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纪实文学

见桦

　　长篇纪实文学《母亲》

七十五

我的追思化作一股

轻烟飘向天空

（大结局）

（接上篇）

老家雨后的山区显得青葱碧翠。紧挨山坡下祖坟旁那堆新垒起的黄土，母亲的墓穴先天就由村里壮汉挖好。出殡队伍刚抵达，几个村里壮汉就从车上把我母亲的棺柩抬下来，摆放在横贯于墓穴上的两根木条上。身着藏青色长袍做法事的道士，在母亲坟头摆上荤素搭配的三个小碟，又向碗里倒点酒插上三烛香以敬天地。道士手持酒碗，围着我母亲的墓穴边走边念念有词，不时用右手中指或食指从碗里蘸点酒水弹向空中，以示对天地诸神的祈祷。一切法事完毕，道长看看时间，就扯起嗓子长呼：“吉时己到，下穴一一”闻声，几个壮汉就抬起我母亲的棺柩，用绳子吊着缓缓的放入墓穴中。道士拿出罗盘，放置于我母亲的棺柩上瞧瞧，说方位正好，就嘱几个村民封墓。当那一锹锹的黄土铲向坟墓的瞬间，我心彷佛被人猛烈的扯了一下，一股强烈的失落，沉痛伴随哀伤轰然袭来，泪就如断线珠子般溢出眼眶。母亲真的走了，而且永远的走了，去了另一个世界了，在儿孙的视线中消失了。出现于眼前的，永远是那堆隆起的黄土……..

老家山脚下的祖坟旁，一座黄土垒起的坟茔，是母亲的长眠之地。

母亲入土安葬完毕，我点燃三烛香，插于坟头，双膝跪地，掏出先晚写毕的祭文，念道：

“天苍苍，野茫茫，失母哀，泪成行。慈母爱，似海洋。母出身，父早亡。孤寡女，随母荡。千家乞，讨饭汤。进我家，爷收养。童养媳，成我娘。懂孝顺，知尊长。能吃苦，心善良。招干部，父忧伤。母保证，抚子女，孝公婆，跟丈夫，至地老，与天荒。勤工作，艰辛尝。育子女，求理想。干革命，喜入党。妇联任，受奖赏。走基层，困难户，勤探访。办实事，众褒奖。立场坚，举旗帜，明方向，紧跟党，福梓桑。两袖清，作风廉，口碑佳，树威望。任上退，传统扬。诫子孙，家规张。勤耕耘，树理想。拒诱惑，明方向。

慈母恩，儿惦记，需报答，抚优伤。世间事，难圆满，母坟前，问苍茫。黄土前，头叩地，泪眼汪。点蜡烛，燃纸香。念祭文，甘肠断。儿心声，化轻烟，飘天国，寄哀思，母安息，苍山青，水流长。儿孙志，正家规，世代扬，国家兴，民族旺…….

我把祭文念完，点燃，母亲的坟头腾起一股轻烟，袅袅升起，飘向远方。我擦干眼泪，抬头朝轻烟消失的天空张望，目光所见，在遥远的蔚蓝色的天宇里，我仿佛见到母亲，肩挂打着补丁的布袋，转身朝我望了一眼，就头也不回向远方走去了。“妈一一妈一一”我内心挣扎，使劲的呼喊，母亲再也不回头看看我，应一声就消失在茫茫的宇宙中了。“走吧。”突然有人呼唤了我一下，此刻我才猛然发现，自己已经处于昏昏沉沉，迷糊浑噩，彷佛于梦境中被人惊醒。在我转身离去刚走十米左右的瞬间，我猛然转身，凝视母亲的坟茔，许久，许久，出现于眼帘的那一堆隆起的黄土，就是母亲的归宿。我伟大慈善的母亲，永远消失在我的视线里了。母亲远去了，去了另一个世界的母亲，永远是无法感知儿孙们丁点的爱了。不久，由兄长撰写的，我请人制作的一块墓碑立在母亲的坟头。碑文如下：

慈母邹氏素云之墓。

墓左是母亲的墓志铭：

慈母邹氏素云，（1932.12.5一2008.10.19)生于湖南省新化县洋溪镇，逝于长沙。享年七十六岁。

素洁淡雅，慈善大爱，家国情怀慰天下。

云霞天地，宽容美德，纯朴勤劳抚苍生。

墓右是儿女孙们一众名字及竖碑时间。

几年后。

我的长篇纪实文学《母亲》圆满完稿，并由某省著名文艺出版社出版向社会公开发行。

我的书上市公开发行前，由我牵头组织的“长篇纪实文学《母亲》出版发行新闻发布会在省城某图书馆举行。

这天上午，天气睛朗，万里无云，省城秋日的街道两旁梧桐树，泛黄的树叶在暖阳的照映下很是耀目。图书馆大门口旁，一块偌大的彩色喷绘牌子“长篇纪实文学《母亲》出版新闻发布会”己早早地竖在那儿。我的一张彩色半身照作为牌子的背景，这为新闻发布会的策划人，也是我的一个好朋友，深圳某全球著名科技公司曾经驻欧洲代办处的负责人某某增添了许多自信：

