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莲花天珠

达尔玛苏德·杭卫

古运河人物系列之八莲花天珠（小说）达尔玛苏德·杭卫我在外面，一直听说我家三叔发了，在南长街上开了个“白玛”的藏族文玩和藏族药膳的店，我三婶旺姆从西藏老家带来几位美女卓玛和帅小伙扎西，成为了南长老街的一道亮丽的风景。据说这个店和其它店不一样，没有供奉汉人的文财神、武财神，也没有供奉藏人的黄财神，却供奉着一颗千年古珠，莲花天珠，南长街商圈都在传说“白玛”兴旺，是托了莲花天珠的福。哦，忘了说了，藏语“白玛”就是白莲花的意思，“旺姆”就是自在女的意思，观自在，自在观啊。莲花天珠？小时候我的确看到过，而且还和我有一段缘情。它居然是千年古珠，惊呆了我，不过记忆中似乎在那个特殊的年代中失落了，已经不知何处，奇怪的是现在居然成了三叔的镇店之宝。趁着假日我回到了无锡。“白玛”开在清名桥过去的南长街西则，千年伯渎河水在此汇入古运河，江南水弄堂到这儿变得开阔，形成一个诺大的水上三角洲，像是一个大型水上广场。这一段南长街沿河没有象北段一般，有着高低错落白墙黛瓦江南人家，枕河而居；而是整齐石砌驳岸，一条宽宽绿化带植满各式花卉和人行步道，越过清清的河水，对岸是古朴的大窑路和南下塘古街，从“白玛”望去，和伯渎职桥形成一只犄角，特别是夕阳西下时，洒满金光的古窑象是中世纪的城堡，大窑路、高步沿滨河的杨柳清拂，知了在树枝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叫着，偶尔传来旅游马车“踏、踏、踏”声，显得富有江南独特的文化气息。 “白玛”过去应是典型的江南大户人家，三进大院。红色的门头灯箱是布达拉宫的底纹，黄色的“白玛”和藏文，门口挂着的灯笼做成了转经幢的模样，不断旋转着，沿马路门上挂着藏毯门帘，随藏族民歌里面飘出一股浓郁雀丹藏香的香味，是用沉香、甘松、檀香、肉桂、木香、冰片、藏营蒲等25种名贵药材，合以金、银等珍贵矿物，加之严格的比例配置，经过“磨配挑晒”四个环节制作成香，每一炷香都凝聚了藏香手艺人的细致及心血。藏香是寻常百姓家的必需品，清香一炷可佐其心而导其韵，点上一柱藏香，可迎八方宾客，亦能清心提神。第一进是卖藏族工艺品和藏药的，墙上挂着旧藏老木框彩绘描金唐卡，橱窗里放着藏传佛教的各式佛像，玻璃柜主要是一些藏族的绿松石，密腊、红珊瑚，青金石的手串、挂件，藏银的酒壶，镶嵌宝石藏刀等文玩工艺品。一面的博古架红景天、冬虫夏草、藏红花、藏贝母、藏茴香、堪巴草，藏紫草、曲玛孜、水母莲花……装在水晶瓶里,一张长桌前坐着一位五十岁左右的藏医，留着胡须，穿着传统藏袍。第二进是藏餐，药膳馆，迎面墙上整幅的布达拉宫照片，让人身临其境，背景音乐降央卓玛轻柔而又低沉的女中音在唱着。大厅里存满酥油茶香，墙面上的图片中介绍着奶渣包子、糌粑、牦牛酸奶、藏面、石锅鸡、风干牛羊肉、血肠、蒸牛舌等菜品，入口柔且绵软，喝起来不辣口，不上头的青稞酒免费喝，过后留给齿间的感觉很醇厚第三进却是一个专卖天珠精品的。除了正面墙上的整幅玛哈嘎拉六臂大黑天唐卡外，完全是按藏族的客厅格局布置，两个铜制大香薰室内墙壁上方多绘以吉祥图案，藏族人钟爱红色、白色、黄色三种颜色来装饰建筑，不管是室内还是室外。