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如春阳

伏鸿阁主

<h1> <b>  </b>伏 鸿</h1><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柏祥笑了。</p><p class="ql-block"> 他的笑,温暖、舒展、明媚,像春天的阳光,透着自然与亲和。</p><p class="ql-block"> 这样的笑,定格在我脑海中,已成为珍贵记忆。</p><p class="ql-block"> 九月四号,我照例给他发微信,却意外收到“你是谁?”的一句诘问。我的心一揪,似乎锯片搁在石头上,听到了“咯噔”一声,呆呆地懵在手机屏前,凝固了很久很久。</p><p class="ql-block"> 尽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凭直觉判断,一定不是好事情。</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待我情绪稳定,电话询问一位老领导,才知道柏祥走了,——八月十二日,去上班的路上,他突然栽倒,就这么走了。</p><p class="ql-block"> 在临洮县委工作时,柏祥在政法委,我在宣传部,但机关上把我们分到一间宿舍,我俩成了室友。</p><p class="ql-block"> 柏祥毕业于西北政法学院,是当时极为稀缺的专业对口的本科生,很受喜爱与追捧。</p><p class="ql-block"> 那时候,我们都单身。下班后,宅在宿舍里的时间多。柏祥爱学习,没有杂事相扰时,总是埋头书本里。</p><p class="ql-block"> 但我印象更深的,是他的笑。朋友来了,灿然一笑,算是打过招呼了,省略了言语客套。朋友出门,嫣然一笑,表示礼数已到,也包含对此聚的肯定与再聚的邀约。</p><p class="ql-block"> 他是陇西人,在临洮朋友少,更多时候在宿舍宅着。</p><p class="ql-block"> 宅着就读书,读书喜思考。偶有同道拜访,谈及法律,多坚持己见,绝不轻易妥协。</p><p class="ql-block"> 他也有当时大学生的通病,不怎么收拾宿舍。我干得多了,偶尔吊个脸子,他淡然一笑,然后手脚麻利地把宿舍整治得干干净净。对着我,致以倩笑,仿佛是征询,又仿佛是浅怼。我回报以赧然讪笑,既为回复,也为道歉。</p><p class="ql-block"> 我当时笃定,这样一个专业功底深厚,又极善自我调节的人,将来必有一番作为。</p><p class="ql-block"> 后来他去了法院,据说是愿意搞专业。再后来,我离开了临洮。那时候,手机这玩意儿还在科学家的脑子里,没有来到世上,所以彼此失去了联系。</p><p class="ql-block"> 但思念是不可抑制的——我会常常想起他的笑。像阳光,像春风,像细雨。他的笑跃出脑海的时候,我的笑,也随之跳上了脸颊。</p><p class="ql-block"> 再后来,常听临洮的熟人说起他,都说他的能干,竟至于不可遏制地晋升到县政协副主席、县人大副主任。在县市上能干到这样的显爵高位,那得多么能干啊!</p><p class="ql-block"> 今年三月份,我与他有了联系,彼此都特别激动,通话接近一个小时,似乎仍未尽兴,但碍于我当时正在理发,只得很是不舍地中断,相约尽快见面。</p><p class="ql-block"> 上苍眷顾,机会很快到来。今年五月下旬,《飞天》杂志社在临洮举办改稿会,我闻讯参加。</p><p class="ql-block"> 我与柏祥通话时,谈了准备写一部反映马家窑文化的大型舞剧的想法,他高度赞同,并承诺会陪同参访,安排文化部门的讲解人员。我发现,柏祥已经把临洮当做自己的故乡了,把临洮的事情完全当成自己的事情了。</p><p class="ql-block"> 《飞天》杂志社的事情甫一结束,我立即开始拜谒马家窑。我们相约在统办大楼前见面。我清晰地记得,那天是5月22日,橘黄色的朝晖铺在广场地砖上,透明而柔和,让我的脚步充满活力。我正在遐想与柏祥见面的情景,肩膀上被拍了一下,接着就听到一句“你还来的早。”我惊讶,三十多年未见,柏祥居然从背影中能够认出我,可见当年同宿舍的印象非常深。