“哥，新闻发布会真乃天助。”某某瞧瞧车水马龙的街道，抬眼望望晴朗蔚蓝的天空，对我说。

“怎讲？”我问。

“前几天不是一直秋雨绵绵吆，一到今天，天气就转晴了，这不是天助吗？你《母亲》一书的出版，这片孝心，感动了天地。”

“过奖。这点孝心不足挂齿。尽管《母亲》一书倾注了我许多心血，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把我母亲的伟大，慈善，贤惠，博爱，以文字形式呈现于世，传承子孙，也是我对母亲的情感的表露。但内心存感觉有许多的遗憾，有许多的空落没有得到填补。其中最重要的是，我今天的条件比原来要好很多，母亲却不在了。”说着，一行泪就禁不住溢出我眼眶。

某某拉着我顺林荫道朝图书馆内走去，拍拍我肩，叹道：“人生，往往有许多的遗憾，老天爷注定要让每个人在万事万物中都感觉不完美。不完美也许才是真正的生活和人生。”

“不完美才是完美。从广义和狭义，从外涏到内涵. 从抽象到具体，没有一个确切的标准来判定事物完美与缺憾，每个人只能凭内心的感受。心灵那片天空是晴还是雨，是霜还是雪，感觉舒服踏实的才是完美的。我理解的完美，每一个人，尽人事，听天命。只要自己努力了，就是完美了。儿女于父母而言，孝心的体现是：尽职尽责，尽自己所能。有多少能力就给予父母多少关爱。父母是儿女心中的天地，是菩萨。有这个心境，无论何时方能自安。”我说。

“哥，认识你乃是天意。”某某边走边盯着我，说。

“哈哈，你没有在广州火车站被盗，也不至于走进我的面馆。而我，来省城创业，没你的支助，也不会有今天。事情往往就这么巧，你我相识，冥冥中是老天爷的安排。”快到图书馆新闻发布会门口时，我拍一下某某肩，笑道。

图书馆正厅入口处，“长篇纪实文学《母亲》出版新闻发布会签名墙”，已经签了许多新闻媒体，有关文联，作协，及离退休重量级人物的大名。正厅靠舞台前两排坐位的台面上，青一色摆了一溜长带新闻媒体牌头标志 logo的牌子。各新闻媒体按对应的徽标牌入坐。媒体后面便是有关方面大咖和大佬。发布会正式开始前，舞台上已有一个身着唐朝晚礼服的年轻女郎在演奏古筝曲《春江花月夜》。能容纳二百余人的图书馆大厅坐位即将坐满，主持人走上主席台：

“各位来宾，各位领导，女士们先生们，长篇纪实文学《母亲》出版发行新闻发布会，在热烈奔放的《喜庆锣鼓》声中拉开帷幕”。主持人话音刚落，腰系红绸带，手持鼓槌，颇具陕北民风的四男四女，在震耳欲聋“咚咚”的鼓声中，敲着挂于腰际的小鼓翩翩起舞。

“各位来宾，各位领导，女士们先生们：有请德高望重的，在某体制内长期担任领导职务的某某讲话。” 《喜庆锣鼓》刚停，主持人就宣布新闻发布会正式开始。

这是一位曾经的官场大佬。虽己退休多年，两鬓斑白，但精神矍铄，两目炯炯有神。某某稳健地走向主席台，清清嗓子：

“女士们先生们，老夫已退休多年，不在其位 ，不谋其“政”。这个“政”，是打双引号的政，意为老夫为退休之人，就是一位老百姓，一位普通的草根人士。老夫无资格，也很不愿意过问或参加各种社会活动。今天，受某某邀请，参加作者见桦《母亲》一书的发行新闻发布会，深感荣幸。在此，衷心的祝贺见桦《母亲》一书创作圆满成功。祝贺《母亲》一书出版上市大卖。

母亲，是个很庄重，很严肃，很神圣，很恒古的话题。母亲，使那无数狂燥，冲动，一意孤行，甚至是失去理性站在悬崖边即将坠入深渊酿成大错的人，顿时醒悟，转身回头走向重生与光明，成功与幸福；母亲，使那无数颓废或萎靡不振，丧失理智的心幡然醒悟，变得很有理智和意气风发，甚至是豪情万丈。母亲，使那无数流浪的游子，尽管外面的世界怎样的繁华美好，也会萌生回家的愿望，奔赴故乡。母亲，使那无数无助的心豁然开朗，在茫茫的旷野孤独的心能找到了归宿。母爱也是文学和音乐永恒的主题。文人以母爱为题，写出的文章润物细无声;音乐人以母爱来创作，演奏的曲调柔和优美，回味绵长。

