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霸业》四十章（伏广晨著）

作家伏广晨

四十章：违卜辞献公立骊姬

　　　　塞柴草士蔿筑边城

　　再说晋献公灭掉了虞国。此时的虞公悔恨交加，深深自责当初没有听从大臣宫之奇的话，才落得个如此悲惨的下场。虞公见到晋献公后，只好跪下俯首称臣。

　　晋献公笑着对虞公言道：“寡人这次特意赶过来，是来取回我的宝玉和千里马的。不过，你借道给寡人，也算立了大功，我也不能忘记你的好处。寡人就另外送给你一匹马和一块玉璧吧。”

　　历史上记载，被晋献公兼并的国家有十七个，向晋国臣服的国家有三十八个。从此以后，晋国和齐国、楚国、秦国并称为春秋四强。一时之间，风光无限。

　　晋献公灭掉晋国诸公子之后，在他们的封地上建立了一座新的城邑，命名为绛城，并把绛城当作新的都城。晋献公于是又派人扩大绛城的规模，加高绛城的城墙，建筑极其壮丽，可以和大国的都城相媲美。

　　从前，晋献公作为世子时，曾经娶了贾国女子作为妃子。但是，贾姬很长时间也没有生下子嗣。

　　后来，晋献公又娶了犬戎国主的侄女，名唤狐姬，生下了公子重耳。同时陪嫁过来的小戎允姓之女，生下了公子夷吾。

　　晋献公的父亲晋武公晚年的时候，曾经到齐国求娶一个媵妾。齐桓公把一个宗室的女儿冒充自己的女儿嫁给了晋武公，这就是齐姜。这时候，晋武公的年纪已经很老了，不能和女子交合。

　　齐姜生得年少貌美。晋献公非常喜欢她，便烝淫了他的这位后母。不久，齐姜生下了一个儿子，私自寄养在申氏家中，因此取名唤作申生。

　　晋献公登上君位那年，夫人贾姬已经薨逝了，于是便册立齐姜为夫人。这时候，公子重耳已经二十一岁了。公子夷吾虽然比公子重耳年纪小，也比申生要大。

　　根据宗法制，册立继承人的时候只论嫡庶，不论长幼。因为申生是夫人的儿子，于是，晋献公便册立申生作为世子。晋献公又任命大夫杜原款担任世子太傅，大夫里克担任世子少傅，共同辅导世子申生。

　　后来，齐姜又生了一个女儿，这就是穆姬。不久，齐姜便去世了。晋献公又收纳贾姬的妹妹作为媵妾。这就是贾君，也没有子嗣。于是便把齐姜所生的女儿，委托给贾君养育。

　　晋献公十五年，晋国调集兵马讨伐骊戎。骊戎国都被攻破，骊戎国主只好请求和解。他把两个女儿献给晋献公。大的女儿叫骊姬，小的女儿叫少姬。

　　骊姬生得容貌好似息妫，妖娆如同妲己，智慧无比，诡计多端。她可以想出千条妙计，也可以想出上百种骗人的手段。在晋献公面前，她用小事表现忠心，取得信用，并且巧言献媚，博取怜惜。

　　骊姬还时常参与政事，所做出的判断往往能够十言九中。因此，晋献公非常宠爱她，在后宫没有别人比她更受宠了。晋献公一饮一食都必须与她一起，否则便索然无味。

　　过了一年，骊姬生下一个儿子，名唤奚齐。又过了一年，少姬也生下一个儿子，名唤卓子。晋献公的心智已经被骊姬迷惑，又因为她生下儿子而更加喜欢她。

　　于是，晋献公便忘记了和齐姜的一段恩情，想要册立骊姬为夫人。派太卜郭偃用龟甲占卜这件事情。郭偃经过预测，献上了卦辞，其中的繇词言道：

　　专宠必有渝，攘公之美羭。

　　一薰又一莸，十年尚有臭。　　

　　书中交代，繇和籀是通假字，繇词就是籀词，意思是占卜得到的文辞。

　　晋献公问道：“卦辞上说的是什么意思呢？”

　　郭偃言道：“所谓渝，也就是变化。意思专宠时间太久，心思必然会产生变乱。所谓攘，也就是夺取。所谓羭，意思就是肥美的羔羊。心思发生变化，就会美恶倒置。所谓薰，就是香草，所谓莸，就是臭草。香草虽然芬芳浓郁，却不能战胜臭草的味道。这种秽气时间很长都没有消除，所以说，十年之后还会有臭味。”

