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8月20日中午,咱们蚕中初二(3)班的老同学们,为庆祝蚕中毕业五十周年,相约欢聚于莲塘,举杯同庆,开怀畅谈。席罢,同学们余兴未尽,晚上转场向塘,继续畅欢。</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上午,卫平老弟开车专程带我去了一趟梁家渡。小车沿着河堤一路前行,在一片树林旁停下了车。举目而望,一栋破败不堪的红砖瓦房赫显在不远处的山坡边的树林中,这就是我当年的宿舍,也就是我的下放之地——蚕桑场农业大队王家尾生产队。</p> <p class="ql-block"> 下车后,沿着山坡旁的弯延小径,穿过一片鲜花盛开的树林,来到了房前。我迫不及待地直奔我曾经住过的房间,目睹眼前的破败场景,不由顿生几分悲切。</p><p class="ql-block"> 我驻足房前,沉思良久,当年下放时的场景历历在目:一开春,春耕播种,浸田施肥,育苗插秧,种花生、栽红薯,忙碌的一年开始了。夏季是双抢季节,早上四、五点钟就被开工的口哨声吵醒。匆忙起床,简单洗漱,便迎着星光割禾、拔秧。七点过后,回来吃过早饭,继续下田收割水稻,刚收割完,立刻耕田插秧。晚上同样是迎着星光在打谷场上打场,每天都要干十几个小时的农活。整个双抢季节,真是一场刻骨铭心的磨难。一到秋季,便上山收花生、油菜、芝麻、红薯等山地作物,紧接着就要进行秋收。冬季里,铲草皮积肥,搞水利工程和农田基本建设,还有武装基干民兵组织集训。就这样辛辛苦苦,忙忙碌碌一整年。盼来了过年假期,回家休整数日,又要回农场务农。真想多休息几天,显然这是不现实的。</p><p class="ql-block"> 初夏的一天傍晚,劳作了一整天,我独自来到和茶果大队交界附近的水塘里洗澡,突然间电闪雷鸣,风雨交加。一道道闪电划破夜空,击打在旁边的茶山上,惊天动地,很是可怕。我匆忙上岸,一路狂奔回到了宿舍。</p><p class="ql-block"> 离开王家尾的前一天,才听说几年前的一个同样是电闪雷鸣、风雨交加的夜晚,住在我这个床位的下放知青,下床到对面床位借火点烟,脚刚触地,就被一道打进房间的闪电击中,倒地不起,再也没有醒来。这位下放知青就是蚕中食堂大厨邹师傅的儿子,当时我们正在蚕中读书。看来我能活着离开王家尾,实属万幸!</p> <p class="ql-block"> 我回过了神,便踏着遍地杂草和荆棘,准备穿越屋前这片树林,可没走几步,裤腿就被荆棘划破了好几个洞,手臂也划伤了。绕路转了一大圈,最终不见王家尾生产队另外两栋房子,难道是被树林遮了个严严实实?那两栋在景区内的房子可能已经拆除了。只得原路返回,上车沿着山路继续前行。不一会儿,就到达了原来的农业大队浪口生产队,数栋破旧的老房子呈现在眼前,这里是当年农业大队的大队部,章爱清同学的家就在这里。</p> <p class="ql-block"> 走下一段缓坡,公路旁突兀着几栋陌生的房子,从中判断出箭头所指的这栋房子,应该就是当年蚕桑大队养蚕的蚕房。</p> <p class="ql-block"> 来到房子面前,才确定判断无误,只是房前已经被茂密的树木遮挡住了。走过一片紧靠水塘的菜地,来到房子的另一侧,才能勉强看清房子的全貌。</p> <p class="ql-block"> 四十七年前的冬季里,农业大队民兵连在浪口组织民兵集训,我们就借住在这蚕室里,在地面上铺上一层稻草,打通铺席地而睡。虽然冬季不是养蚕的季节,而房间里余留着蚕室特有的难闻气味。</p><p class="ql-block"> 我们民兵集训时,在公路对面奶牛房旁的山坡上进行过重机枪实弹射击。在山坡下的水库边投掷过真手榴弹,我投掷了40米,远远看到干涸的水库中炸出了一个小弹坑。起码要掷出六、七十米,才能掷到水中,或许能炸出几条鱼来,可是没有谁有能力掷那么远。40米的成绩刚好达到了优秀成绩线,农场武装部长又奖励了我一颗手榴弹,我有点想留着到水塘里去炸鱼,这显然违反了枪支弹药管理规定,必须立即当场投掷出去。</p><p class="ql-block"> 蚕室前面的这口水塘,感觉比当年的面积扩大了不少。郭力同学还回忆起当年我们在蚕中读书时,曾经到此水塘洗刷过鞋子,而下到水塘边的阶梯不见了。水塘和公路之间建成了观光步道,直通不远处的凤凰沟景区大门口。凤凰沟景区有明显要扩大的迹象,我想,不久的将来,这些老房子都会拆除,整个农业大队都将划入景区内。</p> <p class="ql-block"> 沿着这条通往场部的公路前行,路过景区大门口,在公路的左侧看到了原蚕桑场子弟学校。学校重建了,但已经更换了校名,而且是两个不同的校名。部分子弟学校的老房子依然还在,似乎还没有完全破败。老房子周围长了许多杂草,附近落满了残枝败叶。四周空无一人,有凄凉之感。