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的怀念

宋之

深深的怀念 文/宋之 惊闻刘杰同学因病去世，痛惜非常。接连几天，我的情绪极度低落，不愿说话，不愿社交，做事也心不在焉，总是丢三落四。 虽说生老病死寻常事，但刘杰同学的不幸离世，再一次让我感受到了世事无常，慨叹人之生命的脆弱。 扼腕之余，很想写一篇纪念刘杰同学的文章，记录一下和他在一起的经历，终因俗事缠身，没能着手进行。年前某天我偶刷抖音，无意中看到了他的妻子何婷女士中元节发视频寄托哀思，便重又勾起我写作的念想。 刘杰，原名刘翠福，曾是我读初中时的同班同学，在原曹马联中，我们共同度过了一年的宝贵光阴。他学习成绩比我好，我常向他请教问题，他也不厌其烦乐意帮助。两人关系很要好。后来他考上了单县师范，我考上了一所普通高中。各奔前程。 有缘的人总会相遇。 那一天，曹马镇中学的李志华校长请我去学校书写校风校训校规的站牌，我邂逅了刘杰。同学相见分外高兴，我们在他宿舍喝了一场酒，互相了解彼此分开后的经历和现状。原来他师范毕业后就分到了曹马镇中学任教，因为业务能力强，现在已被提拔为教导主任了。年轻有为，我真为老同学高兴。 大概见面一、两个月之后，正任村干部的我忽然接到了镇政府的通知，让我去镇中学去代课。当时分管教育的李书记说:“中学师资力量不足，学校点名要你。″我猜，也许是我的同学刘杰举荐了我。他曾问过我想不想当老师，当时我没明确表态，以为他只是随口一问，如今镇政府的领导出面了，只得服从安排。 从此，我辞了村里的职务，拿起教鞭，登上讲台，“传道、授业、解惑″，一干就是八年。直到今天，我仍很自豪，在风华正茂的年龄，我曾干过太阳底下最辉煌的事业。 我去学校报到，刘杰接待了我。此时的他已经升为校长了，主持学校的全面工作。魏志坤接替了他的教导主任职务。他俩研究了一下，让我教七年级二班的语文兼班主任，给我安排了办公桌椅和宿舍，发放了教本、教案和生活用品，又领我到办公室与全体老师见了个面。 刘翠征老师、初长品老师、时维银老师、李春田老师都是在初中教过我的老师，对我很了解。对于我的到来，他们非常欢迎，说了很多鼓励的话，让我好好干，我很感激老师们的厚望。 初长品老师曾经做过我的班主任，为人耿直，说话不爱拐弯抹角，当着众位老师的面对我大加评论:″这个宋胜利啊，语文学得好，特别是作文写得棒，字写得像印刷的一样好看，但是数学特别差。若不是偏科，早考上大学混好了……″说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刘翠征老师对我说:“你只管放心大胆地教。有啥不懂的地方可以向老教师请教，也可以直接问翠福，毕竟你们是同学，说话更方便。″ 我感受到了来自我的老师们的关怀和温暖。 知道我来学校上班，镇教委的几个领导也来了，和我进行了一番交谈，最后提出听我的课，给我一节课的时间让我准备一下。 刘杰征求我的意见：“是不是太仓促？要不我和教委的领导说说，改天再听？″ 我理解刘杰同学的好意，怕我讲砸了，对我影响不好。但那时的我血气方刚正年轻，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竟回答说:″现在听吧！″ 刘杰说:″那好吧。大胆些，别紧张。抓紧时间备课吧。″ 那堂课，是我为人之师的第一堂课，三十年过去了，至今记忆犹新。 上课的铃声响了。我整了整朴素的衣着，抱着课本和教案，健步走向讲台。教室里早已坐满了学生。在教室的最后面，坐着镇教委的领导、学校的领导和没有课的老师，足足有十五、六个人，煞是唬人。可是我并没有怯场。来了一段开场白后，我用粉笔在黑板上书写了《向沙漠进军》五个字的板书，然后开始了对课文的讲解…… 课后，德高望重的教委主任王玉柱给出了评价:“这是宋老师的第一堂课，我认为这堂课的最大特色就是讲得大胆。″ 崔老师说:“我觉得宋老师的板书不错。” 刘杰说:“宋老师初次讲课能做到不怯场，我很满意。往后在教学工作中边学习边改进吧。相信宋老师通过自力的努力一定能够胜任工作。老同学加油！” 刘杰的一番话，我分明听出了作为老同学的他对我能力的肯定和期盼。我感觉到，他是真心实意地让我留下来，陪他一起献身教育。我暗暗下定了努力进取的决心，不负老同学的知遇之恩。 我那时尚单身，就搬到了学校去住。 最初学校给我安排了校园最西边的一间宿舍，由于离刘杰的宿舍较远，与我说话不方便，刘杰便又把我调到了他宿舍的隔壁，宽敞明亮的三间房，真是够优待的了。我也很乐意与老同学做邻居。 那时候的曹马镇中学条件很差，我在那里代课的前两年中还没有拉上高压电。学生晚上的灯自习，只有靠柴油发电机发电来照明，放学了就停。住校的老师晚上只能点蜡烛照明。因为学生都是学校附近的，都回家吃住。学校也就没设学生食堂和宿舍，只设了老师的食堂和宿舍。