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八）巴散清剿战</p><p class="ql-block">第一阶段战斗结束后，我们回境内休整一个星期。接着进行第二阶段战斗。此时五连归建二营，我带五连主力，执行清剿巴散山残敌的作战任务。肖保亮副连长（此时肖已转任副连长）带领二排跟随团后勤，担任警戒和搬运物资任务。第二阶段进入越南的第一天下午，我们刚爬到一座山顶。几天蒙蒙细雨，突然放晴，在阳光的照射下，越南的村庄、墟镇清晰的展现在眼前。刚刚还人声鼎沸，鸡飞狗跳的村庄。被我军一顿炮火急袭后，马上就灰飞烟灭、物毁人亡。滿滿的一池鱼塘水，瞬间变成干枯的一个大坑。当时看到这种情景，真是感觉欣赏到一道亮丽的风景，心情无限的舒畅。第二阶段清剿巴散山残敌，虽然时间较长，但没有碰到重大的作战任务。当我们搜索到山顶的疗养院时，越军已经逃离。疗养院及坑道仓库内，到处堆放着”中国大米”，“中国面粉”字样的食用物资、被服以及武器弹药。战士们看到这情景，恨得咬牙切齿。更加痛恨越军，更激发了指战员的战斗热情。搜索清剿残敌主要是没有路行。在崎岖、茂密树林草丛的石壁上披荆斩棘，开路前进！而且天天都是下雨。山高路滑，好多驮枪炮的骡马，连同枪炮都摔倒到山沟里了。同时，夜间是最头疼的事情。怕越南特工偷袭，要特别仔细布置好岗哨。有个晚上，由于紧张，有个哨兵枪走火，引起整个阵地乱枪扫射。天亮之后，发现没有什么敌情。还好也没有伤到自己。这十多天，又一直下雨，下大雨。猫耳洞没挖完整，就睡下去了。多次都是上身在猫耳洞，下身在外淋雨。第二阶段虽然没有激烈战斗。但高度紧张、惊恐、极度疲惫、饥饿、寒风冷雨折磨着我们的意志。当时战士只穿着夏单衣。在当时冬春时节，特别下雨深夜，感到特别寒冷。幸好我的通讯兵陈赛文，在巴散疗养院里，给我要了一床绿色的军毯。晚上我军毯披身上，外穿军雨衣，抵御寒冷的侵袭。中央军委3月5日发布撤军命令。我们3月8日接到命令回撤。3月10日撤回到境内爱店。第二阶段清剿残敌任务结束。有个细节值得回忆。3月9日我们在回撤的过程中，中午时分来到山涧休息。五连刚好在山凹停下。这时，二营副营长巩汉洪给我一瓶水果罐头。我正想吃，突然感到我的装束太暴露（手枪望远镜），就选在山坡反面，想蹲下来吃罐头，刚蹲下。“哒哒哒”一个点射打过来。我发火问：谁枪走火！接着又是“哒哒哒”一个点射。不好！有敌情！我马上命令全连就地卧倒。准备战斗！原来六连有个新兵，休息去方便，发现不远处坑里有七、八个人。穿绿色军装，也有红领章，在那里坐着，枪靠在臂上。新兵回来告诉班长。班长没多想，也没报告。自己提着冲锋枪就过去了。人还没到，敌人就开枪了。班长当场倒地牺牲。知道情况后，整个回撤部队，全部轻重武器一齐开火。把七、八个人打成蜂窝煤。还有一个越寇手脚都打断了，但没死，还能说话。我们叫来翻译弄清楚了。原来昨晚他们部队在此处打伏击。半夜撒走了。他们几个睡着了，醒来发现掉队了。本想休息休息再去找部队。没想到正碰到你们路过休息。他们想躲着，等你们走后再离开。没想到被你们的兵发现。他们只好开火。问完话后，再问他能不能自己走，他说不能走。我们就再补几枪把他打死了。六连抬着班长尸体回来了（以后证实是二连九班长何思军，1976年兵）。我们回撤到山下时，已经下午四、五点钟，路过百户人家的大村庄，鸦雀无声，毛骨悚然！心都寒！战士看到大鱼塘，就丢手榴弹，满塘的大小鱼都浮出水面。撤回国内爱店，已经是傍晚六、七点了。真想痛快地大哭一场！近一个月的恐惧、紧张、疲惫、饥饿、寒冷全都抛到九天云外！突然全身充满轻松失重的感觉！又好像是浴血重生！百感交集！！！此时看到师炮团火箭炮营，正向越南方向倾泻火箭弹。临近夜幕，火箭弹焰火，划破长空，映红了半个天边。漂亮极了！震撼极了！代表了我们这些，为祖国欲血奋战，凯旋而归的勇士们的心情了！