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金胜昔 “小菜”,是老家人对腌制过的蔬菜的统称,方言称咸(音hán)小菜,一般以蔬菜、豆制品、禽蛋为主的食材,鸡鸭鱼肉香肠等荤腥类的腌制品则被称为“咸货”,属“大菜”类,非“小菜”范围。 <p class="ql-block"> 咸菜的历史,至少可追溯到青铜器时期以前,古称“菹”。《周礼》有“大羹不致五味,铡羹加盐菜”的文字记载。北魏时期的《齐民要术》详细介绍用白菜等为食材的腌渍方法。《诗经》云:“中田有庐,疆场有瓜,是剥是菹,献之皇祖”。岁月的沉淀,古法的传承,咸菜便有了腌渍鲜菜、腌渍干菜、酱菜、泡菜等不同制作方法和口味。最早人们腌菜,主要是为了延长食材的保存期。在食物匮乏的年代,新鲜的食材不是随时可取、触手可得,因而人们便采用腌制的方法用来储存食物,以便不时之需。</p> 说起“小菜”,老家就有“小菜”或“小菜一碟”的口头禅,意为简单容易办。怼语“我不是你的下饭小菜子!”表达了个人的气愤情感和不满情绪。一句“坛子打掉口---没有坛(谈)头”对人的失望。“老板,带毫小菜子”,这是老家人饭店吃饭时常说的话,不管饭店、早餐店,哪怕路边摊喝碗稀饭、炒碗蛋炒饭,都得提供小菜,讲究的店能摆出十几道小菜供顾客享用,小菜不花钱,属额外赠送,当然,店家也是算在饭菜成本里的。吃饭要小菜,是老家人的“习惯”,若是在外地,你要说“带毫小菜子”,人家可听不懂,也没有这项服务,自觉闭口不提。 小时候农村户户有菜地,房前屋后都是菜园子,家家少不了大大小小、或多或少的坛坛罐罐。生姜、蒜头、萝卜、豇豆、辣椒、黄瓜、菜瓜、白菜、韭菜、芥菜、腊菜、莴笋、雪里蕻、菱角泡等时令菜,豆腐、蛋类等家常菜,四季可腌,月月有吃。那时候自家兴的蔬菜无污染,只施些农家肥,无化肥农药,真正的绿色食品。小时候喝粥的时候,掏几根长长的、黄黄的咸豇豆,不用洗不用切不用调(音tiào用菜籽油爆炒),原汁原味,那酸爽劲能打通人的七魂六魄,想想都流口水。名菜“千里飘香”,用芥菜、雪里蕻等腌制发酵过的腌菜水,年数越长,味道越浓,用来蒸豆腐,放些红辣椒片,香飘十里,神仙闻了也站不住。 过去农村,洗衣做饭、纳鞋打毛线、腌小菜种菜园是女人家必会的生活技能,从小跟母亲学,一代代传承。母亲也不列外,腌菜做酱是一把好手,腌制的小菜几年下来不咸不淡不烂,黄浓浓的,清脆爽口。上中学的时候,每周回家肯定要带上一大茶缸的小菜返校,这是那个年代农村学生的标配,可以说是吃着小菜长大。后来从农村几经辗转蜗居小城,母亲跟随我的脚步搬了好几次家,每次搬家都要落下一批无关紧要的旧物,唯独这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是她心爱的宝贝,万般叮嘱搬家的人要小心再小心,别磕磕碰碰摔碎了它。住在小城,四季依然不缺小菜,厨房里一排腌菜坛子,连玻璃瓶、塑料桶也装得满满当当。 <p class="ql-block"> 每到春天,母亲便去郊外挑腊菜,半天能打上三四袋,部分作梅干菜,部分腌小菜。冬天,母亲起早买回至少五六十斤,多的时候一百多斤的本地白萝卜,洗、切、腌、晒、拌料、封装,老家叫腌萝卜响,书面称萝卜干,等回味后浇上麻油吃起来下饭得很,至于为何叫萝卜响,也许是嚼在嘴里嘎吱嘎吱响而得名的吧!其实家里吃不完那么多的小菜,多半送给了亲朋好友、街坊邻居。每当有“索要”小菜或端着饭碗直奔而来的“美食家”,母亲总是热情地端出菜盆子,临走不忘送上一小袋,听到夸赞小菜好好吃时,母亲也很自豪,开心地说都是不值钱的东西!</p> <p class="ql-block"> 小菜不仅仅是一道美食,更是文化和传统的象征。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人们更加注重健康,不再像我们小时候那样餐餐吃,天天吃。随着城镇化进程的加快,年轻人离开土地,加之市场上瓶装袋装的成品小菜比比皆是,现在或未来还有多少人自己会腌菜了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