因为在藏族人民看来，黄色代表着大地，红色就代表着火焰，而白色就代表人们纯洁的心灵。客厅的内壁则绘蓝、绿、红三色，寓意蓝天、土地和大海。在门上或绘制日月祥云图，或悬挂风马旗长方形的或者正方形的藏式家具也都没有脚，在家具、墙、顶的配色上主要采用了藏族建筑最常用的红、蓝色和棕黄色加仿金色，家具雕刻装饰精细、华丽，摆放在自然纹理的原木色地面上，彰显富贵典雅；墙面挂画平添文人气息。如铁尖钉作家具家饰的封边、彩绘、珠宝镶嵌等，用一些奇秒的机理和纹路手绘彩绘，天长日久的，另外还有一些豹皮皮块的铺垫，既质朴大方，又野性十足，这一切，应该是藏民朋友独有的狂野奔放的个性吧! 看见我进来，三婶旺姆站了起来，身着藏族的传统服装无袖的曲巴普美，头发分辫成无数根小辫，松耳石、玛瑙、珊瑚、琥珀等直接穿串固定在发辫中，虽然老人家已经七十多岁了，却依然满脸红光，旁边的小姑娘上来献上了哈达“扎西德勒！”，旺姆便示意她退了下去。旺姆从桌子里拿出一把钥匙，蹒珊地走到东边佛龛，褐白色的莲花天珠，挂在红色的丝绒上莲花灯闪耀着黄色的火苗，照在天珠上发出如晨曦般红晕，白色的莲花呈现出金黄色，整颗天珠仿佛被包裹在云霞里，我的心像是被掏空了一般，脚象踩在云朵上。旺姆操着一口无锡话问道：你阿是想来看看伊颗天珠啊！我一愣，从进门开始便沉浸在藏地文化的境界里，我好像变成了藏族一员，猛然听到软糯的无锡方言，仿佛突然醒悟，好尴尬啊，差点忘了，我这个三婶旺姆来无锡几十年，除去藏袍，平日里和无锡的老太婆无啥区别。“伊颗天珠，你晓得格哇！”我伸手想拿过一看，三婶用手轻轻挡了一下，下巴微微下垂笑着看着我，我象被电击一样，我懂了，随即在蒲团跪下，深深地叩了下去，耳边音箱中传来僧人清脆亮丽的诵经声，夹杂木鱼石磬声……我感觉到我在飞，轻轻地飞过山岗，大海、湖泊，飞过小河弯弯的村庄，天上七彩祥云在我脚下，头上一朵乌云象一根套绳悬在我头顶，风强烈地拉扯着我的裤子，我伸出手想要拉住裤腰，只觉得一阵寒意袭来，我看到我的裤头在空中翻滚，我想大概率我光屁股了，只觉得大腿一阵收缩，奶啊……我要尿了……“哗……”我只觉得一阵轻松。我耳边听到欣喜的声音：哎哟哟，好了，好了，终于醒了……我睁开眼看到了我奶高兴的眼神“奶，怎么了啊？”我疑惑地问道，想坐起来，却无论如何也动弹不得。天花板上白色的日光灯发着微黄的光，床上面的铁丝上挂着大瓶的盐水，我转过脖子看到了白色的床头柜上放着一只草绿色瓷缸，上面印着红色的“为人民服务”五个字和圆形的八一，底部蹦掉的瓷露出黑色，一只塑料的红色热水瓶，旁边同样还有2张床，“我怎么在医院了？”“呜……”运河里轮船的鸣笛声夹杂着“突、突”的机帆船马达声，我大概知道我住进医院了。“哎哟，囡囡啊，你不知道，你已经睡了三天三夜，吓死我了，吓死人哦，你脑膜炎了发高烧41度，结棍得呢，吓煞落了！“ 奶走到床前，用手放在我额头上试试体温道“应该退了！“说着拿着体温机塞到我胳肢窝里。我用手一摸到了脖子上挂着一个圆住的物件，拿着一看，深褐色的长圆桶形，大概５厘米长，小手指粗，一根红色的绳子串着，串口不是得圆整，一头好像蹦掉一小块，上面一圈白色的花纹，仔细端详一下，像是一朵花,这是什么？