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乙路口

十年一轮回

太乙路口，也是我的路口。

西安城角外南北伸出四条路，分别是太白、太乙、太华和星火。东南城角向南直对太乙山，也就是今天的南五台山，故名太乙路。唐曾设台遥祭昭陵，以祭台为中心形成了村落，取名祭台村。“向晚意不适，驱车登古原；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便是这里。

太乙路口是时尚与保守、烟火与政务的界点，站在路口交警的视角环望，东北临街星星点点营业的破旧商铺，各式错落的招牌，隐匿在杂乱的梧桐树下，不正经。东南死板灰暗的写字楼，花里花哨的品牌服饰、餐饮，密密麻麻的球形石墩，圈出巴掌大的小广场，标榜着繁华。西南半开放的祭台社区，算是最有人气的存在，商贩、酒肆、小吃城，眼巴巴地盼着上帝的莅临赏光，岂不知食客需历经楼道大妈、保自身安都费劲的保安半似打量半鄙夷的目光审视，充满了烟火气。西北密林里若隐若现隐匿的政务标识，伸张着肃严的压力，伸缩栅栏里，朝九晚五族，频繁抬杆彰显着日理万机。

我暂住于此——太乙路口西南的祭台社区。

或许是上了年纪，坐在临窗街边办公室，吹不贯空调，敞着窗。总能在急促的鸣笛里抽出思绪，在辱骂耍泼的聒噪里感悟生活不易，在斑斓夜色的霓裳里感受孤寂，在烟熏叫卖声里品位酒色财气。一天天、一月月，周而复始，分不清前天与昨天，今天与明天，两点一线，百八十步，形同枯槁，神识残留脑间。

无心之举做有为之事，何事？无趣之行藏有趣魂灵，又是何趣？不知为何，也不知何为。何年何月，又是何人，身处何地？理解不了他人日复日的坚强，谁知是否无奈。理解不了车水马龙的繁荣，谁知是否虚无，踏着寸金的寸土，感受过客的幸运，归途有期，定是明日，也必是。

这个路口像极了开元十字，繁华与破败、生死与期许，像极了我的现下，期待与过往、躺平与折腾。担忧着走进死胡同，再转身已无岁月的施舍；担忧着驻足选择，又错过了老天的眷顾。往前一步对还是错，管不了，总会有个结局。停不下，生如逆旅，随波荡漾尚不可取。

再看一眼太乙路口吧，再听一次口舌的纷争，再惊一天扎心的汽笛，在百态里追寻生活的意义，在迷茫里索取着迈步的动力。这是我的路口，来不及回眸，已过去。埋头向前，不问西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