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温州人称厨房为“镬灶间”,过去都是用铁镬煮饭烧菜,后来才有铝的锅,温州人称之为“铅锅儿”,我一直不理解明明是铝的为什么叫它“铅锅”?灶就是灶台,过去的灶台都是很大很大的,现在有些农村里还是这样的灶台。温州人称“灶台”为“镬灶”,“灶台”的台面为“镬灶额头”,放置“镬灶”的房间就叫“镬灶间”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大杂院的灶台基本都很大,但并不是每户都有“镬灶间”,尤其是楼上的住户,他们都是在楼下公用大堂的某一地方建一个“镬灶”,旁边堆放一些杂物,每次烧水烧饭就楼上楼下跑,我家对门楼上阿胜家倒有个像样的“镬灶间”,只是要通过别人家的房间才到,所谓大杂院就杂在这里。</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镬灶</p> <p class="ql-block">我现在还清晰地记得当时十户家庭的“镬灶”的具体方位与形状,从北门开始两户都是有“镬灶间”的,进来后“后堂”是楼上两户的两个“镬灶”,公用的地方就是他们的“镬灶间”了,西边先是“阿嬷”家的“镬灶间”,“镬灶”很大,我记忆中大杂院中他们家的“庎厨”是最大最古老的那种,紫红色的落地大柜子,中间放盘碗,上面的放饭菜等,下面是放瓶瓶罐罐以及杂物等,整个门面上都雕刻着花鸟等图案,儿时的我特别喜欢看这些木制品上的花纹图案,它们给我很多的想象空间。“镬灶间”的西边有扇门,跨过门槛就是阿胜家的“镬灶间”,这是一个面积宽敞的房间,儿时的我经常跑过来看看他们烧什么菜,这里有个后门,后门出来就是别家的院子了。他们家的“镬灶”与“庎厨”(放碗盘及菜肴等的柜子)都很大,“庎橱”的上面放着很多杂物,这堆杂物曾经担负过伟大而艰巨的任务,文革期间红卫兵挨家挨户翻箱倒柜地搜查《圣经》,阿胜爸急中生智,把家里唯一一本《圣经》包起来塞在这堆杂物中,最后免遭劫持。阿胜爸一生在教会侍奉,过了80岁才“退下职位”,他们两佬搬家的时候我在帮忙,他家里有很多本《圣经》与其他书籍,阿胜爸送我一本《圣经》,是全新的,我很想知道躲过一劫的是哪一本,阿胜爸已经不记得了。楼上还有一户的“镬灶间”就在“后堂”东边挨着我家,他们家的“镬灶间”面积较大,后门开出来下两个台阶就是河边,对着大榕树的根,我家的后门朝北,他们家的朝东。我家再过去朝南的两户“镬灶间”都比较小。</p> <p class="ql-block">疥橱</p> <p class="ql-block">我们家后建的厨房很大,比正间大多了,厨房的地是水泥地。靠着院子有一个窗,靠东边河边也有一个特别高的窗户,东面的窗户与正间一样都有两扇漆着绿色的油漆的木推窗,这样就可以当窗帘用。而厨房朝院子的窗户没有推窗,洗澡的时候就挂上一条母亲做的窗帘。</p><p class="ql-block">南边靠墙的就是一些放置东西家里的常用物品,包括瓶瓶罐罐等,厨房里还放了一张木质圆桌,后来父亲又做了一张大红色的圆桌放在“前间”(公用大堂)。厨房里最重要的物件就是大灶台、水缸和“庎橱”。</p><p class="ql-block">中国南方古代的灶台可能都差不多,我们去参观绍兴鲁迅故居的时候看到的七星灶台跟我们原来的很像,只不过普通人家的灶台没有那么豪华而已。我们家的灶台建在厨房东南角,沿着墙角线而建,左右两边都是直线的,就是前面位置是向里的弧形,这样我们站在前面操作非常方便。灶台的左边是烧柴火的,很大的一个圆形,上面放个大铁镬,下面烧柴火的地方分两层,上下层用铁条隔开,上面是放柴火烧的,烧完的“灶灰”就洒到下面一层,然后我们就用一个小铁锹把灰锹出来,这些灰最大的用处是撒在院子里的鸡粪上再把它们扫掉,下面篇幅说到养鸡时展开叙述。</p><p class="ql-block">灶台的右边是用来烧煤球的,也就是煤炉了,比起我父母年轻时已经先进多了,可以有煤烧了。煤炉灶是一个长长的圆形,同样也是两层,上面放煤球烧,下面接灰尘。两个灶眼中间还有个圆口,里面放着一个铁的鼓起肚子的罐,这个叫“汤罐”,其实是利用两边灶眼的余热,里面的水可以加温,我们用来漱口、洗碗刚好,“汤罐”专用舀水的工具叫“汤gan”。