我似乎在哪里看见过，我用手抚摸着这个圆柱体，感觉到一阵清凉传到我脑门，慢慢地在我身体里弥漫着一股神秘的力量，我感觉像是整个人浮起来悬在空中，一种莫名的亲切感油然而生。“啊，真神奇，真的好了，烧也退了”说着双手合十嘴里也念了“阿弥陀佛！” 三婶旺姆充满慈祥地望着我，眼里都是爱。她看出了我的疑惑，说道：这颗莲花天珠和我们还真有缘，本来已经给三叔扔了，不料前几年河道疏浚抽河泥，我们现在早已搬离了古运河边了，搬到了太湖新城，那一天不知道为什么，您三叔一定要我陪他到大窑路上转转，看看老房子老兄弟，其实老兄弟们也早就搬走了，反正也没事，转转就转转吧。我们从南长街爬过清名桥，从南下塘清和楼再爬过伯渎桥，到了大窑路，过了邱家弄古窑博物馆，想去黑龙潭渡口，不料已被围栏挡起来了，说是在抽河底的淤泥，不让进。不料你三叔突然来了劲，一个人钻进围墙内，爬到了淤泥堆上，弯下腰用手不断地拨拉着，一会儿弯下腰捡起一个什么东西用手擦着，一会儿摇着头显得沮丧，一会儿又显得很兴奋，全然不顾淤泥沾到身上，突然三叔猛地往上跳了一步，人两脚半陷在淤泥里，手飞快地拨着，“哈！哈哈！”一声狂笑“我的天珠，莲花天珠”，啊，天珠，找到了天珠，看着三叔那高兴的劲，看着三叔手中那东西，简直让人无法相信，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的故事，但我确认，的的确确天珠又回来，你说神奇不！我也无法相信这个近乎于传说的故事，我真想怀疑这个故事的真实性，但无相信他们。后面的故事应该可以想得出来，只是这颗被三叔三婶引以为宝的天珠有了更多的传奇色彩，成为故事引流的传说。一天晚上，我和三叔搬了张小桌子，拿了瓶酒一壶茶，几个冷菜，坐到清名桥南长街沿河闲聊，聊到了千年古珠，聊到天珠、聊到了莲花天珠。三叔道：世上哪来那么多年千年珠，哪来那么多的传说，主要是你只要相信了就是了，世界上许多事情其实都是一种心理因素在作祟，旺姆说“莲花天珠是清净微妙的象征莲华为佛教七宝之一，象征着梵天护佑吉祥，也有万物生长之寓意。”其实以前在在藏区以前天珠是可以在山间水边捡到的，一般这类珠子都会有一点点磨损的痕迹，这是神有意去掉天珠中部分精华后再丢到人间，所以捡到这种天珠的西藏人都自认为有福气。 我似乎在哪里见到过，抑或和这宝物有过一段故事，我依稀记得这不应该是我们家的东西，我记得应该是我三叔的宝贝，是三叔那位从西藏带回来的旺姆的天珠。我三叔年轻当兵去了西藏，在一次暴风雪中救出了初大雪压塌毡房里的旺姆，可惜的是旺姆的母亲格桑曲珍已经无生命迹象，父亲扎西次仁也奄奄一息，在临死时，老人家从脖子上拿下了一颗天珠放到了三叔的手里，喃喃地说：旺姆……金珠玛米……扎西德勒……没说完就双手合十倒了下去，战士们用棉军大衣裹着旺姆送到了部队医院，但旺姆还是少了三个脚指头。我不由得仔细端详起来，深褐色的长圆桶形，上下各一条白线，中间一朵欲开的白色莲花庄严，又像皇冠一般神圣，那时候我还小，也无法分辨这颗天珠究竟是天然的还是人工腐蚀的，只是对这颗神秘莲花天珠充满了好奇。长大后随着年龄增长，我对天珠的了解也越多，天珠是来源于喜马拉雅的矿石，据说太空陨石曾坠落于该山区，使天珠产生了十四种地球上不曾有的元素，具有强烈的磁场能量。