拓了新的天地，成为中国新诗的奠基之作，也是郭沫若的代表作。 《晨安》 晨安！常动不息的大海呀！ 晨安！诗一样涌着的白云呀！ 晨安！明迷恍惚的旭光呀！ 晨安！平匀明直的丝雨呀！诗语呀！ 晨安！情热一样燃着的海山呀！ 晨安！梳人灵魂的晨风呀！ 晨风呀！你请把我的声音传到四方去吧！ 晨安！我年轻的祖国呀！ 晨安！我新生的同胞呀！ 晨安！我浩荡荡的南方的扬子江呀！ 黄河呀！我望你胸中的冰块早早融化呀！ 晨安！我冻结着的北方的黄河呀！ 晨安！万里长城呀！ 啊啊！雪的旷野呀！ 晨安！我所敬畏的俄罗斯呀！ 啊啊！我所敬畏的Pioneer（印度）呀！ 晨安！雪的帕米尔呀！ 晨安！雪的喜玛拉雅呀！ 晨安！Bengal的泰戈尔翁呀！ 晨安！自然学园的学友们呀！ 晨安！恒河呀！恒河里面流泻着的灵光呀！ 晨安！印度洋呀！红海呀！苏彝士的运河呀！ 晨安！尼罗河畔的金字塔呀！ 啊啊！你在一个炸弹上飞行着的Dannunzio呀！ 晨安！你坐在Pantheon前面的“沉思者”呀！ 晨安！半工半读团的学友们呀！ 晨安！比利时呀！比利时的遗民呀！ 晨安！爱尔兰呀！爱尔兰的诗人呀！ 啊啊！大西洋呀！ 晨安！大西洋呀！ 晨安！大西洋畔的新大陆呀！ 晨安！华盛顿的墓呀！林肯的墓呀！Witman的墓呀！ 啊啊！惠特曼呀！惠特曼呀！太平洋一样的惠特曼呀！ 啊啊！太平洋呀！ 晨安！太平洋呀！太平洋上的诸岛呀！ 太平洋上的扶桑呀！扶桑呀！扶桑呀！还在梦里裹着的扶桑呀！ 醒呀！Mesame呀！ 快来享受这千载一时的晨光呀！ 郭沫若的这首自由诗，以27个“晨安”领起参差错落的诗行，好像大风鼓动着的波涛，层层叠叠，相推相涌，滚滚而来，具有雄伟的气势和宏朗的声响。 这种“同字起句法”是惠特曼最喜欢用的；各诗行长短不拘，组成诗节的行数相差很大，其间无规则可寻。这也是惠特曼自由体的特点。 “这是多么激越高亢的歌声！他唱出了人民的觉醒、中华的崛起、时代的强音。”（——中国人民大学教授阎焕东） 附三：鲁迅散文诗集《野草》经典语句摘录 1.当我沉默着的时候，我觉得充实；我将开口，同时感动空虚。（——鲁迅《散文诗集》题辞） 2.生命的泥委弃在地面上，不生乔木，只生野草，这是我的过错。（——鲁迅《散文诗集》题辞） 3.我的心分外地寂寞。然而我的心很平安：没有爱憎，没有哀乐，也没有颜色和声音。（——《希望》） 4.这故事很美丽，幽雅，有趣。许多美的人和美的事，错综起来像一天云锦，而且万颗奔星似地飞动着，同时又展开去，以至于无穷。 我仿佛记得曾经坐小船经过山阴道，两岸边的乌桕、新禾、野花、鸡、狗、小树和枯树，茅屋、塔、伽蓝、农夫和村妇、村女，晒着的衣裳、和尚、蓑笠、天、云、竹……都倒映在碧绿的小河中，随着每一打桨，各各夹带了闪烁的白光，并水里的萍藻游鱼，一同荡漾。诸影诸物，无不解散，而且摇动，扩大，互相融合；刚一融合，却又退缩，复近原形。边缘都参差如夏云头，镶着日光，发出水银色焰。凡我经过的河，都是如此。 ——《好的故事》 附四：前苏联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文学家高尔基的著名散文诗《海燕》节录 在苍茫的大海上，狂风卷集着乌云。在乌云和大海之间，海燕像黑色的闪电，在高傲地飞翔。 一会儿翅膀碰着波浪，一会儿箭一般地直冲上乌云，它叫喊着，——就在这鸟儿勇敢地叫喊声里，乌云听出了欢乐。 在这叫喊声里，——充满了对暴风的渴望！在这叫喊声里，乌云听出了愤怒的力量、热情的火焰和胜利的信心。 …… 看吧，它飞舞着，像个精灵，高傲的、黑色的暴风雨的精灵，——它在大笑，它又在号叫……它笑那些乌云，它因为欢乐而号叫！ 这个敏感的精灵，——它从雷声的震怒中，早就听出了困乏，它深信，乌云遮不住太阳，——是的，遮不住的！ 狂风吼叫，雷声轰响。 一堆堆乌云，像青色的火焰，在无底的大海上燃烧。大海抓住闪电的箭光，把它们熄灭在自己的深渊里。这些闪电的影子，活像一条条火蛇，在大海里蜿蜒游动，一晃就消失了。 暴风雨！暴风雨就要来啦！ 这是勇敢的海燕，在怒吼的大海上、在闪电中间，高傲地飞翔；这是胜利的预言家在叫喊：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附五：现当代优秀抒情诗人贺敬之最具代表性的现代诗《回延安》节录 一 心口呀莫要这么厉害地跳， 灰尘呀莫要把我的眼睛挡住了…… 手抓黄土我不放， 紧紧儿贴在心口窝上 几回回梦里回延安， 双手搂定宝塔山。 千声万声呼唤你， ——母亲延安就在这里。 杜铺川唱来柳林铺笑， 红旗飘飘把手招。 白羊肚手巾红腰带， 亲人们迎过延河来。 满心话顿时说不出来， 一头扑在亲人怀。 二 二十里铺送过柳林铺迎， 分别十年又回家中。 树稍树枝树根根， 亲山亲水有亲人。 羊羔羔吃奶眼望着妈， 小米饭养活我长大。 东山的糜子西山的谷， 肩膀上的红旗手中的书。 手把手儿教会了我， 母亲打发我们过黄河。 革命的道路千万里， 天南海北想着你…… 图片/网络（致谢） 作于2023年9月8日 附：蓝天自己创作的一首自由诗《活着，真好》。 <a href="https://www.meipian.cn/4w3l82b3" target="_blank">【同题诗】活着，真好</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