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一趟贵州爽歪歪

窗含落鸿

　　跨入二十一世纪以来，贵州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成为了生态环境保护最好的大省，受到了世人的瞩目。近两年我几乎天天在电视屏幕上看到有关贵州的公益广告：走遍美丽神州，最美多彩贵州。2023年 8月12日，我们一行四人乘高铁由成都至贵阳历时2小时53分踏上了去贵州的七天旅程，这一路走来，由亲家公老杨自驾朋友的车，我们游历了贵阳青岩、六盘水百车河、赫章韭菜坪、威宁草海等景区。饱览了贵州黔西北的青山绿水，我从心里赞叹：贵州之美，名不虚传！

　　贵州之于我，与生俱来就有一种亲近感。作为川人我自小生长在赤水河边，可以说我是枕着赤水河的涛声长大的。我的故乡叫赤水河镇，跨过河就是贵州毕节市七星关区清水浦镇的南关村。因与贵州一衣带水，我们的习俗（含吃穿用度）跟贵州人其实无分别。由于有着这种渊缘，当8月12日11点53分我拖着行李箱步出贵阳火车北站，一踏入贵州的土地时，我从心里竟莫名的产生出来12万分的激动。从心底里呼唤了一声：贵州你好，我来了！

　　当日中午，由贵阳的朋友接站，我们经大约半个小时的车程，去至贵阳花溪区的青岩古镇，在一家民宿餐馆就餐，经与热情好客的主人一番推杯换盏后，我们由主人引导参观了贵州著名的青岩古镇。古镇建在一个山坳上，由下往上观，高高的城门楼很气派也很壮观。连接着门楼的寨墙像长城般顺着山势蜿蜒。青岩古镇距今有600余年的历史，镇上民居其明清建筑风格保存完好，是国家5A级旅游风景区。

　　我们行走在青岩古镇的街路上，街路由青石板铺就，整个镇虽四通八达街巷深深，却人头攒动。由于近年来贵州成为旅游热点，加之青岩古镇又是旅游者到贵阳必去的网红打卡地，在行走间所到之处游客摩肩接踵格外拥挤。瞧着街路两旁不时出现的青石寨墙，那经风雨浸湿，青苔拂面的石缝中长出的衰草，给人奉以不屈抗争的沧桑感。据古镇史料载，抗战期间，八路军住贵阳办事处曾将周恩来父亲周懋臣、博古和李克农家眷接到此镇“避难”。我们留意了位于青岩背街2号的此处民居，绿树浓荫处的居所尤显古朴悠然。

　　青岩古镇给我们留下很深印象的，是贵州省清朝第一个文状元赵以炯府邸。 此故居座落在古镇状元街1号，门楣上“琴鹤谱志，论语传家”几个描金大字，显示了府邸雅阁文气和主人国学尚儒的志向。进得院内，雕梁画栋的窗扇，青光可鉴的青石地板以及雕工精细的床榻和案椅令游客啧啧称奇。我最欣赏的是此建筑虽占地700平方米，却不显山露水，气派而不张扬，宁静中透出恬淡，书香气隐隐拂面。

　　青岩古镇是贵州四大古镇（青岩、镇远、丙安、隆里）之一， 此处的景观特点体现在古镇的历史军屯价值，行步于此镇的街巷拾阶而上，抚摸着街路两旁石墙，尤感古韵深深。此镇不仅街巷用石铺砌，民居也是石砌的围墙，柜台、庭院、镇容布局沿袭明、清格局。保存完好的朝门、腰门以及瓦屋面、重檐悬山、花木门，莫不令游客流连。在进山门之前就餐时曾听席间陪客的青岩古镇党委书记介绍：最近两年随着贵州的旅游热升温，炎夏季节古镇每天要接待游客3万余人。此话很快就在我们的实地游历中获得应验。游览中我们被挤入拥拥簇簇的人流中连拍一张摄影照片都觉困难，窘境令我们哑然失笑。