这样熟稔的场景,让设想中拥抱之类的表达方式,被悄悄地按下去了。我们似乎从未分离,似乎昨天刚刚见过,似乎上班途中一路同行,聊得毫无隔膜。</p><p class="ql-block"> 柏祥依然笑着,眼睛依然非常有神,但是头发已经花白,脸也胖了,额上沟壕从横。我突然有点难过,看来那些荣誉背后,是毫不吝惜地操心与拼命。</p><p class="ql-block"> 马家窑离我家很近,但是我以前从没有踏足。柏祥和文化部门的专家陪着我,一路讲解,一路参访,让我脑洞大开。柏祥虽然是领导干部,却对马家窑的专业知识积累很多,很多情况了如指掌,特别对马家窑的开发利用,脑子里有很宏大的设想。故乡有这样的领导,是所有游子的欣慰。他带我参观了彩陶博物馆、观览了设想中的让游客穿越的原始人村落基地。我的眼睛有些湿润,这些设想如果落地,将会带动故土的兴旺,那是多么好的事啊!</p><p class="ql-block"> 回到居住地,我立即进入创作状态。每一稿出来,都发给柏祥看,他都说“美得很。”我能想象到,他会开心地笑,笑得很灿烂。</p><p class="ql-block"> 中国书法家协会顾问、原副主席翟万益先生给四幕舞剧《彩陶密语》题写剧名后,我把题字发给他看,他更对舞剧的前景充满期待。这次,他似乎对于由我创作出这部舞剧,有一种自豪感。我知道,他会笑,笑得带有蜜意与自豪。毕竟我们同一个宿舍住过。</p><p class="ql-block"> 八月三十一日,我完成了四幕舞剧的结构本,加上之前写就的文学本和导演本,舞剧创作全面完工。</p><p class="ql-block"> 九月四日,我发微信给他,报告这个消息。我没想到居然接到了他家人的回复。第二天,我知道了他突然离去的全部经过。这叫我怎么接受?!一位把全部人生才智都贡献给了临洮的人,居然以突然袭击的方式离去,这叫受教于他、受恩于他、受助于他的人怎么接受?!真无法想象。</p><p class="ql-block">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四幕舞剧《彩陶密语》早日上演,以告慰他的期望。长歌当哭,我却泪泫语塞。</p><p class="ql-block"> 他的笑,春阳一样的笑容,带着暖意,带着清爽,永远在我的脑子里。</p> <h1><b>该散文发表于2024年第三期《北方作家》期刊</b></h1> <p class="ql-block"><b>作者简介</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伏鸿,本名王福宏,甘肃省临洮县人。主任编辑职称。甘肃省作家协会会员,甘肃省音乐家协会会员。曾任《北方作家》杂志执行主编,现任甘肃省音协音乐文学专业委员会理事。</p><p class="ql-block"> 作品有散文《木筏飞歌》《脚步》《“铁人”村的毛杏儿》《雄关骋怀》等,散文诗《苍凉与辉煌》,小说《有人敲门》《土豆升级》等,报告文学《向往冬天的女人》,书法评论《表现、表达及其他》《豪情在笔墨间涌动》,戏剧评论《话剧<永远的铁人>:再现铁人精神》,音乐评论《崇美取向的深情回眸》,舞台剧小品《目标是零》,歌曲《快到多彩酒泉来》《洮河上的月光》《酒的泉》等,新闻论文《突破散文式新闻写作难点之管见》《新闻摄影中的美学问题初探》等,大型声乐套曲《霍去病征战河西》,大型四幕舞剧《彩陶密语》。</p><p class="ql-block"> 消息《七贩子执掌村印,七村子流通活跃》、通讯《山沟里有个农民文学团体》获“甘肃省好新闻”评选一等奖、二等奖。</p><p class="ql-block"> 新闻论文《新闻摄影中的美学问题初探》在《新闻采编》杂志发表,获中国地市盟新闻摄影论文评选二等奖,并收入光明日报出版社《中国优秀新闻论文精编》。新闻论文《突破散文式新闻写作难点之管见》获中国地市盟新闻论文评选三等奖,并入选人民日报出版社《中国现代新闻论文集》。</p><p class="ql-block"> 散文获“甘肃新闻奖副刊作品奖”“飞天文艺奖”等,被收入文学作品集。</p><p class="ql-block"> 歌曲《洮河上的月光》获“把甘肃唱给你听”十佳歌曲评选入围作品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