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村庄的路对话

木子

一、村前的小路

小路是村庄连接田畴的脉络，绕着村庄的心脏外面铺展开来，在一缕缕炊烟的升腾下布满脚印。那些交叠的脚印痕迹，岁岁年年，一次次盖着小路，或深或浅，或明或暗，不规则的图案在脉络上叠加或者减少，成了故乡的往事和风景。

　　牛铃撞击出的一串串铃声，在小路旁边的田畴里有节奏地跳跃，摇动着晨曦里晶莹剔透的露珠，或者是谱成夕阳下狗尾草的韵脚。几棵龟裂的柿子树，伸向天空，陪伴着小路，庇护着小路，更疼着小路，看护着小路上的泥土和石子。

高低不平，宽窄不匀的小路，时不时又交叉打结，勒进村庄的身体，丰盈了村庄的脉搏。

二、村后的山路

站在故乡的河岸上，放眼村庄后面斗折蛇行的山路，既心潮起伏，又满眼茫然。村庄后面有三条山路，右边的一条横斜在山坡上，到达老鹰岩；中间一条比较平缓，弯弯曲曲直达风坳；左边一条比较陡峭，匍匐而上到达山顶的岩口坪。

三条山路如同三条稻草搓成的绳子，把村庄牢牢地拴在屏山之下，把村庄拴得生疼生疼的。

山路总是在清晨和傍晚显得极具音乐感，吆喝声高低起伏，或粗犷，或柔美，连接着晨光和炊烟。

三条山路上，偶尔有号子声此起彼伏，鞭炮的炸响，唢呐悠扬的兴奋，而这些嘈杂的声音是一个个生命终结的句号。只有稚嫩的童声、乡亲高亢的吆喝、牛蹄的沉闷声、欢快的犬吠镌刻着村庄的艰辛和幸福。

山路，撵不走的愁思，把村庄困得严严实实。

三、村寨中的路

村寨中的路写满沧桑，也充盈着幸福。纵横交错的路面迎接着许许多多稚嫩的脚印，也使迟暮的老人流连。

宽窄起伏的路形如脉络，把村庄牢牢地罩住，在木屋青瓦间纵横交错地铺开。从村头到村尾，只需一锅旱烟的功夫。

村寨中的路有时很短，短得只有白天和黑夜连接着左邻右舍；村寨中的路有时很长，延续着生生不息的生命群体。

　　有的人在村寨的路上奔劳，有的人从村寨的路上消失。

每当我站在交集的路面上环顾一栋栋木屋，或是低头与路面对话，敬畏之心油然而生。

我愿意做一个聆听者，用我的一生聆听着村寨路的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