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的眼泪（3）

老几

如今，娘去世十一年了。 十一年来，忘不了小时候娘轻轻亲吻儿时，娘那一缓缓低头的深情；忘不了娘在桐油灯下为儿缝补衣服时，娘缝在一针一线里的母爱；忘不了每次离开娘时，娘那殷殷叮咛的眼泪；忘不了娘生前待儿的点点滴滴。 十一年的思念，在默默滑落的泪珠中，娘的情，娘的爱一直回荡在儿的脑海里，萦绕在儿的梦里…… 舐犊之爱 　　娘生前提起我们兄弟和妹妹四人，常常笑话儿，说儿幼时最缠娘，常常扑在娘的怀里撒娇，在娘的怀里睡觉，快三岁了还不肯断奶。 小时候，娘特别喜欢儿，每到吃饭时，娘给儿装的总是满满的米饭，自己在一边吃红薯。 儿还依稀记得，有一天，儿端着饭碗问娘为什么不吃米饭，娘摸了摸儿的头，弯腰在儿的耳边轻轻对儿说，傻儿，娘喜欢吃红薯。儿傻傻地望着娘还是不明白。 儿小时候很顽皮，经常惹娘生气，有时候娘被气得忍无可忍，就拿竹枝条打儿，可儿还没哭，娘却在一旁偷偷抺眼泪。 儿在外面跟小朋友打架犯大错了，不敢回家吃饭，每次要等娘到自留地里摘菜去了，儿才敢溜回家。回家后，发现娘把饭菜用碗装着热在锅里，儿狼呑虎咽般地吃着热菜热饭，心里暖暖的，先前那种犯错后的害怕顿时烟消云散。后来儿懂事后，才知道那是娘故意到菜地里去摘菜的。 冬天来了，儿见娘白天在柜子里翻些烂衣碎布，到了晚上娘在桐油灯下，一块一块地裁，一片一片地拼，一针一线地缝。娘拼做的夹衣夹裤，穿在儿身上又软又厚，特别温暖。 比海深的情 　　儿长大了，那年早春。 儿第一次离开娘去远方求学，尽管娘知道早晚会有儿离开娘的这一天，但娘的心依是难舍难分。 娘担心从没离开过娘的儿，在他乡没有娘的照顾，儿在那里的生活一定很苦；娘担心儿在他乡没有娘的陪伴，儿在那里的日子一定很孤独。 那天早上娘含着眼泪，一遍又一遍的为儿默默地整理行装，还为儿煮了很多茶叶鸡蛋，可是在为儿送行的亲人里，却不见儿的娘，儿背着行囊在村前那条小路的尽头，转身回望了许久、许久。 后来，爸在来信中说，那天你娘在家哭成了泪人。 儿参加工作后，每年只能回一两次家，儿想娘了就写封家信寄给娘，由于娘没读过书不知字。听爸说每次收到儿的家信，娘高兴不得了，搬条小扳凳坐在爸面前，让爸把儿的家信读了一遍又一遍。 后来家乡通电话了，一向省吃俭用、舍不得花钱的娘，在村里是装电话的第一家。儿每次打电话回家，第一个接电话的总是娘。 娘的欢与泪 　　儿每次回家，还未走近村头就远远看见手搭额头，举目眺望的娘。儿每次见到这暖心的一幕，虽然感到特别幸福，但娘一定是在村口站了许久，又后悔不该提前打电话告诉娘。 娘见到她思念已久的儿，脸上堆满了笑容，迎向前接过儿的包，拉着儿的手，逢人便说我儿回来了，我儿到家了，那兴奋的声音中，是满满的自豪和幸福！ 娘一进屋放下儿的包，双手扶着儿的双肩，左看看右看看，嘴里说着我儿黑了，我儿瘦了，是不是工作太累了，是不是生活太差了，是不是身体不好啦…… 在儿面前，娘总有问不完的话，关心不完的事。儿每次掏出早已准备好的钱，娘总是笑眯眯地边摇着手边说道，娘有钱，我儿留着自已用，我儿回家就好，我儿回家就好！ 后来娘卧病在床上眼睛又失明的那几年里，儿每次回家看娘，到家后放下提在手里的包，就匆匆来到娘的卧房。 娘躺在病床上，听到儿叫娘的声音，又惊又喜地忘了自己的病痛，连忙从被子里伸出手，叫儿坐到娘的床头，让娘摸摸儿的手，摸摸儿的腰，摸摸儿的脸。可每当娘摸到儿的脸时，儿哭了，娘也哭了。 在母子俩流淌的泪水中，儿哭的是伤心，娘哭的是爱。 ——待续—— 插图：来自网络。文章：老几原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