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大林之敌：“苏联红军之父”托洛茨基，如何在墨西哥遭到暗杀？

山河学苑

文章来源：读史 1940年的一天，墨西哥城天气晴朗，万里无云。一个穿着防雨大衣行走在街上的男子，与这样的天气是如此地格格不入。男子走进一栋楼敲开房门，女主人好奇地问道：天气这么好，为何还要穿雨衣呢？男子回答说可能要下雨。正在喂兔子的男主人停下手中的活儿，把男子领进书房，然后坐在书桌前，埋头阅读来客带来的一篇文章。此时男子悄悄地从雨衣里取出一把登山用的冰镐，用尽全力朝着男主人的头上砸去……男子名叫拉蒙，苏联内务人民委员部特工，男主人名叫托洛茨基，十月革命领导人之一，苏联红军之父。 托洛茨基这个名字，可能对我们很多人来说比较陌生，但陈独秀大家就比较熟悉了。作为中国革命早期的重要人物，陈独秀曾是“托派”的代表，这里的“托派”，就是指“托洛茨基主义”派。1879年出生的托洛茨基，是一个思想家、政治活动家和职业革命家。著名的1917年十月革命前夕，他协助革命领袖列宁筹划武装起义，并成为起义行动的总指挥，是军事意义上的十月革命领袖。斯大林也曾撰文高度评价托洛茨基在十月革命中的贡献：起义的全部实际工作，是在彼得格勒苏维埃主席托洛茨基同志直接领导下进行的。 十月革命胜利后，只有寥寥几万人马的苏维埃，面临着内外反动势力的共同打击，亟需一支强大的武装力量来保卫政权。列宁更是提出要求组建300万军队，但是到底谁能担此大任呢？反复思量之下，他选中的人便是托洛茨基。托洛茨基出任军事人民委员和最高军事委员会主席，通过雇佣旧军人，创建政委制度，强化军事纪律等做法，在很短时间内就拉起了一支能征善战的红军队伍。并且，他本人还乘坐一列经过改造的指挥火车，经常亲临前线指挥作战。在广大红军官兵的浴血奋战下，新政权得以保存。为胜利作出巨大贡献的红军缔造者托洛茨基，也被人们称为“红军之父”。 托洛茨基然而，令人遗憾的是，苏维埃政权虽然挺过了考验，但伟大的革命导师列宁却病倒了。这时的托洛茨基，也因为思想与性格等原因，权力和影响力迅速下降。1924年1月列宁逝世后，托洛茨基又以列宁同辈人的身份，对季诺维也夫、加米涅夫、斯大林进行了点名批评。这三人都是当时的高层领导，托洛茨基称他们为“三驾马车”。这番批评换来的代价是托洛茨基被解除了军事委员会主席一职，改任一些闲职，他的地位因而进一步下降。但是，托洛茨基被驱离后，“三驾马车”内部也出现了分歧，季诺维也夫和加米涅夫两人与斯大林陷入敌对状态，并且在不久之后与托洛茨基结为了同盟。但这三个人此刻已经不是斯大林的对手了。 1926年10月，托洛茨基的政治局委员职务被撤销，随后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一职也被解除。但更可怕的打击发生在1927年11月，他的党籍也被开除了！失去一切权力的托洛茨基，于1928年1月从莫斯科被流放到3000公里外的阿拉木图（注：原哈萨克斯坦首都，距离我国边境不到300公里）。但他依然没有停止政治活动，在偏僻落后的阿拉木图，托洛茨基阅读各种材料继续写作，并通过各种方式与支持者保持联络。从1928年4月到10月期间，他就寄出去了550份电报和800封政治信件。如此不安分的行为，引起了斯大林的不满。苏联国家政治保卫局的特使来到阿拉木图，向托洛茨基下达了驱逐出境的命令。离开祖国的托洛茨基开始了最后一次长期流亡生活，此后再也没有机会回到苏联。 他先是在土耳其生活了四年，在法国漂泊两年，接着又在挪威停留一年。这期间，托洛茨基及其家人的苏联公民权和苏联国籍都被取消了，彻底成为了没有归宿的流浪者。他也曾向德国、英国申请过政治避难，但每一个国家都拒绝了他的请求。直到1937年时，终于有国家——紧邻美国的墨西哥——同意收留托洛茨基。时任墨西哥总统卡德纳斯，专程派自己的将军和官员去码头迎接这位四处流亡的客人。墨西哥的热情让托洛茨基感觉自己仿佛处在梦幻之中，他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眼前高大且充满阳光的房屋告诉托洛茨基：这是真的，你可以安稳地在这里生活下去。安排在住宅四周的警卫也表示会尽全力保证他的安全。