</p><p class="ql-block">我们家的灶台在整个院落人家比起来算是比较大又比较高,也比较“现代”美观,比起我们现在从历史资料看到的土灶要美观得多。我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学习洗碗,父亲特制了一张木头小凳放在灶台前,我要踩着凳子才够得着洗碗。有几次锅里的水开了,热水瓶放在灶台上显得很高,我站在凳子上还惦着脚,想把锅里的开水用水舀舀到热水瓶上,结果还是够不着,我就干脆跳上去坐到灶台上舀开水,这个画面一直留在我的脑海,现在一闭眼就可以看到小时候的我,而就在那个时候,邻居阿姨进来,看我这般架势立刻叫了起来,“担心烫着!”,过去被开水烫伤的事故经常发生,阿姨讲了这句话后马上又说:“快下来,哪有女儿家爬到镬灶额头的啊,今年你们家的松糕肯定会吹被牢(夹生)”。我赶紧跳下去,不过我们家的松糕从来没有因为我爬过灶台而炊不好了。</p><p class="ql-block">我们家除了灶台大还有一样物件比起别人家都大,那就是盛水的水缸,那个时候饮用水紧张,每户人家都有一个大水缸盛水,父亲在扩建厨房的时候特别亲自设计建了一个水泥的大水缸,方方正正的就像一个水池,我们称为“水湖”。这个水池可以倒入4担半的水,水池的底部低于地面,底部全部嵌上白色瓷砖,这样一眼看上去有一点点脏都可以被发现,角落口开了一个小洞,洞口直接通到后门外面,里面用一个橡皮的瓶塞塞住,清洗的时候先把里面洗干净,然后把塞子一拉水就往外流了。因为这个水池很深,我读初中的时候把自己的头埋进去伸手清洗还觉得怕怕的,老担心一头栽进去。水池的上面盖着一块木板,水池的旁边还放着铁皮做的两只水桶,这两个也是父亲特制的,父亲就是用他们去担水的,后来我们就用这个抬水。</p><p class="ql-block">在水池的旁边是一个木质的“庎厨”,其实就是一个木柜,上面开门,里面一层层隔开,放菜等食品的。下面是放碗的,旁边还挂着一个放筷子的叫“箸笼”,这也是个木质的,有些人家用的是竹子的,长方形的底部都是小小的洞,水可以流出去。厨房里除了这些物件外,还放着几张竹椅等,还有杂七杂八的物品。其实这称不上是纯粹的“镬灶间”,而是混合的房间,因为里面还铺了一张很大的古式屏风木板床,这是祖母与太祖母睡的床。这个房间除了放这么大一张床外,还可放一张大圆桌,不过,后来圆桌都放到“前间”去了。</p> <p class="ql-block">铁镬</p> <p class="ql-block">我们烧的柴火都是各种废木头,还有其他可以烧的比如稻竿、杂草干等,烧的时候都是用“火钳”(铁的长长的夹子)夹柴送往灶膛。引火用最好的东西是废纸还有木工刨下来的薄薄的“刨花”,这些东西都在“柴仓”的一个专门位置存放,随时拿过来用。烧柴引火时用“自来火”(火柴)先点着废纸等,再用“火钳”轻轻地将容易燃烧的柴放在火上面,有时候放进去柴火后闷了一团烟还不见火星,于是就拿“火管(音gan)”,就是一条空心的竹棍来吹气,那个时候我也不懂这是因“缺氧”才不能燃烧,反正我们就听话照做便是。但有时候使劲吹也没用,鼻子上满是灰了还不见火烧起来,拿出竹棍一看,它倒是被烧着了,有一句温州俗语叫做:“当着弗(不)着,弗着密密(拼命地)着”说得就是这个意思,我在温州话教学中就经常会解释这些俗语,这句话一直被引用到现在,意思是该出力的没出力,不用他出力的倒很来劲,有时还延伸到很多方面,比如该做的事没做,不用做的偏做了,或者当来的人没来,不当来的偏来了,这些俗语都是来自生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用柴火烧的米饭特别香,烧饭时刚开始用猛火,滚开了以后,就要用“火钳”慢慢调整柴了,让火力慢慢小下来,最后就用文火,基本就是木炭的“余晖”了,到了时候“镬gan”(木制的锅盖)一打开,一股香味扑鼻而来,连“挤”在旁边的“番薯干”(地瓜丝)都发出别样的香味。最好吃的就是米饭盛完后剩下的“饭焦”(锅巴),再上点火,在锅巴上放点红糖和猪油,用“饭撬”(木制的饭铲)来回“涂”几下,“撬”上来吃,又脆又香又甜,真是回味无穷啊,现在虽然有些农家乐也有锅巴,但根本不是我们儿时的味道。