　　参观青岩古镇的行程结束后，当晚我们入宿贵阳市内一家星级酒店，因多年没到贵阳，大家游兴满满，待入住酒店手续办毕就在贵阳朋友的引领下去逛离住地600米左右距离的青云市集街。此市集位于贵阳市中心，距贵州省委、省军区等机关仅数百米远。待进得街市其热闹程度令我们莫不惊叹，但见熙熙攘攘的街巷人声鼎沸，灯红酒绿，烟火气特旺。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酒味、烧烤味，听闻着似演奏般乒乒乓乓的锅碗瓢盆交响曲，众人都说与成都市内的锦里繁华度丝毫不差。

　　对于贵阳，我是一分熟悉百分陌生。记得1998年我带领单位当年评优员工及家属利用春节假期赴昆明旅游后至贵阳，宿在省政府财政厅招待所，印象中贵阳市面积不大，高楼也不多，但市容比昆明整洁干净。现在逛贵阳目及之处高楼林立，立交桥和高速路纵横交错，颇有大都市的气派，真是今非昔比。瞧着眼面前匆匆掠过的红男绿女，我瞬间想到了五十余年前一天，我所在小镇上，少年的我与乡亲们一道观看的那场由贵州毕节宣传队赴赤水河慰问守桥部队指战员的演出场景，舞台上那身着绿色军装，梳着两根小辫的姑娘，其轻盈的舞姿，尤其是脚上那双洗得泛白的军用胶鞋，给我留下了很深印象。听别人说那独舞的演员来自大城市贵阳，从那时起大名鼎鼎的“贵阳”便在我这个乡下孩子心中留下了很深的美好印象，以致数年后听闻电影《红河谷》中的女演员宁静也是贵阳人，凭此竟成为宁静的编外粉丝。如今走在贵阳的大街上，我在想当年的那位独舞姑娘，如今定然是白发苍苍的老太婆了吧，不由兀自慨叹：真是岁月匆匆，人和城市都在变，可只有城市才会越变越漂亮。

　　第二日晨，阳光从东山头刚洒入贵阳街路，我们四人由亲家公驾驶越野车已驶上高速，向此行的第二站六盘水市奔去。车窗外但见高速路在山间里萦绕延伸，越野车逢山穿洞遇壑过桥，穿云破雾像快艇般在大山的波峰浪谷中潜行。汽车行了大约近3个小时，终于到了一片开阔地带，眼前豁然开朗，车窗外逐渐闪现出了层层叠叠的高楼大厦。见此景我们都意识到此行目的地六盘水市到了。

　　驱车进入六盘水市，我们都被眼前整洁干净的市容，繁华靓丽的街景，以及风格各一的建筑迷住了，我从心底轻叹了一声：哇塞，这是六盘水吗？这活脱脱就是魔术大师变了戏法嘛！

我能有这样的惊叹不是偶然的，1974年夏天，我曾与我二姑父到贵州水城为赤水河公安派出所做过一次专案外调。那时出差乘坐着长途班车由家乡出发到水城都要走四天，汽车在弯弯曲曲的山区碎石公路上行走，到目的地已是尘土满面。记得初识六盘水市的那天，还没有城市街道，只见平坝中间蜿蜒的路轨在烈日照射下泛出光亮。道两旁分布着两排绿皮颜色的简易板房。山坡上建起的是红砖楼房，硕大的烟囱东一处西一处，似排出战阵突突地冒出浓烟。当时的六盘水热火朝天的工业场景，把我这没见过世面的四川插队知青给震撼了，心想，要是能在这个地方工作，那可是真叫好！

　　如今的六盘水当初的模样已是荡然无存，街道市容给国内许多大中城市的面貌一个样，六盘水因夏天凉爽而别称“凉都”，我们所入住的“印象凉都”酒店属五星级，西式的装修风格，宽大的厅堂，以及精湛的工艺木雕摆件，让我们这批走南闯北见过不少世面的老年游客也为之赞叹。在六盘水市住了两天，酒店附近就有诸如万达广场和红星美凯龙等大型购物商厦。傍晚我们在“印象凉都”酒店周围逛街，晚霞映照着街路，霓虹闪烁，人流如织，在三伏天里感受着凉风习习，真是神清气爽，心情格外舒畅。