然而，死亡的威胁还是来到了托洛茨基身边。 托洛茨基在墨西哥两支行动小组秘密潜入墨西哥境内，它们的直接指挥者是苏联内务人民委员部情报局副局长苏多普拉托夫，以及苏联驻西班牙情报站站长艾廷贡。这两人的上面是内务人民委员贝利亚，贝利亚的上面是谁不言自明。根据商定的计划，刺杀托洛茨基的两个行动小组有着不同的方案，其中一个是直接用武力突袭的方式，攻占托洛茨基的住宅将其杀死。另一个方式是用特工逐渐接近托洛茨基，然后伺机行刺。指挥者最初倾向于前一种方式方案，因为那样比较直截了当。苏联特工搞到了托洛茨基住宅的平面图，然后又和托洛茨基的一名保镖交上了朋友。1940年5月23日，轮到这名保镖值班的时候，执行任务的特工小组敲开了住宅的大门。 这一天的凌晨4点，哒哒哒的机枪声把托洛茨基从梦中惊醒，多年的流亡生涯很快就让他清醒了过来：对手找上门了！托洛茨基的妻子反应更快，这位勇敢的女性先是用身体护住丈夫，然后把他从床上拖到床与墙之间的空隙中，继续用身体遮住他。200多发子弹从窗户和房间门外射进来，夫妻二人一动也不敢动。过了二十多分钟，感觉外面的动静消失后，托洛茨基和妻子才小心翼翼走出房门来到院子里。其他人也都聚集过来，没有一个人被打死或是重伤。唯一一个受伤的人是托洛茨基的外孙，他的脚在爆炸中受伤了。托洛茨基到院门外查看情况，想知道那些警卫和保镖们怎么样了。幸运的是他们只是被绑了起来，不过其中一个人却被带走了。 托洛茨基与友人及警卫、司机在墨西哥不到半个小时，墨西哥秘密警察驱车赶来，但听完托洛茨基的叙述，看着现场遍布的弹孔和几乎毫发无伤的被袭击人群，墨西哥警察不由得心生疑惑——这恐怕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是托洛茨基在自导自演被人刺杀，以便给对手头上泼脏水，同时让警方加强对他的保护。这种想法一产生，托洛茨基和周围的人就成了重点调查对象。气愤不过的托洛茨基只好写信求助于墨西哥总统。不久之后，托洛茨基的住宅就增强了安保力量，那位被带走的保镖的尸体也被发现了。这名保镖其实还是托洛茨基的秘书，只不过已经是第八个被杀掉的秘书了。看着秘书的尸体，向来意志坚定的托洛茨基流下了眼泪，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哭泣。另一边的苏联那里，武装突袭失败后，策划者立即启动了第二套方案，派遣特工秘密接近托洛茨基，然后见机行事。一个名叫拉蒙的苏联间谍，于5月28日第一次亲眼见到托洛茨基。此人扮演的角色是一个喜欢登山，性格随和，富有同情心但又对政治活动不感兴趣的年轻富商。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拉蒙拜访了托洛茨基住宅10次，但并不是每一次都与托洛茨基见面，他见面的对象有时是托洛茨基的妻子，有时是那些卫士。 8月17日，拉蒙再次登门造访，他介绍说自己写了一篇文章，想让托洛茨基帮忙修改一下。托洛茨基把他领进书房，坐下来看拉蒙带来的文章。拉蒙站在一旁，他大衣里藏着一把登山用的冰镐，一支手枪和一把匕首。同时还有一封自白信，表达的内容是自己曾是托洛茨基的追随者，但如今却对托洛茨基失望了。坐下来的托洛茨基心里也曾有过怀疑，但终究没有点破。他在文章上做了一些标记，告诉拉蒙哪些是需要修改的地方。拉蒙接过文章，表达谢意后转身离开。 1940年8月20日，星期二，天气非常不错。托洛茨基早上7点起床，然后对妻子开玩笑：昨天晚上他们又没有杀死我们。十个小时后，太阳西斜，拉蒙又来了。正如开头我们提到的那样，这一次他掏出藏好的冰镐，朝着托洛茨基的头上猛砸下去。遭到重击的托洛茨基没有倒下，满脸是血的他站了起来，发出了一声惊人的喊叫，然后抓起手边可以抓到的东西朝歹徒扔过来，接着又想要抢夺那把砸碎他头骨的冰镐。妻子和警卫们急忙赶来，制服歹徒并把托洛茨基送去了医院。 当天晚上7点，托洛茨基陷入昏迷状态，从此再也没有醒来。22个小时后，他的心脏也安息下来。13年后，他的对手斯大林的心脏同样停止了跳动。托洛茨基死了，斯大林也死了，但他们留下来的思想却没有死亡。而且围绕他们每个人本身，以及两个人之间关系的争论，似乎也从来都没有停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