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忘初衷

夏文瑶

　　手机响了。显示:玉儿来电。“瑾，在干嘛?”“正在外面吃饭，有事吗?”“没事，就问问你最近有没有动笔，写写吧！别忘了我们中学时的那个梦啊……”

接完玉儿的电话，口若悬河的瑾沉默不语，端起的酒杯放下了。思绪，飘飞得很远很远……

那时刚上高中，新学校，新同学。玉儿坐在瑾的前排，比瑾小两岁，是班级里的“小不点。”说玉儿是“小不点”，不仅仅因为她年龄小，还因为玉儿娇小柔美的体貌。那时，红楼梦电影刚开播，因为玉儿的名字里带个“玉”子，也因为玉儿有着林黛玉的“超凡脱俗”的清秀非凡之美，瑾喜欢叫玉儿“林妹妹”。瑾和玉儿有共同的爱好，喜欢在课余时间看小说。《红岩》、《林海雪原》、《暴风骤雨》……一有好书，就相互传阅。黄昏亦或清晨，小河边的浓荫树下，常常肩并肩地坐着两个手捧书本的女孩，她们有说不完的悄悄话……海阔天空，少女五彩斑斓的梦，从那时放飞……她们梦想将来自己能成为一个写出如诗一样文字的女子。

高考，她们落榜了。定量户口的瑾去了父母满意的单位上班，而玉儿走上了艰难的复读之路。那天，她们道别在校园旁小河边的浓荫树下，相约将来无论在何时何地，无论贫穷富贵，别忘了属于她们的梦。记得当时高音喇叭正唱着《再过二十年，我们来相会》。“但愿到那时，我们再相会，那时的你，那时的我，那时的成就一定令人欣慰……”她们憧憬着。

流年似水，浮生如梦。一晃二十年。二十年的同学聚会，瑾和玉儿不约而同地来到校园旁的小河边。玉儿仍像中学时一样寡言。瑾这才知道，二十年来，玉儿历经坎坷，生活不尽人意，进工厂，做三班倒的女工，到学校，做临时代课老师，患病痛，在死亡线上挣扎。苦过，哭过，窘迫过，绝望过……所幸的是，柔弱的玉儿，竟然在无数挫折失望和苦闷中，一路走过来了。是的，玉儿把路走成属于自己的风景，她把每一个困苦的日子，折叠成最美的企盼，“毫端蕴秀临窗写，口齿噙香对月吟”。她在全国各大报刊上陆续发表文学作品700多篇，摘取了几十个奖项，并在同学中积极推动成立笔会，玉儿真的成了那个魁夺菊花诗、重结桃花社的林潇湘！有人这样评价玉儿，在这个社会，她能以云淡风轻的心境，于三尺案头用文字记录时代的脚步，为岁月留下了印记，实在难能可贵,是“纯净”的文化人。

玉儿没变，还是那个有着梦想并为之不懈努力且执着的玉儿，还是那个见人就脸红，只会嫣然一笑的玉儿……玉儿也变了，是额头上那流年的霜花，是脸庞上那岁月的印痕，还有那如诗一样文字的一本本文集。一件事，一辈子，专注到极致，注定有成。这二十多年，玉儿就是这样，不忘初衷，方得圆满。

“我呢，二十年来，我的梦失落何方?”瑾问自己。她的耳畔又想起谷建芬的旋律：“再过二十年，我们再相会……回首往事心中可有愧？”此时，瑾突然有种重新拿起笔的冲动，她要找寻那曾经失落的梦想、依稀忘却的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