绝大多数老师也不在学校住。 晚上放学后，喧闹了一天的校园陷入一片寂静之中。在这个时间段，刘杰常常邀请我去他家吃晚饭，喝上一碗他亲手做的鸡蛋面水，顺便萝卜青菜花生仁做肴，喝上二两小酒，然后我们去操场上散步。他给我谈论他的理想和抱负，也谈他的欢乐和烦恼。我成了他倾诉的对象，他把我当成了自己最亲近最信任的人。一向本分老实的自己也从不向外泄露他的隐私，因为人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感恩于刘杰同学对我的信任，不是科班出身的我，夜以继日地钻研教材，生怕自己的无知和懒惰而误人子弟，早起晚睡，贯穿于我的代课岁月，我把最好的年华，奉献给了教书育人，虽然付出与得到的回报不成正比，然而我无怨无悔。 刘杰作为一校之长，尽自己所能大力支持我的工作。投桃报李，我也勇挑重担，在工作中为校长排忧解难，主动承担了很多份外工作，例如为办公室老师提茶送水，分发报纸，打铃，代有事请假的老师上课或看自习等等。 在刘杰主持学校工作期间，根据需要，我先后教过语文、政治、英语、美术(书法为主)，为各科老师用钢板刻制试卷并负责油印，整天忙得不可开交。 我曾经和刘杰一块在郓城一中参加过全市政治教学研讨会，自己代表学校赴成武参加了马承主讲的英语″三位一体教学法"培训，曾经在有一年的暑假参加了县里组织的英语教师培训班，也曾代表曹马镇教委参加过小学教师基本功比赛并获奖，还参加过一次全市教育系统图书管理培训等。 历练有利于成长，我的老同学刘杰最爱派我去学习，有目的地培养我，让我增见识长才干。 我爱学习，每次去城里就爱逛书店，买几本书带回去，刘杰校长念我代课教师工资低，都给我签字报销，一番美意永远铭记于心。 他心地很善良，看到我孤身一人在校生活很艰难，专门召开了校委会研究给予我特殊照顾，给我供应做饭的煤球。他还建议我开垦了房前的一片空地，种上了豆角、西红柿等，缓解了吃菜的压力，也养成了我爱劳动的好习惯。 每年的招生季，校委会研究招生工作。按说我只是一名代课教师，是没有资格参与其中的，可每次刘杰老同学都能给我找到参与的理由，又是让我填表格，又是让我书写榜示等，比谁都忙碌。这也说明了他确实没有把我当外人，满满的看重和信任。我也总是能圆满完成工作任务而皆大欢喜。 刘杰同学是一个很温和稳重靠谱的人，人缘很好。闲暇时喜欢喝点酒，也许这样是为了减轻工作和生活的压力吧。特别是晚上或假期周末周日休息日，经常有人来学校找他喝酒聊天，而每当这个时候，他十之八九会邀请我参加他们的酒场，让我陪客帮忙招待。因而他的朋友亲戚等一般都和我熟识，知道我和刘杰是铁哥们，对我很是客气。 刘杰的酒量很大，喝个一斤多酒一般是不会醉的。不过他也有喝醉的时候。那一次和他同村的人喝酒喝得有点多，醉到一直说重复的话，醉到一直嘿嘿嘿地笑。我怎么劝他都不去睡，真急人。最后我和他的妻子何婷好说歹说，总算把他架在床上睡了，鼾声如雷。 第二天醒来，他对我说，以后再有酒场看着他点，别让他喝多了，影响身体健康和形象。我虽口中答应着，却实在没有信心完成老同学交付的嘱托，因为喝酒正在兴头上的饮者，当时很难听人劝，这一点我是深有体会的。但是，我该劝的还得劝，内心深处，我也不想让老同学喝酒超量。 因为刘杰和我的关系很铁，我是知恩图报的人，也就全心全意地支持他的工作，发现他工作的漏洞和不足就会告诉他，及时止损补救。因此，他常常会把心里的想法和工作打算告诉我，听听我的意见。 那时，学校缺英语教师，没有合适的人选。关瑞珍老师告诉刘杰时楼乡盛楼村有个盛尊党，在家种地，但英语水平很高，能看懂英文版《中国日报》，听懂英语广播。刘杰求贤若渴，邀我一起前去拜访，给予优厚薪酬把他请来学校代课。后来盛尊党老师边工作边学习，考上了单县师范、成为正式在编教师。 刘杰也曾多次鼓励我向盛尊党老师学习，复习复习课程考单县师范，终因我精力不够加之偏科严重而放弃。大概是命里注定端不住这个"铁饭碗"吧。 后来，县里有一年实行县派驻村书记制，刘杰从一校之长走向了从政之路，被分到马楼乡马楼村任村党支部书记。那年冬天的一个星期天，一大早天很冷，刘杰骑着他的金城125摩托车带我去马楼参观他主政的村委会，顺便让我为村委会写了几张规章制度。来回的路上他都在给我讲他的伟大抱负。 不知什么原因，大概是两年之后吧，他又回到了教育岗位，担任曹马镇教委副主任。后来又去了蔡堂、徐寨等地。听说最后调到了县城的聋哑学校，详细情况我就说不清楚了。 刘杰同学可以说是我生命中的贵人，在我为人之师的岁月里给予我了友好和帮助，让我体验了友情的温暖，更好地安心为家乡的教育事业做贡献，就像亲兄弟一样关心我爱护我，真是我人生的幸事。 刘杰同学的不幸离世，我很悲痛，我很惋惜，唯愿他天堂安息，下辈子我们还做好同学，铁哥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