　　晋献公言道：“卦辞之中似乎有所暗示。依照爱卿看来，羔羊、香草、臭草指的都是谁呢？”

　　郭偃跪下言道：“依照微臣看来，肥美的羔羊恐怕指的就是世子申生。有些人因为被我们灭了国，万不得已，才来到我们国家。她们复仇的想法十年都没有改变，世子申生恐怕要有危险了。至于指的是谁，饶恕微臣不敢明说。”

　　晋献公听明白了，郭偃说的就是骊姬。但是晋献公一心溺爱骊姬，不相信郭偃的话。晋献公又命令史苏用蓍草占卜这件事，得到了《观卦》的六二卦。爻词言道：

　　窥观利女贞。

　　史苏言道：“周易六二卦上说了，从门缝里向外观看，女子生得五官端正，恪守正道是有利的。”

　　晋献公言道：“人处在房间里面，从门缝里向外观看。这个女子又生得五官端正，眉清目秀。这是再大不过的好事了？”

　　卜偃言道：“开天辟地以来，先有卦象，后有爻数。龟甲，是用来预测卦象的。蓍草，是用来预测爻数的。采取蓍草不如采取龟甲。”

　　史苏言道：“按照礼法，没有两个正妻的道理。诸侯不能娶两次亲，就是这种情况。本来已经有过夫人了，若是继续称作夫人，把哪个当作正室呢？没有正室，那有什么好处呢？用《周易》的观点解释这件事，也没有看见吉祥的征兆。”

　　晋献公言道：“若是占卜能够决定，全都让鬼神去谋划好了！”竟然不听史苏和卜偃的言语。晋献公选择了一个黄道吉日，祭告太庙，册立骊姬为夫人，又加封少姬为次妃。

　　史苏私下里对大夫里克言道：“晋国将要灭亡了，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里克大惊失色，问道：“灭亡晋国的是什么人呢？”

　　史苏言道：“难道不是骊戎吗？”

　　里克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史苏言道：“从前，夏桀王讨伐有施国。有施人为了生存下来，把一个名唤妹喜的女子献给他。夏桀宠爱妹喜，于是导致夏朝灭亡了。殷纣王讨伐有苏国，有苏氏把自己的女儿妲己献给他，纣王宠爱妲己，于是导致殷朝灭亡了。周幽王讨伐有褒国，有褒人把一个名唤褒姒的女子献给他。周幽王宠爱褒姒，西周于是便灭亡了。如今晋国讨伐骊戎，而获得了骊戎国主的女儿。主公又对骊姬倍加宠爱，想要不灭亡，能够实现吗？”

　　史苏正在和里克攀谈，正好赶上太卜郭偃也来到了。里克将史苏的言语述说了一遍。

　　郭偃言道：“晋国只是发生动乱而已，却未必会导致灭亡。昔日，唐叔虞建立封国的时候，曾经找高人占卜过，高人留下了八字谶言：尹正诸夏，再造王国。意思是晋国可以管理其他诸侯，虽然可能会遇到大的灾难，但是会浴火重生，再次创立强大的国家。晋国霸业正在强大的时候，哪里会有灭亡的忧患呢？”

　　里克问道：“若是发生动乱，应当在什么时候？”

　　郭偃言道：“善良的人做好事，会有好的回报。邪恶的人干坏事，会有坏的报应。善恶的果报，不会超出十年。九是数的极限，到了十，数就满了。”里克体会到郭偃的话虽然简单，但是非常明确。

　　再说晋献公宠爱骊姬，欲要册立她的儿子奚齐作为世子。一日，晋献公对骊姬说了自己的想法。骊姬心中非常希望册立奚齐为世子。心中暗想：如今申生已经被立为世子，无缘无故改变，恐怕群臣不服，必然会进谏阻止。再加上公子重耳、公子夷吾，与世子申生互相友爱。三个公子俱都在左右服侍，若是传说出去却没有实行，反而被提防。这样一来，岂不误了大事？

　　骊姬于是跪下回答说：“世子申生早已册立，其他诸侯没有不知道的，况且世子申生贤良而没有罪过。国君若是因为臣妾母子的缘故，一心想要废掉世子申生，改立奚齐。臣妾宁愿自杀，以表明自己的心志。”晋献公以为骊姬是真情实意的，于是放下此事，不再提起。