</p> <p class="ql-block"> 再往前走不足百米,公路右侧就是当年的蚕桑场职工医院,医院也更名了。我刚走进新医院,就遇见一位五十来岁的医生,我向前和他攀谈,得知当年职工医院唯一的那栋房子就在前面不远处。我走近一看,没想到这么破旧的房子里面竟然还有人居住。</p><p class="ql-block"> 下放在王家尾的第一个冬天,有一天下着鹅毛大雪,北风呼啸,寒冷之极。我感冒了,发着烧,请假独自冒着大雪去场部医院看病。山坡上没有任何挡风避雪的地方,狂风夹着雪花拍打在脸上,我步履蹒跚地到达了医院。就是在这栋房子里打过针、抓了药,便走回王家尾,来回有三公里路。</p><p class="ql-block"> 漫天大雪终于停了,一片白茫茫的,十分刺眼。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踏着厚厚的积雪往回走,当快走到王家尾时,眼冒金星,天昏地转,顿时很难睁开双眼,我知道这是出现了雪盲症状。我闭上双眼缓了缓,再短暂睁开眼睛,看到了不远处的宿舍。见光后,眼前泛花,双眼剌痛。我只得闭上眼睛,朝着宿舍方向缓慢前行。每走十来步,又强忍着睁开一下眼睛看看路,调整方向,再闭眼继续前行,终于回到了宿舍。我卷缩在床上,闭目养神,才慢慢缓了过来。好在出现雪盲症状的时间较短暂,若在荒郊野外出现雪盲症状,又必须长时间睁眼看路,必然会导致雪盲症状越来越严重。遇上这种恶劣天气,无人相助,就有可能遭遇不测。</p> <p class="ql-block"> 终于到达了场部,场部老办公楼外观依旧,只是粉刷一新。而周边环境变化很大,难寻当年的印迹。</p><p class="ql-block"> 在不远处找到了当年的场部招待所,差一点没认出来。1976年国庆节刚过,就传来了粉碎四人帮的消息。农场组织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在场部集中排练,省农业厅所属农场准备搞庆祝粉碎四人帮文艺汇演。我们农场宣传队的全体队员在此招待所住了20多天。天天练琴,天天排练。</p><p class="ql-block"> 很快又在篮球场的旁边发现了场部老食堂,下放到蚕桑场报到的那一天,第一餐饭就是在这个食堂吃的,上了一道压轴大菜——腐竹烧猪肉,鲜美可口,那美味至今记忆犹新。</p> <p class="ql-block"> 不难发现,此行我的主要目的就是寻觅故里,而不是来观赏凤凰沟景区的美景。 </p><p class="ql-block"> 一路向前,路旁出现了一大片楼房,这是桃源新村,没有停车驻足,却盯上了桃源村尚未拆除的老房子,有多位蚕中的老同学和四位王家尾的老农友就是桃源村人,眼前这些老房子其中一定有老同学和老农友的家。</p> <p class="ql-block"> 时间还早,干脆继续前行,来到了黄马老街,已经看不出老街一丝原有的模样。老街旁边还建了一条新街,不用看,肯定是一片陌生和茫然。章小华同学若来做向导,就能弄明方向,且可听她述说当年发生在这里的故事。</p> <p class="ql-block"> 该调头了,原路返回,总算来到了蚕中,却被一片厂区阻隔。厂区大门紧闭,无奈只得隔着大门远远观望,能隐约看见树林下方仅存的蚕中食堂,而蚕中任何旧模样已经荡然无存。这是我最想近距离仔细观看的地方,可惜不能如愿。</p> <p class="ql-block"> 当年遵照毛主席的《五七指示》,创办了这所五七中学。一大群有志少年离开我们的家乡,来到这里求学。我们班的语文老师余安民和数学老师熊大松,是当年南昌一中乃至整个南昌市最顶尖的中学教师。在那个“学黄帅”、“抓革命,促生产”的年代,我们能有机会接受两位水平之高,且尽心尽责的主课老师的教导,是我们一生的幸运!离开蚕中后,有学业日渐荒废之感,感叹自己少年不努力。</p><p class="ql-block"> 惜别蚕中,便前往梁家渡老火车站。结果车站没了,铁路同样没了,铁道旁边的小卖部也没了,只有靠曙光生产队方向的老粮站还在。粮站扩建了,一点也看不出原有的模样。车站下面的村庄也在,而房子全部都是重建的,同样看不出村庄原先的模样。本应拍张照片,但已经没任何意义了,因为丝毫找不回当年的面貌和感觉。 </p><p class="ql-block"> 沿着新建的公路继续前行,再右拐到达了梁西。公路右侧有几栋老房子,其中一栋就是原来的向塘供销社梁西分店。这是我们在蚕中读书时买日常生活用品的地方,这里的物品和食品种类比火车站小卖部丰富多了。</p> <p class="ql-block"> 左海水同学高中毕业后留城,就分配在这梁西分店工作。早年我专程到梁西找过他,发现他有幸在这里收获了爱情。从小学到高中,我们在向小、蚕中和莲二中同窗多年,交往甚多,情同手足,感情颇深。惜叹海水兄英年早逝,令人扼腕。 </p><p class="ql-block"> 六年前我刚退休时,曾经带着多位贵溪电厂的老同事来到凤凰沟景区游玩,我们就是在梁西公路旁的饭店吃的中饭。</p><p class="ql-block"> 沿一小巷下坡,来到了梁西老街。依坡而建错落有致的老木屋全都没有了,当年半坡上的理发小店更是没了踪影。小街的道路拓宽了,街道两边的房子都是后来盖的,很难想象这里就是当年的梁西老街。</p> <p class="ql-block"> 跨过马路,又穿过了一条小巷,来到了河边。梁西铁路大桥早已拆除了,还能判断出河对岸的桥头位置,就是照片中箭头所指的位置。</p> <p class="ql-block"> 桥头上游不远处,河边的那片石滩还在。同学们曾经多次约伴来到这里洗澡、洗衣服。宗晓云同学就清楚的记得,在开春不久的四月天,他甚至记得是四月几号,我们多位同学约伴来到这里洗衣服,我第一个跳入河里洗澡,那彻骨捲筋的冷,令人狂叫不止,不由自主地在水中不停地扑腾。很快就坚持不住了,慌忙爬上了岸,永远忘不了我当时的囧态。 不知当时是把晓云同学逗乐了,还是吓到了他。</p> <p class="ql-block"> 走到原桥头位置附近,发现守桥部队的老房子还在。</p> <p class="ql-block"> 通过守桥部队的位置,还能判断出铁路和老桥头的具体位置。这就是原来的铁路线位置,前方直通桥头。</p> <p class="ql-block"> 不远处就是从北京搬迁过来的中国农业科学院养蜂研究所,这是养蜂研究所的办公楼,已经被树木和杂草围了个严严实实。卫平和我一起隔着围栏仔细观望着这栋老楼,他上初中时曾经借住在养蜂研究所。家父当年担任养蜂研究所科办主任,主要负责《中国养蜂》杂志的编辑和审稿。我俩很想进到办公楼看看,却找不到进去的路。</p> <p class="ql-block"> 养蜂研究所的老宿舍竟然还没有拆除,已经久无人住、破败不堪了。这里曾经住有众多早年从清华、北大、人大、中国农大、上海交大、复旦、浙大等国内顶尖高等院校毕业的高级知识分子,1979年全部调回了北京。</p><p class="ql-block"> 对了,当年养蜂所食堂的肉包子又大又白,特别鲜美。</p> <p class="ql-block"> 隔着围栏看到的这片水域,就是蚕中旁边的水库。远远看见水库中间那条从蚕中通往畜牧大队和梁西的路,原先光秃的路已经种满了树。更远处,蚕中到浪口之间的那片山坡上,更是植被茂盛,绿油油的一大片。</p><p class="ql-block"> 夏日里,我们每天吃过晚饭都会从蚕中来到这个水库洗澡、洗衣服。同学们在水库里戏水打闹,开心得很。王洋贵同学不会游泳,总是一个人在浅水区域静静地呆着。有两位同学和他开玩笑,说是要把他拖入深水区,他连忙求饶,其神态憨厚老实。洗完澡,回到学校,天色见黑,晚自习的时间到了。</p><p class="ql-block"> 沿着公路走了一段路,没有发现能到达水库边上的路,很想到水库中间的那条绿树成荫的路上去走走,不知还能否到达蚕中。</p><p class="ql-block"> 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时分,该回向塘吃中饭了。</p> <p class="ql-block"> 发生在蚕中和王家尾的故事永远也说不完,道不尽。回首五十多年来的风雨云烟,有伟人之诗词印证:</p><p class="ql-block"> 雄关漫道真如铁,</p><p class="ql-block"> 而今迈步从头越。</p><p class="ql-block"> 从头越,</p><p class="ql-block"> 苍山如海,</p><p class="ql-block"> 残阳如血。</p><p class="ql-block"> 天若有情天亦老,</p><p class="ql-block"> 人间正道是沧桑。</p><p class="ql-block"> 曾经以为永远不会到来的,终究到来了。</p><p class="ql-block"> 曾经以为本属自己的,却不见一叶片瓦。</p><p class="ql-block"> 曾经以为将会永恒怀恋的,竟然释怀了。</p><p class="ql-block"> 曾经以为永远不会失去的,却在人海中走散了……</p><p class="ql-block"> 曾经翘首企盼的,欣然赫显眼前。</p><p class="ql-block"> 曾经信誓旦旦的,却沦为了笑谈。</p><p class="ql-block"> 人到老年,独自成欢,清风过指,片叶不沾。</p><p class="ql-block"> 怀念青春,感恩过去,珍惜眼前,活好当下。未来永远都是诗和远方,继续向快乐出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