</p> <p class="ql-block">旺火</p> <p class="ql-block">火钳</p> <p class="ql-block">这是我家生了锈的“火钳”</p> <p class="ql-block">现在“火钳”的用处还大着呢,城市卫生检查前,社区的工作人员拿着“火钳”钳垃圾😄</p> <p class="ql-block">煤球的故事就更多了,过去买过来的是煤粉,大家要自己再加工才可以用,温州称之为“捣煤球”,我很小的时候好像是烧煤饼,就是用手把煤球粉做成一个个小饼,后来烧“煤球卵”(卵就是蛋),就是把煤粉做成圆圆的小球,后来有了磨具,就不用手去做“煤球卵”,用磨具压出来就是了,那个样子我还记得很清楚,长长的手柄,下面是一个小茶杯的形状,操作时不用蹲下来,把磨具放在用水搅拌好的煤粉上,然后使劲压,再松开手把“煤球卵”放在空地上晒太阳,出来的是一个个小小的圆柱形,不过这个确实需要点劲的。“捣煤球”基本都是男人的事,一般都是爸爸与哥哥的事,所以过去年代家有男孩子很重要,因为好多体力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不过,院子里也有好多女人都“捣煤球”的,我也弄过,记得有一次我在后门河边的路上压煤球,压出来一个个整整齐齐地排在地上晒太阳,路过的几位阿姨看到我就称赞说:“哎,你还真是黄种囡儿(女儿、女孩子)强男儿(男孩子)啊。”,这句话的来源是一句温州俗语“黄种男儿强囡儿”,意思是再瘦弱的男孩子也比女孩子强,她这里是反着说,不料话音刚落,我压出来的一个煤球塌散了,阿姨立即说:“哈哈,还是黄种男儿强囡儿啊”。</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再后来煤球又进了一步,大家开始用蜂窝煤球,当然还是自己动手做的,只是磨具改成了烽窝状,比原来要大得多的煤球,上面一共有12个洞,这样烧起来就非常方便,很多家里的煤球炉子就要与时俱进地改造成刚好可以放蜂窝煤球,如果要再加一个煤球的话最重要的是要把洞都对应好,要不然火就灭了。有时候烧一点点东西,用一个蜂窝煤球太浪费了,于是就用小锯子把蜂窝煤球锯开一分为二,后来薄一点的磨具也有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院子里很多人家里都有两个炉子,一个在厨房,还有个小炉子,就像现在一个座机一个移动手机一样,小炉子可随手拎起来的,因为烧煤炉的时候要用扇子扇风口,上面就冒出很多烟,所以大家都把小炉子拎到院子里或通风的路口上。这让我想起一件事来,我读书以后在扇煤炉的时候都是左手拿着一本书,右手拿着扇子扇,一边看书或者读书一边扇炉子,即便没有拿书我的嘴也不闲着,尽管烟雾很重,PM2.5、3.5都很多,我也在背书,这就是利用碎片时间,这个习惯从儿时到现在老了一直没有改变。我们那个年代是在初中的时候才开始学英语的,当时根本没有录音机,也没有课外补习班,就是死死记住老师上课讲的,我一回家就开始复习这样就可记忆深刻,我就一边扇煤炉一边背英语,邻居阿姨问我嘴巴“打卵恁打卵恁”(打鸡蛋一样)在干嘛?我就叫她们别吵我,我说我在背英语。多年后,阿胜妈的孙子们都开始读英语了,但孩子们都说英语很难学记不住,阿胜妈就说:“看看阿芳姨小时候,她都一边扇煤炉一边背英语,她都会记住的,你们为什么记不住?”孩子们就逗笑说:“我知道为什么记不住了,就是因为没扇煤炉”。这样的话逗得大家哈哈大笑,后来我去看望阿胜妈,她知道我一直在学习在带学生,就会聊起我小时候学习的场景,特别会讲到扇炉子背英语的故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还有个很有技术的活就是“封煤球炉”,为了方便也为了省点木炭,煤炉用完后就加上半个蜂窝煤球,然后下面通风处用一个圆筒盖子拧紧,这样中午用好到了晚上、或晚上用好到了第二天早上,打开那个盖子,煤炉就开始燃烧了,但也有不小心失败的时候,早上起来煤炉已经死气沉沉了,扇子怎么扇也难以“起死回生”,只能再用木炭点染煤球,用扇子扇起新的火花。那个时候同学之间常串门,随手拿起一把破“蒲扇”(蒲草做的扇子)帮同学家扇煤炉是常有的事,我今天在好同学群发了这篇文章,引起了大家的共鸣,同学朝霞就想起很多到路平家扇煤炉的事,路平也说自己小时候不大会做家务,常常把煤炉“封死”了,第二天又要重新“生”煤炉,朝霞还说为王圭家扇炉子,王圭给她在炉子上做“汤圆粉”吃,那种特别的做法特别的味道让她回味至今。