　　六盘水市是由贵州六枝、盘县、水城三个地区组成的三线建设特区移民城市。此次六盘水之行我们特意参观了建在该市的《贵州三线建设博物馆》，此馆位于钟山区荷城街道老城区内。是国内第一家以“三线文化”为主题的博物馆。馆内收藏了三线建设时期极具代表性的生产工具、生活用具以及历史文献、歌曲、图片等。这个博物馆以60—70年代特殊历史时期为背景，展现了我国“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大力协同，无私奉献”三线建设的特殊历史。2017 年入选“国内最值得去的八大博物馆”之一，属全国爱国主义教育示范基地。在现场我们参观体验了图片资料和布展实物，都为全国各地奔赴贵州无私奉献的“三线人”精神而感动。

　　在六盘水市旅游期间我们驱车去离市区40余公里远的百车河景区游览，越野车由山顶在曲里拐弯的盘山公路上往下盘旋，其山势和公路跟我家乡县道箭竹坪至德耀镇很相像，待到车行至谷底，一条清澈流淌的河流豁然出现在眼前，在河的两岸分布着无数个水车，在山尖朵朵白云的映衬下，水车吱吱呀呀地在河边旋转着，真是美极了。本来连续旅行坐车大家都感疲倦，在车上随着车身颠簸已经呈现出昏昏欲睡的姿容，瞬时之间，都有了精神，车刚一停稳就纷纷赶往水车旁去拍照留影。

　　百车河真是美极了，哗哗流淌的河水泛着清波，不时有水鸟在河面上掠飞，蓝天白云下，河岸边白墙灰瓦的江南式建筑风格民居恬静地伫立在竹林下，边游览，我边羡慕那些廊檐下悠闲地采摘着蔬菜的当地居民，真庆幸亲身感受到了现实中这一幅幅“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世外桃源美丽风景画卷。

　　8月16日我们一行四人慕名前往毕节市所辖赦章县云上花海野韭菜坪，上午10点时分到达二台坡阿西里西贵州之巅星空营地，在白云朵朵的高山湖水畔，傍着绿草茵茵的帐篷、蒙古包，众人游兴满满，纷纷拿出手机对镜拍摄。

营地里有许多年轻人，露营帐篷里已铺上了洁白的被褥，见有的小伙姑娘正忙着摆弄相机，经问他们是准备着当晚用单反慢门拍摄星空。据说帐篷住宿费是每客八百元。正说着话，亲家公的赫章县战友，老李已从县城赶来，听老李说这几天野韭菜坪的云上花海开得正火，惹得性急的亲家公老杨忙着把星空营地的住宿登记退了，大家又坐上老李的车往野韭菜坪赶去。

　　在赶往野韭菜坪途中热情的老李夫妇引我们在一家乡镇菜馆品尝了当地的牛肉酸菜火锅，也许是饥肠辘辘，味道还真鲜美。饭毕游兴大增，于中午1点左右就拢了此行目的地野韭菜坪景区，众人下的车来，但见山门缆车售票处已是人山人海，排起了等待上山的游客长蛇阵。

　　见此景众人忙纷纷掏出随身携带的《身份证》和《退役军人优待证》等证件，到登山缆车售票窗口买票。热情的老李见排列的队伍较长，考虑到我们这几个老退役军人都上了点年纪，忙挤到窗口询问售票员可否凭优待证优先购票，没想到正低头忙着数钱的女售票员不耐烦地扔出来一句：那不行，这对其他排队的人不公平！