岁月更迭，时间似流水。母亲的形象可能被岁月的风霜雕刻成难以相认，甚至苍老。但它淡化不了儿女对母亲的牵挂，改变不了儿女对母亲的爱。母亲伟大无私，她沉浸在万物之中，与岁月长存。

母亲的作品问世的很多。母亲的话题充满生活的点滴。作者见桦的长篇纪实文学《母亲》以独特的视角，敏锐的观察力，从生活的点滴中提炼出母亲那种平凡之中凸显的伟大，普通之中凸显的独特，细如尘埃不起眼的繁杂琐碎事物之中凸显出的善良，贤惠，大爱。

见桦笔下的《母亲》，是一名终身从事乡镇基层工作的国家干部。骨子里凸显的是家国的情怀，生命中镌刻的是对乡村百姓家圆及生活的关注与爱恋，这正是当下我们国家党员干部队伍需要提倡和发扬的作风。

在此，我再次祝贺《母亲》一书大卖。

愿作者见桦笔耕不缀，创作出更精典的文学作品奉献社会，影响时代。”

某某讲话完毕，台下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主持人宣布，长篇纪实文学《母亲》作者见桦上台，谈《母亲》一书创作感受及至答谢辞。

我没作什么准备，也无文稿，上台随兴而言：

“各位来宾，受邀参加新闻发布会的各位领导，女士们先生们。𠄘蒙你们的厚爱，捧场，参加我著的长篇纪实文学《母亲》一书的新闻发布会，使我倍感荣幸和自豪，可谓是蓬荜生辉。我的书也因此而增添许多的含金量及人们认识生活，领悟真理，甄别真善美与假恶丑，激励和鼓舞人们朝光明正确的方向，认识世界，推动时代发展与前进所起的作用上更加增添了许多闪光的色彩和内容。在此，对每一位到会者表示衷心的感谢。

林肯说：我的所有，我的所能，都归功于我天使般的母亲。高尔基说：世界上的一切光荣与骄傲，都来自母亲。母亲，在我的生命里，这个话题很沉重。母亲在我心里很圣洁和高雅。世上母亲都是相似的，那就是伟大的慈母之爱。我的母亲许多层面又有别于他人的母亲，是因为我的母亲出身贫寒。与我父亲的结合也是一种独特的形式，即在我家是以童养媳的身份生活才成为我母亲的。我母亲与我父亲生活的岁月，他们相守相伴，从形式和表象上看，有点“畸形”，通俗点讲有点不合情理，因为我的父亲是个老实本分，憨厚笨 拙的人，母亲是个国家干部。文化，认知，身份地位的差异，从情理上讲他们的结合，成为夫妻，已是一种“超然”和“脱俗”。其中很重要的成分便是我母亲的包容，善良，勤奋和坚韧所组成的伟大。

母亲在妇女干部任上，虽未上过一天学，但自身的努力，敏锐的观察力，始终能做到立场坚定，旗帜鲜明地与党组织，政府，国家保持高度一致。在干部与群众间有着崇高威望与良好口碑，最核心内容就是我母亲胸怀大爱。

我母亲教育子女也是很严格的。她不求儿女有多荣华富贵，但求朴素无华，踏实勤奋，诚恳善良。

母爱，有如山川之厚重，海洋之宽广，无人以一部长篇之容量能把母亲概述全面，但滴水成河，积砂成丘的真理是永远不变的。我们每一个都深怀感恩，常念母爱，这个世界才前进，才灿烂和光明。

以上就是我创作《母亲》的初衷。

祝各位来宾，各种领导身体安康，万事顺遂。”

新闻发布会后某日，我揣着自己亲手创作的书，来到曾经的省城郊外，如今已成城中心的，我曾经经营“井阳岗酒庄的地方。举目四望，曾经的大片田野及村落不见了。出现于眼帘的是鳞次栉比的高楼和整齐划一的商业区。“井阳岗酒庄”那片弹丸之地，己建起一栋三十几层的大厦。大厦旁边的一块绿茵地，正是“井阳岗酒庄”的大厅，母亲常与员工闲聊唠嗑的地方。我在绿茵地旁的椅子上坐了一会，昔日“井阳岗酒庄”及员工，母亲，一些重要的客人等，一幕幕如电影般浮现于脑海里……. 许久，我手举《母亲》书本，面向大厦，深深的鞠了三个躬方转身离去。

又是一年清明节。

清明时节雨纷纷， 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 ，牧童遥指杏花村。唐代杜牧的这首诗，言简意赅地概括了清明时节天气，环境，人们的情感。不愧为一首好诗，流传千古。又是一年一度的清明节，天气阴沉，偶尔细雨霏霏，人感觉浑身湿漉漉的。我回老家走上青山脚下母亲的坟头，点燃纸烛，搞插上三根香，双膝跪地，叩了三个头后，掏出我著的《母亲》一书点燃。

书，在熊熊燃烧中化作轻烟，袅袅升腾，飘向无边无际的苍穹，稍去一个儿子对母亲的哀思与寄托。

祝母亲在天国安好。

（本章有截节。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