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自己的路 做自己的神

雁山樵夫冯凤举

　　这个暑假就在忙乱中过去了，整个假期都呆在南宁，说好的陪小女去厦门比赛，最终也没有成行，大女儿的音乐会搞完，如释重负，却没有轻松的感觉。音乐会前，我父亲从乡下来南宁住院，因为忙碌也没空去探望，昨天下午孩子的舅舅也到南宁住院，安顿好已快八点钟，回家做饭已然来不及，中元节老婆带着小女儿就在快餐店中度过。

恩师黄格胜先生鞭策我“画家不放假”，我是不放假了，装修、搬家、高考、音乐会、课题、长卷创作、主题教育……人到中年，千头万绪，精力渐渐不济，并没有太多的时间用在自己的创作上，想来心里有愧。

今晚忙完就上床了，到了这个年纪很无奈，坐着打瞌睡，躺下来反而睡不着，索性不睡，任由思绪流淌。

回望过去近半个世纪的人生，真是奇妙，从放牛娃到大学生，从农村到城市，从干事到干部，从儿子到父亲，两个女儿相差一轮，大女儿上了大学，小女儿刚好上小学，我新的长征又开始了，仿佛拉磨的驴，不知道起点，也没想过终点。小时候在农村放牛，和牛结下了很深的感情，现在我每到野外看到有丰厚水草的时候，心里不自觉地浮出一个念头，要是我那头老牛在就好了，牠肯定会开心地跑过去大快朵颐，老牛的舌头卷过嫩草啃食的刷刷声对我来说都是一种优美的旋律。小时候也养过很一只土狗，帮我看家、放牛、打老鼠，漫山遍野地撒欢。动物有灵性，当它老了，大限将至的时候，跑回家来泪汪汪的看着我，然后默默的离开，就再也没有回来，也不知道它躲到哪个山洞里，把自己还给了自然。

那时候日子很苦，一个月都吃不上一顿肉，但是现在回想起来却不觉着苦，心头还会莫名掠过一丝甜蜜。有时候我就在想，动物们或许比人类更快乐，在动物的世界里，没有烦恼，也没有战争，不会为生计而发愁，也不会因为工作过于劳累而猝死，更没有听说过哪只狗狗因为抑郁而自杀。人类的烦恼，实在是太多了，绝大多数人都是在劳累中走完一生，我们的父辈是，我们似乎也逃不开这样的宿命。小时候听广播说实现四个现代化，过上小康生活，人们就幸福了。可是今天社会越发达，幸福指数反而越低，我身边的人都很疲惫，老婆年快半百了还拼命出国读博，目的是什么估计她也说不上来；小女儿刚上小学，第一天背回来的书包比他还重；大女儿暑假的时候还是个中学生，紧锣密鼓参加完几场演出和敦煌杯回来，紧接着就是个人音乐会，巨大的压力使她在在音乐会前咽喉发炎到说不出话来，咬着牙坚持完成了近两个小时的演出，下到后台，给她一个深深的拥抱，整个人都虚脱了。

后疫情时代经济萧条，大学生们在为文凭、为就业而奔波，成年人都在为房贷、为车贷而焦虑。我想，所有的烦恼归纳起来，99%或许都跟钱有关，吃饭要钱，穿衣要钱，走路要钱，读书要钱，恋爱要钱，结婚要钱，无论是一日三餐还是生老病死，我们都离不开钱。ZF缺钱，企业缺钱，学校缺钱，个人缺钱，有了钱很多问题和烦恼或许就能迎刃而解，导致这代年青人的主要生活目标变成了搞钱、搞快钱。农村人到城市搞钱，小城市的人到大城市搞钱，大城市的人去国外搞钱。有工作的地方没有家，有家的地方没有工作，背井离乡和妻离子散变成了这一代人的常态，他乡容不下灵魂，故乡安置不了肉身。

小时候大家生活在一个村子里，都是熟人社会，很少发生治安案件。涌入城市搞钱的，人人都成了无根的浮萍，搞不到钱的为了面子，为了回不去的故乡就铤而走险，坑蒙拐骗黄赌毒，有的女生经不住诱惑，出卖肉身和灵魂，反正在异国他乡，青春卖完了洗洗手上岸，也没人知晓。拉下面子搞到的钱又为了面子就拼命的把钱花出去，买最大的房，开最豪的车，穿最靓的衣，提最贵的包。发了财的企业家用最大的野心办最大的企业，无节制的资本扩张，恒大暴雷之后，众多违背市场规律和人类底线的企业纷纷倒下。

人类的欲望永无止境，哈尔滨那个健身房老板装修时想尽一切办法拆墙拆梁，直到把一栋三十多层的楼拆成危房；四川那个私人组织的新疆罗布泊无人区探险，四名队员不幸身亡。人类是否想过，是否可以少几分欲望，少一点野心，或者少挣点钱，省着点花。在人类无止境的野心和欲望中，越来越内卷，国家之间，城市之间，企业之间，人与人之间都在竞争。小孩比成绩、比才艺，青年比学历、比学校比出国，成功的比富比权比势，普通人养车养房养宠物，甚至养小三，唯独不养爹和娘，大家都在穷尽一切去显摆，去彰显自己比别人更牛逼一点，更优越一点。

回过头来，我们会发现，我们人生都被各种欲望占领了，父母生病都没有时间陪，没有时间陪孩子，没有时间和爱人交流，没有时间和自己对话。人类其实挺矛盾的，大多数人看起来外表光鲜，但是活的都不是自己，一方面在拼命的制造机器人，希望机器人能替人类干活，另一方面人类又在拼命地找工作；没有回家乡，却在他乡的山头上感叹着自己回不去的家乡，骨子里明明希望合家团圆，却执意要背井离乡，亲人之间总是相隔千里万里，明明喜欢自由自在的农村，却又把家安在拥挤不堪的城市里，为了取悦别人煎熬自己。

人类和动物的区别就是人类比他们多了一身衣服，而这身衣服不是用来遮风挡雨的，是用来遮羞和维护脸面的。面子似乎成了我们这一代人的终极追求，形成了人和人之间永无止境的攀比。为此，很多人放弃了连婚姻，放弃了生娃，放弃了回不去的家。年近知天命，早已看惯了宦海沉浮、财富更替，权势滔天，也有可能一夜之间沦为阶下囚徒，万贯家财也不过黄粱一梦，日食三餐，晚宿一寝，没有人天生高贵，内心的安宁才是真正的高贵。

虽然现实很残酷，我改变不了现实，但是我们可以选择做回自己，如果人生是一段旅程，那么每个人的终点注定会不一样，既然如此，那我们又何必处处向别人看齐？在物欲横流中坚守信仰，不忘初心，达则兼济天下，力所能及的为这个社会提供正能量，穷时独善其身，为老婆孩子营造一个温暖舒适的家，不随波逐流，走自己的路，做自己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