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毛主席发出“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号召那个年代,属于中国现代史上的一个特殊时期。在那个年月,各类生活物资还相对匮乏,人民的生活普遍不富裕。特别在那些贫困的山区农村,许多人家仍浮沉于温饱线上,对于餐桌上的下饭菜更无挑剔之力。毕竟,填饱肚子才是所有动物生存的第一要义。</p><p class="ql-block"> 当知青之地属于山区,口粮以苞谷为主,佐餐之菜一年中有大半年是集粮菜功效于一身的洋芋。虽说天天顿顿洋芋当菜,酸菜汤下饭,难免让人心有不甘,可有菜总胜于吃光饭。想当年,在生活最为潦倒之时,只要是可以吃的、能佐餐下饭的“东西”,无论荤素,众知青都勇于尝试,敢于将其或煮或炒,弄熟后端上餐桌。我们集体户连上带队干部贾师傅,一共11人(8男3女),吃饭时愁的是无菜佐餐,而决不会去挑剔菜的味道是否爽口——往往是碗中尚有饭,盘中菜已光,绝不存在剩菜问题。</p> <p class="ql-block"> 农村三年,有不少以前在家时别说是吃,便连听也没听说过之物,竟也都可以成为餐桌上的一道道“下饭菜”。其中,亦不乏荤素不一的“山珍野味”。</p><p class="ql-block"> 下乡吃到的第一道野味是獐子。那年冬天,到公社参加知青大会暨文艺汇演,在脏乱不堪的集市一角,一位老乡在黄昏的瑟瑟寒风中,叫卖一只据说是他猎捕到的动物——獐子。獐子以前只在小说里读到过,实物是第一次见。尽管我们必须得在公社呆整整4天,可一是从没吃过獐子肉,而一只獐子才卖几块钱,觉得很便宜;二是当时天寒地冻的,将獐子搁置几天,料想不会有啥问题。几经犹豫,我们买下了那只獐子,并将之藏于公社大礼堂地上所铺的松毛下面——我们每天开会、演出、睡觉也皆在该礼堂。直到4天的集体活动结束,回到知青点,方才得以将那冻得硬邦邦的獐子剥皮剔肉,撂上几个干辣椒,炒了两大碗,美美地吃了顿馋了好几天的獐子肉。</p><p class="ql-block"> 此外,在老乡家中,我先后还品尝过诸如野猫、花脸獐(即果子狸)、老鸹(即乌鸦)等飞禽走兽的肉。这些,在今天都是再难以吃到,或是不敢再吃的绝对野味。</p> <p class="ql-block"> 记忆中,也有那么几道“独特”的荤菜可谓是一朝入口,便再无法忘却:其一是公社饭馆里吃到的假冒伪劣“红烧肉”;其二为贾师傅炮制的“弃而复返的狗头”煮青菜;其三乃没有肉味的小牛肉。</p><p class="ql-block"> 在此,就说说那没有肉味的小牛肉吧。有天,从大队部返回知青点,途经一道坡坎,偶见一老乡蹲于地上,正埋头剥一头死去的小牛的皮。经询问,原来是生产队一只刚出生没几天的小牛犊不慎跌下坡坎摔死了。牛太小,没什么利用价值,队上让他将小牛埋了,因其想着用牛皮制作的皮条捆扎东西很结实耐用,所以正从小牛犊身上剐皮。知道这只小牛犊最终将被就地掩埋,已久没闻过肉味的我们觉得怪可惜的。征得老乡同意,一位知青便用随身携带的小刀,从小牛身上费劲地往下剔肉……剔下来的肉拿回去,剁碎后也还是炒了满满一大碗。不过,这小牛肉吃在嘴里,味道实在是不敢恭维——明明是牛肉,却吃不出丝毫的肉味,更别说肉香味了。</p> <p class="ql-block"> 云南的山林野外,自由自在地生长着许多可以食用的“素菜”。这些看似平凡不起眼的“大自然馈赠”,却也常能给人带来舌尖上的意外惊喜。</p><p class="ql-block"> 夏天到了。一场酣畅淋漓的雨后,山野之间、林木之畔、野草丛中,不知不觉间便会有许多形色各异的野生菌探头探脑地钻出地面。倘若雨后再阳光普照上两天,冒出地面的菌子则会更多。那段时间,收工后,大伙往往不顾疲倦,邀约着,乐此不疲地漫山遍野找寻可食用的菌子,且少会空手而归。</p><p class="ql-block"> 老乡说,“炒菌多放蒜,防毒还好吃”,我们没蒜,也缺油,烹饪菌子的佐料除偶尔会有几个辣椒外,更多的时候唯有盐耳。尽管如此,将捡拾到的青头菌、牛肝菌、见手青、鸡油菌等六、七种菌子混杂在一起,烩上一锅,用脸盆装着抬上桌,仍不失为一道美味下饭菜。野生菌虽为大自然馈赠的山珍,但其烹饪制作却也有着较多禁忌,稍有不慎,极易造成食用者中毒。尽管大家捡拾菌子时已是小心翼翼,稍有怀疑的菌子,都坚决弃之。但菌子多了,难保不会混进一两朵不能食用的菌子,倘若清洗时再没能被筛查出来,那食菌中毒的危险性便会大大增加。有一次,它就直接导致知青点众多人员出现集体腹泻等野生菌中毒症状,且多日不愈。此事甚至还惊动了父母所在单位领导,派人专程下来探望,带来些黄连素、四环素等止泻消炎的药品,外加不少如厕用的草纸。</p> <p class="ql-block"> 古往今来,国人对“以花入食”的浪漫从不吝啬,古有“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的渊源,今亦不乏“花开则赏之,花落则食之”的风雅。春天,百花盛开,草木茂盛。在迎风摇曳的花花草草中,有不少是可食用的。其中,尤数“龙爪菜(蕨菜)”最多,说“漫山遍野、入目皆是”,一点也不夸张。将其肥嫩的尖部掐回去,稍经处理,便可入食。剩余的,用开水焯一把,晾晒干,贮存起来可日后食用。另外,诸如“大白花”、“核桃花”、“棠梨花”等,亦皆可入食。</p> <p class="ql-block"> 在人们日趋讲究饮食营养结构,变着花样“吃新鲜”的今天,那些凝聚着天地精气的“山茅野菜”,对于吃腻了大鱼大肉的人们,无疑是不可多得的美味。自然,这些得以堂而皇之进入城市酒店餐厅,登上大雅之堂,供人们品尝享用的野菜、野花的制作烹饪,较之我们当年,自是不可同日而语……面对着同样的野花野菜,我觉得最大的区别,并非只是烹制方法的不同,而在于我们将它们端上餐桌,并非为了猎奇尝鲜,更多的乃为现实所逼的无奈——在我们眼中,它们就只是一道寻常下饭菜而已。</p> <p class="ql-block"> 从成为“知青”那天起,我们便也算是正式进入了社会。在现实生活中,学习提升各项技能,不断磨砺精神意志,也收获了吃东西“不挑食、不浪费”的好习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