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托海的故事

远山

　　可可托海不是海，附近也没有海。可可托海是哈萨克语，意思是“绿色的丛林”。这里本来是高原牧场，现在虽然还有人放牧，但是已经开辟成国家地质公园，成为我们新疆游的第一站。

　　可可托海景区有大峡谷、有湖泊，还有一条地震断裂带，如果细细地端详会长很多地理知识。但旅行社只安排我们游览大峡谷，很有些遗憾。

　　景区的摆渡车用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把我们送到大峡谷深处，下车步行游览。阳光很是强烈，洒在身上有些灼烧的感觉，不过风是凉的，撑开一把太阳伞，就可以躲避炙热阳光。

　　峡谷在此处变的很狭窄，沿着峡谷中唯一的道路优游自在地走在光影里，看一路的风景。

　　山路的两侧都是光秃秃的石头山，或远或近，在蓝天白云的衬托下显得格外苍凉。山脚下、石头缝里，倔强地生长着一些灌木，几朵枯萎了的野花摇曳在秋风里，迎来送往着一批又一批游客。

　　额尔齐斯河的一条支流一路相伴，忽左忽右，欢快地吟唱着他乡的歌谣。跟着人流边走边看，峡谷河流，山石林地，有些熟悉，更多的是陌生。

　　河流水量不大，岸边有宽广的滩涂，铺满了鹅卵石，诱惑着远方的客人。我走近小河，伸手到河里体验他乡的温度：水很凉，那种彻骨的冰凉，据说这是冰川的融水，要一路流到北冰洋。中国的地形西高东低，呈现三级台阶状况，所以中国的河流大多向东流淌。偌大的中国只有一条河向西流，就是额尔齐斯河。河水流出国境途径哈萨克，流向俄罗斯，流过西伯利亚大草原，汇入鄂毕河，最终流入北冰洋。

这么奇特的一条河，当然要打卡留念，慢慢欣赏。

　　河水很急，把河边的鹅卵石琢磨得晶莹剔透。阳光从白云的缝隙照射到石头上，鹅卵石不时闪过诡异的荧光，导游说和田玉就藏在这些石头里，看你有没有运气捡到。兴高采烈地捡了几块石头带回去，没有剖开石头寻找玉石的野心，准备放在家里的花盆里作为来到可可托海的纪念，于是在剩下的旅程里我的背囊里面又多了几公斤货物。

　　河岸有几个帐篷，虽然与牧民无关，还是增添了几份浪漫。有游客在这里租了民族服装照相，碧水绕荒山，别有一番风味。

在河边玩了很长时间，才恋恋不舍地离开，跟着人流继续往山里走。导游说今天的游客不多，游客似乎以中老年人居多。

　　走的很慢，还是很快就走到峡谷的深处，欣赏景区里的标志性景点神钟山。神钟山整座山是一块花岗岩石头，所谓独石成山。巨大的石头形状如倒扣的石钟，坦坦荡荡地屹立在天地间，很有些特点。巧合的是山头到地面的相对高度365米，契合了我们一年的365天，于是就有了寓意，很多游客不仅要拍照，还要祈福，于是这座山有了一些神圣的感觉。

　　我只看山。在山脚下仰视，神钟山更是气势逼人。

旅行社安排的可可托海游览到此走完，在车里坐了六个多小时，游览两个多小时，看了一个小小的景点，打卡留念吧。

　　旅行社安排游览可可托海，是因为可可托海很有些知名度，比如我，很早就知道可可托海。

苏联解体后很多机密文件曝光，暴露了一个和共和国命运息息相关的神秘矿山――可可托海三号矿坑。世界上已知140种矿物，坑内就蕴藏了锂、铍、钼、铷、铯、铪、铀、钍等86种，很多都是稀有的战略物资，其规模之大，矿种之多，品位之高都是国内独有、国外罕见。抗美援朝与“一五”、“二五”计划建设，我国欠下了苏联很多外债，苏联点名要用这个矿的矿石还债，这个矿为中国偿还了47%的苏联债务。当年这里聚集了来自祖国各地的4万多人,一大批中国的顶级科学家在这里默默奉献几十年。也是这个矿山，还为我国原子弹、氢弹的爆炸、航空航天事业以及很多尖端科技的发展提供了坚实的物质基础。这个大坑被称为共和国的功勋矿，是上天赏赐给中华民族的聚宝盆。

　　矿山不在我们的旅程里，从网上找了一张照片，致敬中外地质学者心目中的“麦加”。

可可托海三号矿深200米，长250米，宽240米，坑底被渗出的水填满，这些水里也富含矿物质。1982年在这里发现了一块重5克的白色半透明自然晶体，它被国际矿物学会确认为世界上首次发现的新矿物，世界上仅此一块，价值连城。令人惊喜的是近些年探明这是一个草帽型矿，在矿坑四周仍有大量资源，等待我们去开采，为中国的国防提供坚实保障。

今天这里的矿石严禁出口。得不到原矿石，许多国家对冶炼过的“废矿石”表示出了浓厚的兴趣，日本人曾经提出用粮食换取这里的 “废矿石”，理所当然地被拒绝：即使是冶炼过的“废矿石”里，仍然含有丰富的多种金属元素，只不过因为冶炼技术和成本等原因暂时封存，相信有一天后人有能力重新利用，“但存方寸土，留与子孙耕。”

　　与我不一样，很多人是通过《可可托海的牧羊人》这首歌才知道中国有一个地方，叫可可托海。可可托海有一大特色：到处都可以听到《可可托海的牧羊人》这首歌，唱的撕心裂肺。

在大巴车上导游讲了《可可托海的牧羊人》背后的故事：一个哈萨克族牧羊人在这里遇到了一个带着两个孩子的四川养蜂女。空旷孤独的草原，失去丈夫的伤痛，让人与人格外亲近，每天牧羊人都把新鲜的羊奶放在蜂箱旁边，养蜂女也把新酿的蜂蜜放在牧羊人的帐篷外，于是有了顺理成章的故事。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牧羊人守护着养蜂女母子，以为这就是一切。

短暂的夏天很快过去，花谢了，草黄了，有一天牧羊人再次来到养蜂女的毡房外时，养蜂女已经默默离去，只留下温馨的回忆，和重新孤独的牧羊人。牧羊人不相信一切就这么过去，他放弃了转场痴心等待在可可托海，等待着养蜂女有一天归来。但不久却传来养蜂女在伊犁嫁人的消息。

牧羊人的世界里只有蓝天、白云，和内心的呻吟：“我酿的酒，喝不醉我自己；你唱的歌，却让我一醉不起。”但养蜂女的世界里，还有柴米油盐：我们可以浪漫一时，却不能浪漫一世。

　　导游讲得声情并茂，一车人听得默默无语。我宁愿相信故事是真的。正如一件古董，要有故事才会有价值；因为有了这一段刻骨铭心的故事，可可托海才更吸引人。

我不知道有没有人因为一首歌不远万里来到可可托海。但我相信很多人在内心深处向往这样的爱情，哪怕遍体鳞伤，哪怕没有结果。其实，世上很多事情都没有结果。正如当年北岛所言：一切的爱情都在心里，一切的往事都在梦中。

相遇总是不期而遇，而离别却是蓄谋已久。总会有很多人慢慢地淡出我们的生活，有些事情只能接受，只能学会接受，而不是永久的怀念。既然伤口已经结痂，又何必经常翻弄？有些歌不能常听，因为，没有那么多泪水。

　　可可托海，是个有故事的地方。我还要在新疆流连数日，相信会邂逅更多的故事。我有故事，谁有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