　　闻售票员此言，我们都有些丧气。原本在途中就餐席间，听亲家公老杨与他的战友老李摆谈到他们那批老西藏军人故事都很激动的我，越想越有点生气。听老李讲他在西藏高原服役时，因会点木工手艺，在西藏林芝和日喀则当兵的时日，曾亲手为那些在高原牺牲的战友做过14口棺材。故事中还听到他们在日喀则服役时，雪山哨卡途中有个将军崖。说的是1984年1月，西藏军区司令张贵荣发誓在他任职期间一定要走遍所有辖区内的高山哨卡连队，他在巡视连队期间，一手拄着拐棍，一手拉着马尾巴艰难前行，当行至日喀则一处哨点接近山顶处，因突发心肌梗塞，经抢救无效去世。将军死后按其生前遗愿就葬在其牺牲处，部队为其立碑“将军崖”。如今张司令献身的地方已通了战备公路，从此路过的军车，都要向将军鸣笛三声，以示敬意。

　　“算了吧，我们别给她计较” 正当我在想“军人的牺牲岂止在战场”时，一旁的亲家母张大姐劝在正厅任上退休的老杨道。她也是一位军转干部，是藏区服役多年的老西藏，见鬓发斑白的张大姐如此说，我从心底里感触：虽脱下军装多年，但咱骨子里仍然是个兵。于是哽在心里的不快一扫而光。在野韭菜坪游览的一下午，见到漫山遍野开得正繁的野韭菜花大家高兴极了。在山上，我拍摄了许多黔岭山花照片，其中一张《远山》的摄影图片发在朋友圈被摄友称赞说：大片！

　　从野韭菜坪观赏了云上花海后，当晚我们住宿赫章县城，晚餐受到了我亲家公几位赫章县战友的热情接待，老李刚搬了新家，所居住的小区环境由电梯入大门，既漂亮也气派，老李带我们观赏了他的根雕作品和收藏的奇石，其制作收藏无疑是专家级水平。第二天在老李的陪同下我们又驱车三十公里到威宁县游览大名鼎鼎的草海风景区。

　　威宁草海，属长江支流横江上游洛泽河源头湖泊。位于贵州省威宁县城西。常水水面31平方公里，水深最大达9米，海面呈佛手形。是贵州最大的天然淡水湖泊。因湖中水草繁茂俗称草海。到景区，我们围着湖驾车转了一圈好容易才找到进湖边的小路，经与当地渔民打听，原湖中的游船和渔船因保护生态环境而封禁。大家只好在附近找了一户农家，以烧包谷和烧洋芋为餐，就着四季豆煮瓜儿的菜汤，佐以青海椒，吃得津津有味。

　　在威宁草海遗憾返回赫章县城住宿，第二日晨我们四人由亲家公老杨驱车赶回贵阳，当日下午，亲家公老杨（时任西藏军区通讯团副团长）的老部下小冯（如今已是担任了多年的团政委转业至贵州省政府机关任职副厅级）的热情接待，小冯把招待宴席特意设在了贵阳北京西路世纪金源大厦的楼顶生态园，我们坐电梯升至楼顶，正值霞光晚照，见动植物园中一只记不住名的小动物高昂着头，我甚觉可爱，用手机为其随拍了一张照片。自那日后我偶翻此照联想到席间大家热议的在旧社会有关贵州谚语“天无三日晴，地无三尺平，人无三分银”以及“夜郎自大”的成语。心想如今真是夜郎国多娇，黔景如画。这或许该是许多游客都有的贵州之行的新观感吧。

　　临离开贵阳回程的上午在小冯政委的陪同下我们游览了位于贵阳南郊的花溪公园，园内树木清幽，溪水潺潺，晨光照入一处葡萄架，见到周恩来总理一张50年代荡舟花溪笑容可掬的巨幅照片盛觉亲切。上高铁后见邻座车窗旁一位操着贵州口音穿着时髦的姑娘刚坐下就拿出手机忙着对镜瞄妆。我记起来一句话叫“黔女多秀”，随之感慨如今的年轻人真幸福，不由得为我们这一代人不畏吃苦、牺牲奉献的精神产生了自豪感。随着列车的高速行驶，我在车上渐入了梦乡……

　　此篇行文至此特别鸣谢赴贵州之行期间老西藏兵建军、光富等战友的热情陪同和接待！特致以标准的军礼！

摄影：窗含落鸿

游记：何 有 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