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 style="text-align: center;">(散文)</h1><h1>文字:黄河流畅</h1><div>图片:自拍+网络</div> <p class="ql-block"> 故乡的老房子,封存着厚重的往事,安放着不尽的乡愁。</p><p class="ql-block"> 老房子迄今唯一保存的是父母七十年代初修建的四间土瓦房,坐落在院子北面,历经风霜雪雨洗礼,岁月给年迈的土墙刻满了道道裂痕,满目疮痍,偶有青苔爬满潮湿的墙角,青瓦房盖还算平整,脊沟分明可见,瓦屋檐边少许脱落,大木门上的锁杠生满了铁锈,两道木条做的小木窗布满了蜘蛛网,像是安装上一道防蚊纱窗,门前左边街沿上的小石磨完好无损。整个老房子依然屹立,昂首挺胸,令我油然而生敬意,记忆的扉页瞬间明朗,我惊讶地发现时过多年的老房子很美,朴实而宁静,悠远而亲切,有一种饱经风霜的坚毅之美,有一种燃着岁月酿成的陈酒散发出淳淳香甜之美。</p> “家乡那颗红枣树,伴着我曾住过的老屋,有过多少童年的往事......”。故乡的老房子承载着人生心灵的根,承载着生活中温馨的袅袅炊烟,抹不去的童年记忆,忘不掉的那份乡愁,留不住匆匆滑过的旧时光。<br> 老房子深深珍藏着温暖和创伤。父母于五六十年代生养我们四姊妹,老大是姐,我是弟兄三人老幺,一家六口人居住在祖父母仅有的四间穿斗篱笆的老房子里,仅凭父亲在医院工作,月薪不到十元的工资补贴家用,母亲在生产队按点出工挣工分。记得生产队用两尺长的老桐子树掏空做成“梆”,挂在生产队集中的山梁上,队长派专人用两节木棍按早、中、晚敲打“梆”,传出有节奏的声音,定为“收出工号令”,清脆的“梆”声响彻山谷,男女老少纷纷扛着农具奔赴各自的田间地头,作业组长安排农活,凡是迟到早退的,记分员都要扣工分,队里社员按照主劳每天挣10分、次劳8分、弱劳6分的标准评分。母亲非常守时,有时听见“梆”声连饭都顾上吃赶忙出工。那时一家人省吃俭用,生活还算其乐融融,唯一的是住房实在太拥挤。七一年父母便将我家碾米柴棚改建了四间土瓦房,后来因集体粮仓设在旁边取名叫“仓屋”,在当时农村能修建几间大瓦房的户屈指可数,寥寥无几,这新旧八间瓦房的户,可称上“时尚”家庭了,可是就在新房建起的第二年,父亲因积劳成疾,年仅40岁因病去世,家的顶梁柱没了,我当时才六岁,四姊妹均未成人,母亲开朗的笑声没有了。从此,我们家成了生产队里的“劳弱户”、“超分户”。一家人的生活重担压在了母亲肩上。 老房子留存至今,在周围白墙彩瓦楼房映衬下,显得是那么低矮沧桑,但他赋予了特殊的内涵,彰显了坚毅的身影,留住了乡愁。我不由自主地扣响木门上锁杠,如同扣响沉睡的往事,轻轻推开厚重的大木门,暗红色的老方桌映入眼帘,依然靠墙位居堂屋正中,左右两边摆放着两把木圈椅,据母亲说:爷爷的爷爷就坐在这椅子上、桌子旁治病救人,可谓行医世家的祖传产物。室内左面靠墙堆放着犁头、磨耙、风车、半桶等农具,已是灰尘满面,但还是有凸显细腻光滑的地方,那是母亲用双手多年打磨而成的。母亲抛开世俗的眼光,操起男人使用的农具,雨里泥里耕田耙地,手脚磨起了厚厚的老茧,撑起了一个家庭。窗台上黑黢黢的煤油灯虽然布满了灰尘,但母亲起早贪黑的身影历历在目,白天挣工分、种自留地,晚上在煤油灯下陪我读书、纳鞋底做鞋子、缝补衣裳,即使在寒冷的冬夜,母亲的手脚都冻起了冰口,还要赤手宰猪草做针线活,有时鲜血从冰口渗出,母亲用嘴吸一口,强忍疼痛继续忙手中的活儿,正是“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老房子的厨房又叫“灶屋”,用小石条、谷草节混合浠泥堆砌的两眼土灶依然还健在,母亲拾掇的柴草堆放一角,仿佛缕缕炊烟从老屋袅袅升腾,宛如一条舞动的白龙在崇山峻岭间驰骋。那时母亲在生产队挣的工分低于队里人平分粮的工分,入不付出,年年“超分”,冠名“超分户”,“超分户”年底要给集体缴纳“超分款”,若交不齐款,就要在分粮、分肉、分布票、吃代粮上样样打折扣。尤其是在七五、七六年生活最困难的时候,一家人三餐减为两餐,有时靠吃野菜糊糊度日,母亲常常给我这个老幺开特别“伙食”,在蒸红苕的锅中间安个小碗抓上一把米弄个蒸碗,或者在灶眼里烤个香喷喷的铜罐米饭、烤个烧面馍馍改善生活。后来,我走上工作岗位上班了,母亲还没有忘记把肉、油等好吃的都送来,叫我好好工作,把营养跟上。可是母亲呢,每每吃饭都让我们四姊妹先吃,然后独自一人躲在灶后边吃剩下的饭菜,好不容易熬到年底,“大人盼分钱,细娃儿盼过年”。过大年,童年的期盼,吃好玩好穿好,放炮仗、追龙灯,赶热闹。我家过大年,三十天中午饱吃一顿白米饭,每人吃一个糍粑糖肉,算是过年。生产队分了赊销布,母亲先给我们缝新衣服,剩下边角料自己缝补衣裳。最难的是每期开学季,母亲要给我们四姊妹准备书学费,平时卖菜、卖水果、卖鸡蛋,省吃俭用,东拼西借给我们凑足学费钱,上学读书一个没拉下。82年农村承包土地分田到户后,母亲肩负起拥有六亩多田地的主劳,种粮种菜,养猪养鸡,忙里忙外,一家人生活一天天好转,改变了食不果腹的状况,走出了困境。母亲就是这样把我们抚养成人,看到我们四姊妹出身社会都找到了自己的职业,在不同的岗位为社会作贡献,先后成家立业,实现了她的心愿,母亲那饱经风霜的脸上又露出了甜甜的微笑。吃一辈子苦,没有享成清福,母亲年过六十花甲因劳累瘫痪,最终在老房子里含笑离我们而去。老房子历经风雨留下来了,留下了厚重的书页,留下了道不完的经典故事......! 故乡的老房子虽然低矮破旧,但他时刻牵挂着我的心。我深深珍惜老房子,如同珍惜不尽的乡愁,任凭我走到天涯海角,故乡的老房子总在睡梦中摇曳!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