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曾有人问过我,这辈子最思念的人是谁?我说:是我姥姥;那最爱吃的东西呢?我说:是姥姥做的枣子馍馍;最难忘的地方又是哪儿?我说:我的家乡还有那颗老屋门前的红枣树!</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小时候爸爸妈妈忙于工作,根本无暇顾及我们这几个孩子的生活,在上小学之前我和哥哥姐姐们的大部分时光都是在外婆家渡过的。外婆的儿女除了妈妈,还有两个姨妈和大舅小舅。外公过世后,大舅一家和外婆生活在一起,就住在外公盖的老宅子里。那是三间敞亮的红砖大瓦房,笔直粗壮的枣木架的房梁,地上是整齐溜光的青砖地,还有两扇气派的枣木大门,正对门囗的就是那颗枝繁叶茂的大枣树。</p><p class="ql-block"> 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外婆怕我们跑出去,就给我们讲狼外婆的故事:大灰狼变成狼外婆躲在屋子里偷吃小孩子,别的孩子听见了就问外婆你在吃什么呀?狼外婆说我在吃胡萝卜呀,小孩说外婆外婆我也要吃!外婆就丢了几根“胡萝卜”给他,小孩捡起来一看是人的手指头……</p><p class="ql-block"> 那时乡间还没有通电,就靠一盏昏暗的煤油灯照明,毎次讲到这里的时候,门外大枣树的影子刚好印在窗棂上,风一吹树叶漱漱作响,树影也随着风在窗棂上来回晃动,我们都以为那是狼外婆站在窗外,马上就要伸出毛绒绒的黑爪子来抓我们这群不听话的小孩儿了,吓得紧紧蒙着被子连头也不敢露出来,逗得外婆和舅舅舅妈哈哈大笑。</p> <p class="ql-block"> 白天的大枣树下还是挺好玩儿的,大舅在枣树上绑了一架秋千,粗粗的麻绳子系上小木凳儿,外婆在上面絮了厚厚的棉垫子,坐上去又软和又不咯屁股,我们几个女孩争着抢着互相推着荡秋千。逢上天气不好的时候,大舅也不用下田干活,就过来推着我们荡秋千。他的力气大,把我们荡起来又高又急,伸出手就能够着树上的枣子,那是我们最快乐的时光。</p><p class="ql-block"> 哥哥们可没我们这么幸运,大舅常常安排他们几个牵着家里的大水牛去田边吃草。他们赶着牛来到村头的池塘,把牛往树上一系,他们泡在池塘里摸鱼捉虾,玩得不亦乐乎。一帮半大不大的小子,脱得滋溜尽光,惹得大姑娘小媳妇儿们见了他们绕着道儿走。有嘴快地跑到大舅那儿告状,大舅拎起门后的枣木鞭子就往池塘那儿跑。大老远的看见大舅拎着鞭子来寻他们,他们几个吓得衣服也顾不上穿,飞也似地跑回来窜上枣树不敢下来。大舅不会爬树,又怕他们摔下来,在树下连哄带吓,我们则津津有味地坐在树下盯着这群“小光棍儿”,等着大舅收拾他们。</p> <p class="ql-block"> “桃花儿开,杏花儿落,枣子开花吃馍馍。”每年枣树开花的时候,麦子也该收割了。外婆总是把家里的头道麦子打成面,待到枣子成熟的时候给我们做枣子馍馍。陈米新面是这世上最香的食物,尤其是新面里面还揉上清甜的枣子,更是世间难寻的佳肴。每次姥姥做枣子馍馍的时候,我们就早早地守在灶台前,等着第一锅馍馍出锅。整个厨房里弥漫着枣香和麦香,馋得我们哈拉子流一地,实在等不及了掀起锅盖抓起一个馍馍就跑,躲在枣树后面狼吞虎咽。往往因为馍馍还沒熟透,新面黏在牙齿上还得用手指甲扣下来。这时从厨房里面传来姥姥的笑骂声:”一群饿死鬼投胎的,这一会儿都等不及!”</p> <p class="ql-block"> 一转眼我们长大了,先后离开了家乡。姥姥老了再也做不动枣子馍馍了,好在大舅妈得到姥姥真传,枣子馍馍做得倒也是色香味俱全,只是尝不出小时候的味道,大概是少了一份期待吧。再后来,我们因为工作忙更少回家乡,外婆离开我们好多年了,舅妈也不再做枣子馍馍,超市里有卖枣子馍馍的,根本不是童年回忆中的那个味道!</p><p class="ql-block"> 有位名人说,祖祖辈辈埋在一起的那个地方,就叫故乡!外婆一辈子没有离开过那里,守着那间老屋,守着那颗红枣树,最终埋在家乡的田间地头,陪伴着外公守护着他们家园。年年秋风起,麦子熟枣花香的时候,我就会想起遥远的家乡,想起慈祥的外婆,想起那颗给过我快乐时光的红枣树,还有外婆做的枣花馍馍飘来的枣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