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水缸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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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作者父母(摄于1997年)</span></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瓦水缸记忆</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赖维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很多事走远了,但父母始终没有走远。一生中,什么事都可以忘,唯有父母的养育之恩不能忘。虽然父母哺育培养我们只有那么20年左右,但生活中的点点滴滴都会深深地融入到血液里。父母的勤劳,父母的节俭,父母的关爱,如一个又一个清晰的镜头,构成一幕又一幕记忆犹新的往事片断,泛起心中那无尽的思念……</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上世纪六十年代,家庭是贫困的,家里那些极为简单的家具用品,都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特别是那口安在厨房里的瓦水缸,记忆犹为深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那些年月,没有自来水没有水龙头,水缸地位特显重要。储在水缸的水,就是一家人的生命之源。不管是石水缸瓦水缸,一定是家家有,户户用,供一家人洗刷,供一家人生活。就连机关单位学校医院,都分别有水缸,只是大一点而已。</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解放初期,家里就有那口瓦水缸了。瓦水缸小底大口,缸口边有一个天生的外凹内凸的痕迹,那是我家瓦水缸的一个记号。瓦水缸呈土黄色,内缸光滑细腻。据父亲讲,解放初期,仅花了一块大洋买的一个水缸次品,缸很厚实,边沿约宽,高矮适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由于国家处于建设阶段,家里经济也很拮据,父母亲经常为买一些生活必须品而有一些小争论。比如,母親叫他去买只鸡,他可能会买两只。其理由是:别人背篓的两只鸡,想卖了早点走,买两只就便宜点,反正要买,价格低一些,何乐而不为呢。还有就是买菜,父亲也是卖家有几斤就买几斤,图个爽快,图个“批发价”。母亲经常埋怨父亲:“耗子钻风箱,只顾头不顾尾,多买总要多付钱撒”。而父亲总是淡然一笑,好歹不吭声,母亲念几句也就过去了,父亲也从不争辩。母亲唯一表扬父亲的,就是买了那口瓦水缸,虽然有个窝窝不好看,但不影响使用,装水也多,使用起来还方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瓦水缸安放在厨房,水缸底盘小,水缸埋入地下约30公分,以增加水缸的稳定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母亲心细,叮嘱水缸里的水不能装得太多,以安全为重;又想到娃儿喜欢玩水,特意在水缸上盖了一个大簸盖,以防不测;再考虑娃儿调皮,万一不小心打破水缸就麻烦了,还特意请舅舅砍了竹子,在水缸上扎了几道竹圈圈。一切完善后,母亲才对水缸放心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缸里的水,是母亲用肩膀从长江里挑回来的,没有自来水年代,挑水是一个家庭非常艰苦的事情,冬天江水清澈,但寒风刺骨。夏天江水浑黄,须用白矾透水,清亮后才能饮用。母亲特别珍惜水缸里的水,教育我们说,水缸的水是用来煮饭的,不能随便舀水来玩,只能口渴了才能喝。</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小時候玩具很少,一般不自个儿玩,而是邻里小朋友伙起耍。水缸后面,正是藏猫猫的好地方,夏天的水缸冰冰的,挨着特别舒服。有時,玩口渴了,会掀开竹盖舀点水来喝,总觉得水缸里的水是甜的,大家都说好喝。有一次,隔壁的大人还来问母亲,娃儿们说你们水缸的水是甜的,是不是你们在水里放了“糖精”哦。母亲回,没有没有,水缸的水用来煮饭,怎么会放糖精呢,可能是那些娃儿们口渴了喝出来的感觉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在娃儿们的嘴里和眼里,水缸的水不光是“甜”的,而且还有很美的效果,每当房顶上那两张玻璃瓦片中,透出的那一丝阳光,洒在水缸里波光粼粼的,那种在水里晃来晃去的光影,让娃儿们特别地兴奋。至今回想起来,水缸的彩色光晕,是缸壁与阳光辉映?还是阳光在水里的彩笔?那种画面,至今仍在脑海中闪烁。</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最高兴的事,就是听见菜刀在瓦水缸上有钝刀的声音,只要有钝刀的声音,就知道今天一定有肉肉吃了。父母有个习惯,切肉之前,总要将菜刀在缸边上钝上几下,使刀刃更锋利,切肉才能成型。所以,一听到在钝刀声音了,就知道父母给我们准备了好吃的。钝刀切肉,那是瓦水缸给我们留下的绝美香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厨房里,瓦水缸少不了与柴火的棍棍棒棒相遇,一旦遇到棍棒的撞击,水缸会发出低沉的“嗡嗡嗡”回音,而用小木掍轻轻敲打水缸边沿,水缸声音则清脆悦耳,如奇妙的风琴音乐。水缸沉稳有灵性,知道轻重缓急,听声音就知道它在呻吟或者是高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人是这样,水缸的命运也有相似。有一年夏天,突如其来的狂风大雨,将搭在主建筑上的厨房瓦顶掀翻,锅儿碗盏全部都打坏了,唯有瓦水缸坚强挺立,因为母亲坚持用竹盖罩着,才免于这次大难。当父母清除厨房里瓦砾之后,看见瓦水缸丝毫无损,特别地高兴,瓦水缸也静静地对我们说:“我还好着呢,主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上世纪六十年代初,我们搬家了。新住房离江边远一些,是在场背后二郎山的山脚下,屋后有一个天然的水井,免去了江边挑水的繁重体力。</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搬家时,母亲说这口水缸跟我们这么久了,厨房垮了都没有打烂,其他的可以落下,但瓦水缸一定要搬起走。经过细心搬运,瓦水缸又安在新家的厨房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水井的水是清澈的,水缸的水也是四季透明,没有任何杂质的水,在水缸里显得格外的迷人,当你靠近水缸時,你会倒映在水里,当你向水缸招手时,水缸也会挥手向你致意,当喝一口缸里的水,也会感到特别的惬意。</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搬到新家后,母亲开始赞美瓦水缸了,说这口水缸装的水,做出的豆花要多一些,绵扎些。母亲其实是对水缸有感情了,豆花好应该是天然地下水的缘故。母亲说瓦水缸好,我们也顺着说瓦水缸真的好,让母亲更加高兴。的确,这口水缸缸底小,容易将杂质沉淀在最低处,上面的水都是清澈的,即使缸里的水不多了,舀起来的水也不浑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瓦水缸伴随父母约半个世纪,直到我们成家立业将父母接到了城里,而那口凸凹有形的瓦水缸,却静静地留在了原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后来,父母双亲告别了人世,而瓦水缸那里,已经是高楼耸立,周围是环抱的绿荫……</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2019.8.6日于桐梓尧龙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2023.8.30日第一次修改</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文字:2194个)</span></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作者简介】</b><span style="font-size:15px;">赖维书,党派民建,职称高工,江津区永川区作协会员,重庆散文学会会员。</span></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本篇图文作者(摄于2023.7)</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