　　晋献公有两个极受到宠爱狎昵的大夫，一个唤作梁五，一个唤作东关五。他们一起替晋献公打听外面的事情，倚仗恩宠，玩弄权术。晋国人私下里称他们为二五。

　　晋献公身边还有一个优伶，名施，青春年少，姿态优美，聪明伶俐，足智多谋，很会说话，言辞爽快。晋献公尤其宠幸他，出入宫禁，不加防范。

　　骊姬于是便与优施私通，感情很融洽，关系很亲密。骊姬找个机会，把心腹之事告诉了优施。两个人谋划离间晋献公与三位公子的关系，想要慢慢完成夺取嗣位的目标。

　　优施替她出谋划策：“必须以镇守边疆的名义，把三位公子调出都城，到边远地区镇守。然后，我们可以在朝中掌握国家大事。然而，此事又必须外臣开口，方才能够显得忠诚谋划，免得晋献公起了疑心。如今二五把持朝政，权力很大。夫人如果用金币结交他们，使他们共同向国君进言。那么，主公就没有不听从的道理了。”

　　骊姬于是拿出许多金钱和锦帛，交给优施，叫他分别送给梁五和东关五。

　　优施先去拜见梁五，言道：“国君夫人愿意和大夫结交朋友，委托我送上轻微的礼物。礼物不够丰厚，难以表达敬意，请大夫笑纳。”

　　梁五大惊失色，言道：“国君夫人何必要跟我结交，必定有所嘱托。你如果不明言，我肯定不能接受。”

　　优施于是便把骊姬的谋划全都告诉了他。梁五言道：“这件事情必须得到东关五的帮助，才可以完成。”

　　优施言道：“东关大夫那里，国君夫人也有馈赠，和大夫您是一样的。”于是两人一同到东关五府中拜访，三个人在一处商议停当。

　　第二天，梁五便向晋献公进谏，言道：“曲沃乃是先君开始封爵的地方，也是先君宗庙所在的地方。蒲地与屈地，这两个地方靠近戎狄，乃是边疆要地。这三个地方，不可以没有人治理。宗庙所在的城邑没有人治理，那么，百姓就没有畏惧天威的心思。边疆要地没有人镇守，那么，戎狄就会产生暗中观望，伺机进犯的意图。如果派遣世子申生治理曲沃，派遣公子重耳镇守蒲地，派遣夷吾镇守屈地。国君在朝中控制驾驭，这样国家就如同磐石一样安定了。”

　　晋献公言道：“世子离开朝廷到外面镇守，这样也可以吗？”

　　东关五言道：“世子，乃是第二个国君。曲沃，乃是第二个国都。如果不是世子，其他的人，谁能够治理曲沃呢？”

　　晋献公问道：“曲沃就这么决定了。但是蒲地、屈地乃是荒野之地，如何可以镇守？”

　　东关五又言道：“没有城墙，就是荒野。建了城墙，就是城邑了。”

　　梁五和优施两个人又在旁边齐声赞美。言道：“一夜之间，我们晋国便增加了两个城邑。对内可以遮挡领地，对外可以开拓疆域，晋国从此以后更加强大了！”

　　晋献公相信了他们的话。于是派遣世子申生去治理曲沃，以便主持宗庙祭祀。太傅杜原款随从前往。又派遣赵夙为世子在曲沃修筑城墙，比以前更为高大，称作新城。

　　晋献公派遣公子重耳治理蒲地，以便镇守边疆。狐毛跟从重耳前往蒲地。又派遣公子夷吾治理屈地，以便威慑戎狄。吕饴甥跟从夷吾前往屈地。派遣士蔿监督修筑蒲城、屈城两座城邑。

　　士蔿先后到了蒲地和屈地，在这两个地方用泥土堆筑城墙，在城墙里面塞满柴草，马马虎虎就完事了。

　　有人言道：“恐怕不坚固吧。”

　　士蔿笑道：“数年以后，这里就是仇敌，建筑那么坚固干什么呢？”

公子重耳是个贤明的人，不愿多生枝节，便接收了。公子夷吾却不答应，如实禀告了晋献公。晋献公很生气，便把士蒍召来，严辞训斥了一顿。

士蒍爬在地下磕着头，回答说：“微臣并不是不能筑成两座坚固的城池，而是有苦衷的。”

晋献公言道：“你有什么顾虑，说给寡人听听。”