为我们回国带来激动、轻松、亮丽的风景！</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九）警戒师炮群</p><p class="ql-block">1979年3月9日，我们完成第二阶段作战任务，搜索清剿越军后，从巴散山顺利撤回广西爱店边境。3月10日我又接到师长孔宪礼命令，要我带50名精干的战士，赶赴师炮团阵地。担任炮团阵地的警戒任务。确保师炮团阵地的安全。中午时分，经过简单的准备、补充和简短的政治动员，我挑选了肖新沛排长、吴全佳班长为主的一排和其他班排骨干50人，再次返回越南前线。此时，要再跨过国境，深入越南国土，刚刚放松的心情，一下子又沉重起来！百感交集，五味俱全！在赶赴师炮团阵地的路上，看着一队队回撤的战友，看着一辆辆回撤的战车，我们却逆向而行，扑向生死未卜的战场。我们是多么的羡慕他们呀。但我是一名人民解放军，我是一个合格的军人。执行命令是军人的天职！我心中装着的是命令！脑子里牢记的是任务！我要坚决执行命令，我要坚决完成作战任务，保证师炮团阵地的安全，保证师炮团順利撤回国内。同时我要保证，把五连50名战友安全带回国内。经过高度紧张，艰辛摸索，奋勇前进，赶到师炮团阵地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左右。在阳光照射下，师炮团团长耿清顺、参谋长覃培成亲自带我察看地形，布置整个炮团阵地的防御兵力。当时，在察看炮阵地时，我对炮团阵地的地形，以及炮团的布阵感到很疑惑。我就问团长和参谋长，你们大炮都放在山的脊梁上，不是很暴露吗！团长笑着对我说：李连长，我的炮阵地，越南鬼子早就发现了。但他要打到我，不是那么容易的。我更疑惑了。团长接着说，我们平时训练，心平气和的瞄准，校正，都很难打到山的脊梁上。打近了，就在前面山陂上，打远了，就是后面的山沟里，别说现在战时。当时我就觉得这团长真不简单（据说是参加过1950年抗美援朝，还是1962年中印边境自卫反击战的老兵）。当我们察看到一个阵地时，实然有个战士前来敬礼报告：“报告团长、参谋长！报告连长！”，我很是惊奇，问他怎么认识我？他说他叫童程，是五连新兵，战前调师炮团的，家乡是湖南长沙。刚好和我的通讯员陈赛文是老乡。接着，我就布置阵地，兵力部署，火力配置，相互联络，一切按计划顺利完成后，也就到了傍晚时分。此时，我和通讯员陈赛文来到山脚下的小溪旁。我要陈赛文站好岗，自己脱衣服，下溪里洗个澡。没想到自参战以来，都没洗过澡，脱衣服、鞋子费了很大的劲，特别是脱鞋子，防刺钢板鞋和脚粘在一起了。下到溪里溪水一泡，真是太舒服了！简直就是享受！一切疲惫、困苦、恐惧洗得干干净净。没过多久，双方大炮就开始炮击了。由于我们部队全面撤退，越军以为有机可乘（当时把侵略柬埔寨的大口经火炮也调回来了），敌人加大了反击力度。那天整夜，炮阵地都在火光之中。我们五连，密切注视着阵地周围情况，就怕越南特工摸进炮阵地來。我们五连那天整夜，真正体验到炮战的惊险、可怕和乐趣。首先是声音了。听到“嚓！嚓！嚓！”的声音，炮弹就在自己的头顶，很快就在附近炸响。如果听到“威！威！威！”炮弹就炸响到很远地方。我当时跟炮团首长在防御工事内（象抗美援朝战争时，用木头撘建起来的防空洞。木头很粗，耿团长对我讲，就是炮弹落在上面都没问题）。经过一整夜的炮击，早上起来察看阵地。我惊奇地发现，这么大的炮团阵地。就只有一座大炮的炮脚炸伤了，有几个战士负伤。我真为耿团长的巧妙布阵而佩服！3月11日炮团顺利完成作战任务，撒出阵地，胜利的撤回国内。我们五连撘乘炮团汽车，我带的50名战友完整、安全、顺利地撤回广西宁明火车站。直到此刻，五连对越自卫反击战画上句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