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父亲》之五____柳暗花明

紫燕南飞

在我上高中的几年里，姐姐们陆续都结婚成家了，93年秋天，妹妹上初中了，94年我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知道家里又没钱供我复读，也有过出去打工的念头，可眼下，家里父母亲已五十多岁，而且母亲还经常生病，爷爷八十高龄，患高血压病，思前想后，最后还是没走出去，想着能帮父亲在地里干几年活，也算得上是尽孝了，于是安心的在家里呆了下来。

在家的那几年，跟着父亲下地干活，我几乎学会了所有的农活。父亲一直教导我说：“人总要拿得起，放得下，现在农民的日子也慢慢好起来了，只要你勤劳肯干，是不会受穷的。”所以，我经常跟着父亲起早贪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种菜拔草、摘瓜剪树、施肥浇水、割麦子挖洋芋等等……啥都干，母亲在家给我们做饭料理家务。

那几年，每到割麦子的季节，姐姐姐夫们都要来帮忙收割，人多了母亲一个人做不熟饭，我就被父亲分配到家里给母亲打下手，帮着做饭喂鸡喂猪的，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才正真的学会了做饭做馍馍。摘苹果搭棚子的季节，他们大多还是来帮忙干，至此，我想父亲肩上的担子会慢慢的越来越轻。

96年可以说那是一个多事之年吧！五十六岁的父亲，本该歇歇脚了，可是农历三月，母亲大病一场，同村当医生的表哥忙前忙后，最后没治好，还请来了他的同事才看好。四月，大姐生二胎（远远），母亲去照顾，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三岁半的小乐乐（大姐的女儿）又生病了，也病得不轻，我和父亲带到县医院住了五天，家里就爷爷和妹妹两个，一老一小还不会做饭，可难坏了父亲，天天嘴里念叨着爷爷和妹妹挨饿了。油圈圈一直是武山县城里的特色小吃，乐乐出院的那天，父亲买了四个，给我吃了一个，给大姐带了一个，把两个带回家给了爷爷喝茶吃。割麦时节，乐乐还没有完全好，初中毕业的妹妹就留在家里和母亲看娃做饭，我也就加入到了夏收的队伍当中。那时候，我们一家割麦子村里人可羡慕了，邻居们有人说像机器，进地一会儿，一大块就割完了。自家的收完，还帮二叔家收。

六月二十八日，正当二叔家打碾麦子，所有的麦子摊完后，我扶着爷爷回家，走着走着，我突然觉得爷爷要倒下去，停住脚步忙问：“爷爷爷爷，您怎么啦？”只见他眼睛直直地盯着我，一声不吭，斜靠在了墙上，我费了很大的劲把爷爷拉着，好不容易走到家，赶紧从麦场里叫来了父亲，父亲一看爷爷的眼神，摸了摸脚和手，一脸茫然，不好，爷爷高血压危象发作，偏瘫了。经过表哥半月的精心治疗，爷爷还是没好，只是会说话会吃饭了。爷爷这一倒下，整整趟了五个月一天没少。在这期间，父亲四处寻医问药，母亲悉心照料，心想能让爷爷站起来该多好，可事情总是不如意，十一月二十八日，年迈的爷爷与世长辞。一个礼拜过后，随着爷爷后事料理完毕，我觉得家里凌乱不堪，父亲也身心疲惫，憔悴了许多，以致到腊月二十一日，父亲终于不堪重负晕倒了。好在爷爷生病期间，经表哥介绍牵线，我结识了学医的刘先生，父亲生病三个月之久，多亏了他陪我帮我照顾，要不然，里里外外的一家大小事，我一个人真的是忙不过来的。

腊月正月割韭菜卖韭菜，下雪了，棚子上面还要扫雪，二月地里又开始作业了，三月，地窖里的苹果又得拉到街上去卖，麦子里还得施肥，那么多的事，我真的是乱套了，当时这一切都在父亲的指导下有序地进行着，还是没落下一样。庆幸我也正是在那个时候，一样一样的学会了父亲的持家之道，以致到后来也没有被困难压倒过，和父亲一样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受苦，总是千方百计地把我的小家打理得仅仅有条。是时代把父亲磨练成了生活能手，而又是父亲，亲手把我当男孩一样培养成了生活的主角。

生活之苦无处不在，而且百般无奈。可总是会苦尽甘来。父母亲一生的全部就是我们姐妹六个，没生下一个男娃，这是她们心中的痛！可就在姐姐们成家后的那几年，接二连三给他们生了几个孙子：鲁鲁娃、杨光、宽娃子、郭儿亮、远远，父亲的心情就一下子好起来了，只要有娃在家，父亲劳动回来从来就没累过，抱着娃吃饭喝茶，娃笑他笑，娃闹他也笑，娃哭他还是在笑！在孩子们的簇拥下，渐渐地父亲的身体很快就恢复了起来，母亲也比以前好多了。

97年底，我和刘先生结婚了，由于他性情温和，做事沉稳大度，虽然没给多少彩礼钱，父亲也非常满意这门亲事。98年9月，我们又给父亲添了一个大胖孙子泉宝宝。记得出月子后，要带着泉宝回娘家去，初为人母的我还是有点害羞，于是，娃一直是刘先生抱着。我只管拿起手提袋低着头一个劲往前走去，生怕碰见熟人。走到村头学校门口，父亲竟然在那里站着，大声问我：“你咋一个人来了，娃呢？”我笑了笑说：“达，娃在后面哩，他抱着。”结果父亲就又等了好半天，直到从刘先生手里接过娃才慢慢地转身向家里走去，到家后父亲迫不及待地打开小被子，把那个我看来丑不拉几的泉宝宝双手捧起亲了又亲，看出来爱不释手的样子。

父亲爱他的孩子们，更爱我们的孩子们，大孩子小孩子的，逢年过节在一起时，喜闹声、叫喊声、笑声哭声响成一片，终于给这个沉默了二十多年的家中，带来了无穷多的欢声笑语！满院奔跑追逐的孩子们就像一朵朵绚丽多彩的花，在父母亲的爱抚和守护下快乐地成长起来！

2023年9月8日.紫燕南飞

作者简介：包小红，字庆平，女，汉族，生于1972年7月，甘肃天水武山人，1994年毕业于武山县第一高级中学，后自学成医。自幼在祖父的熏陶下，爱好文学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