士蒍言道：“微臣曾经听说过这样的话。没有祸事而显得忧愁，一定会招来祸事。没有战事而修筑城墙，一定会招来战争。我当时奉命去修筑城池，如果不去，就是违抗命令，这是不敬。如果我把城筑得很坚固，将来难免不被敌人占领。到那时候不容易攻打，无异帮助了敌人，这是不忠。不敬、不忠都是有罪的。我是为了顾全这两方面才这样做的。现在城墙虽然不坚固，但是只要主公能够实行德政，安抚百姓，两位公子就会很安全。根本就用不着修筑城池。而且，说不定三年之后就要对这两座城邑用兵，到那时候，对主公而言，就更不用坚固了。”

　　晋献公听了他的话，还认为他是巧言诡辩。士蒍退了出来，心里有很多感触。于是赋诗一首，题为《狐裘歌》，言道：

　　狐裘蓬松尨茸，一国却有三公。

　　政令不能统一，令我无所适从。

　　书中交代，狐裘乃是贵族的衣服。尨茸形容杂乱无章的样子。这里是指非富即贵的人很多，比喻嫡庶长幼没有分别。士蔿预见到骊姬必定有夺取世子地位的计谋，因此说出了这样的话。

　　世子申生、公子重耳，公子夷吾俱都远在晋国的边境，惟有公子奚齐、公子卓子在国君左右服侍。骊姬加倍用献媚的方式博取更多宠幸，进而蛊惑晋献公的心智。

　　后人有诗言道：

　女色从来是祸根，骊姬宠爱献公昏。

　空劳畚筑疆场远，不道干戈伏禁门。　

　　这时候，晋献公重新组建了两支军队。晋献公亲自率领上军，又命令世子申生率领下军。他带领着大夫赵夙、毕万攻打狄国、霍国、魏国，把这三个国家全都消灭了。把狄国赐给赵夙作为采邑，把魏国赐给毕万作为采邑。

　　通过这次出兵，世子申生的功劳更高了，骊姬忌惮他也更厉害了，而她的谋划也更苛刻更毒辣了。此事暂时搁在一边不提。

　　正是：

　青竹舌口蜂尾针，最毒不过妇人心。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伏广晨，字子卿，笔名墨灵、飞帆，号九龙居士、伏龙先生、龙图阁主人，当代知名画家、作家、古典主义诗人、辞赋家、童话作家、雕塑家、篆刻家、学者、星探、电影编剧。清代宫廷画家伏琳曾孙，百岁老画仙晏济元弟子，道教全真龙门派二十八代弟子，嵩山少林寺俗家弟子，宫廷描金龙凤画法传承人，现代彩墨龙凤奠基者之一，新生代画龙第一人，当代五大画龙名家之一，国家一级美术师，现为中国美术协会会员、中国书画家协会会员、中国工艺美术协会会员、华人华侨艺术家协会会员、海峡两岸书画家协会会员、首都书画院会员、赤都书画院副院长、中央电视台水墨丹青书画院会员和签约艺术家、嵩山少林书画院副院长。2014年在人民大会堂获金奖，并被授予最具潜力书画家称号。2016年被评为最具潜力书画艺术家称号。2017年中国邮政和中国集邮网联合发行了翰墨丹青耀中华――当代名家伏广晨系列邮票。辞赋代表作有《龙赋》、《凤赋》、《榜书赋》 等。神魔小说代表作有《万仙图》、《封神传》、《玉狐媚》等。历史小说代表作有《五代十国英雄传》、《吴越英烈传》、《钟相杨幺起义》、《契丹王朝》等。武侠小说代表作有《血溅五台山》、《草原飞鹰》、《少林十八家拳法传奇》等。现代小说代表作有《荒村》、《孽缘》、《魔城》等。青春文学代表作有《隔壁班的女孩》、《花季》、《别让学习耽误了早恋》等。人物传记代表作有《我的曾祖伏琳》、《我的师父晏济元》、《我的师伯张大千》等。诗歌代表作有古体诗集《桃花诗》、《百龙诗》、《百花诗》、《咏史诗一百首》、《论画诗一百首》、《伏广晨题画诗精选》，现代诗集《夜半鲤鱼来上滩》，爱情诗集《相思扣》、《月儿姐》，儿童诗集《小蜗牛》等。散文集代表作有《阳光录》、《渝行散记》、《三生石》等。故事集代表作有《赤峰地区传说故事集》、《中国道教故事集》、《小朋友喜欢的365个科学家》、《小朋友喜欢的365个艺术家》、《献给直销界的365个故事》等。国画作品代表作有《百龙献宝图》、《百凤朝阳图》、《五十六神龙图》、《千古奇书山海经》（插图本）、《中国一百名山》、《世界一百名山》、《星空系列》、《世界未解之谜系列》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