</p> <p class="ql-block">说起煤球就会想到过去的“煤老虎”,就是垄断煤的那些人。记得离我们家最近的煤球店在飞霞北路,就是中山桥方向再过去一点永东路附近,当时买煤球都是凭票的,但并不是有票就能买到。父亲准备要去买煤球的时候都是半夜三更起来去排队的,好几次排到了却没买到煤球,父亲回来就在院子里说煤球店里大家争先恐后、或买煤球的人与店里人吵架甚至打架的场景,当时打闹一方面是因为插队,另一方面是因为有人开后门买走了煤,害得排长队的人买不到煤。有几次我也同父亲一起去买煤排队,我排在那里,父亲与几位热心的大叔一起维持排队的秩序,这样人家才不敢插队,其实我排在那里心里感觉很怕的,怕有人插在我前面,或者碰上打架等事。那个年代很多行业都有“老虎”,记得多次国庆节审判大会或游行中,就有“煤老虎”被判刑的,群众见了都拍手称好。</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再后来可以买到现成的蜂窝煤球了,而且开始有人送煤上门,卖煤球的人推着一个大板车,上面密密麻麻地叠着蜂窝煤球,煤球上面还常常坐着一个或两个孩子,一位妇人在后面推着板车,买煤球的人、推车的妇人与上面坐着的孩子身上都是煤,远远看去他们都像煤球一样黑不溜秋的。这就大大解放了家庭男人的劳动力,那个时候形容形势好就有这样一句话:“形势大好,煤球弗用自捣捣”(意思就是国家形势好了,煤球也不用自己去打了)。使用蜂窝煤球沿用了好长时间,80年代初我在上海读书时住在虹桥,他们早已用煤气了,温州迟了好多年城市的部分地方才开始用煤气,但很多家庭还是用蜂窝煤球,有些家里装了煤气,但两者都用,毕竟用煤球成本要低得多。其实现在蜂窝煤球还在使用,一般是一些小店里用,当然也是考虑成本问题。</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几年前我经常在小区带学生们做“我为社区献一杯伏茶”活动,我问孩子们蜂窝煤球有几个洞,他们直摇头都答不出来,我就带着孩子们去看蜂窝煤球,那时夏季烧伏茶的点都用蜂窝煤球的,现在好多伏茶点也不用蜂窝煤球了。</p> <p class="ql-block">我前面说到的只是我们大杂院的场景,当时温州市区的“镬灶间”大同小异,有些院子还更有特色,比如我初中的同学李萍家,她住在东门,走上几个台阶就是院子,但是见不到我们院子的那些“前间”、“道坦”,而是一片的“镬灶”,哈哈,若有一点想象力,你都可以认为那是各位“镬灶”正在参加什么大会呢,不过纪律不怎么好,一眼望去横七竖八的,极其“错落无致”,每个镬灶旁边都有放柴火的“柴仓”还有杂七杂八的物品。我常常在她家,尤其有一段时间她休学了一阵子,我每天晚上去给她补课,她的功课都没有落下来,而每一次到了她家我都会拿一大排的“镬灶”开玩笑,不知它们今天开什么会呢?现在我们俩也经常会聊起这些有趣的事。我感觉好像经过好些“镬灶”后才到楼梯口,那个木制的楼梯走起来吱吱呀呀地响,到了楼上全是房间,也就是说当时温州也有很多杂院楼上是住房,楼下是“镬灶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说起过去的“镬灶间”又令我想起了这么多往事,时间在我敲打文字的瞬间流逝着,现在的厨房都是现代化的了,但稍年长的温州人还是称之为“镬灶间”,将来的厨房会变成怎样就交给时间吧,从厨房的变化感受时代的发展,心中感慨万千啊。</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2023.8.25</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以上图片来自网络</p><p class="ql-block">阅读大杂院回忆系列文章</p><p class="ql-block">请打开下面链接</p><p class="ql-block"><a href="https://www.meipian.cn/4tld9epe" rel="noopener noreferrer" target="_blank">大杂院一号大厨(回忆大杂院5)</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