也有说：西藏以前是一片海洋, 海里生存着很多浮游生物, 后来发生了刷烈的地质运动, 青藏高原隆起, 这些浮游生物随地质运动成为了天珠矿石。还有传说藏地有一位正义的山神使天珠从神秘的天珠泉流出，用以给人们消灾祛病、驱妖降魔。三叔家的天珠不见了。我问过三叔后来那颗天珠去了哪儿了，三叔脸色沉了下来，用手指指古运河中黑龙潭渡口，痛苦地说，那年破四旧抄家，我把它扔到了这里。顺手势望去，河面上很平静，几颗不知从哪里漂来的绿色水葫芦慢慢悠悠地淌着，一丝风也没有，三叔的眼睛里充满了无奈的惆怅，也许在三叔内心深处也会在呼喊：天珠啊，您在哪儿？“咣，咣……”两声将我从恍惚中拉回，三婶看我出神，递给了一碗酥油茶。我端过喝了一口，一股茶的苦涩与酥油的融合的怪味，带来一股淡淡的醇厚感但有些咸味和奶膻味，待酥油融化后，茶味与奶香相互交织，散发出浓郁的香气，口感滑润，香甜扑鼻，令人陶醉进肚子后，再回味，就是满嘴的奶味和茶香。 旺姆的祖先强巴，据说，是一位在山坡上放牦牛的牧人，刚刚支好帐篷，突然挂起一阵劲风，将帐篷连同固定帐篷的桩子一起刮走。在被卷走的草皮下面，看到了一个存放天珠的大巢，里面的天珠都是“活”着的，强巴揉了揉眼，怕是自己眼花了，四处爬行，强巴想把他们捡起来，但没有成功，于是跑回去找村民来帮忙，当再次返回的时候，只见一个空巢中，便出现了一堆天珠。跟着跑来的村民们都只捡到了一颗天珠，有贪心者想都拿几颗，但回到家后，口袋里也只剩一颗，让村民们感到奇怪。不久喜马拉雅地区爆发了大瘟疫, 生灵涂炭。凡有缘捡到天珠者, 却定能痊愈。其实天珠又称“天眼珠”，主要产地在西藏、藏东、不丹、锡金、拉答克等喜马拉雅山域，是一种稀有宝石。天珠为九眼石页岩，含有玉质及玛瑙成份，史书记载为“九眼石天珠”到至今仍认为天珠是天降石。天珠在藏区被视为珍贵的圣物，许多藏民手中都有自家传世的天珠，他们的天珠是不轻易对外出售的。旺姆自小接触天珠，边学习便钻研了十几年，我知道目前天珠市场混乱，天珠的产地也很多，除了台湾现在广东浙江东北也有许多工厂在做，高仿一般人有难区分，动辄几十万上百万，很多收藏者无从选择，我建议是少玩，看不懂就不要玩。我们一直在寻觅珍贵的老天珠，和老乡整天打成一片，只要还有藏民手里有老天珠，我们就会去收，保证天珠的品质！结缘天珠只靠缘分，一看包浆藏族人的天珠都是随身佩戴的表面的包浆就像旧瓷器、明清家具上的包浆一样，滑润自然，任何做旧都不能做成。二看风化纹，判断天珠的年份，要偏重于风化纹用放大镜仔细观察，可以发现许多自然而不规则的风化纹路，深浅不一，似鱼鳞纹又似凤爪纹。三看光泽：天珠的光泽是表面对光的反射，反射率大，光泽就强。还要看孔道，看朱砂，千万不要有捡漏想法，俗话说：“贪小便宜吃大亏！”天底下哪有这么多便宜让你捡。至于我提到关于”莲花天珠”失而复得的传奇故事，三叔先是一愣，随后露出神秘的笑容斜着头，眼睛看着那颗天珠说道：你猜！你猜！雀丹藏浓浓的香味缭绕，在空中变幻着似云似鸟，我又一次被拎空了，我的魂儿飞到皑皑白雪的喜玛拉雅，我看见曰照雪山的红艳……5147 20230904玉兰西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