亳州、扬州、镇江、淮北——四城八天七晚的文化之旅

Uncle G

序言：这将是一篇杂文游记，而不是攻略……

题记：题目起的很纠结，最后决定用最简单明了的表达方式。

背景一：上篇游记完成之后，被大学同学评价为“吴钩明似月，楚剑利如霜。”吴钩与楚剑，下江南的心绪又澎湃了起来。

背景二：暑假伊始，小红书告诉我，北京、南京、广州、西安、成都、苏州……比着人人挤人人。我喜欢人，但是不喜欢挤。在中国有这么一座城，唐宋元明清时的文人骚客争相往之，一叶小船一曲歌，一壶美酒吟佳作。扬州、广陵，花一样的名字，错过了三月，不愿再错过今年。你一句春不晚，我便到了真江南，即便她在江北岸。考虑到开车到扬州单程需要8个多小时，于是决定来去选择在皖北短休、游览（所到四地都不限号限行）。事实证明，这确实是一次文化之旅。

第一日：郑州—亳州-博物馆-花戏楼

      亳州，猜测除了商丘和周口，绝大多数河南人都很难念出这个地名。虽然这里的口音和豫东河南话高度一致。亳[bó]州，又叫做谯[qiáo]城，涡[guō]河穿城而过（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全部读错）。春秋战国时这里和周口东部一起叫做陈国，后被楚国所灭。今天的亳州是我国中药材集散中心，不知道这和神医华佗是谯城人有无关系。

      一直都知道曹操是亳州人，到了博物馆（不用预约），才发现老子、庄子、张良……甚至是花木兰（文学、戏剧人物）都成了亳州人。名人之争的话题似乎永远都会继续下去。亳州博物馆从进门处看是古城楼式建筑，国家二级博物馆。地方不大，访客不多。馆内曹操家族墓出土文物令人印象深刻，这谁敢说曹操不是亳州人。博物馆从时间、各种器物、图文、建筑（仿古街）等方面述说着亳州的历史。一种很有趣的感觉：“我（博物馆）”也不展出他馆之物，我的藏品似乎也不外展。纯属个人一时之强烈感觉，非常有趣。从这里开始，为亳州游，开了个好头。

      穿过南京巷（钱庄4A，在整修）附近的老建筑，会感觉到各地都在打“仿古牌”。花戏楼（4A，门票45，导游证免费，教师资格证半价），紧邻涡河，始建于清朝初期，原为山陕会馆，也是关帝庙（看过多地的关帝庙里皆有戏台）。这里的与众不同之处在于花戏楼的大门为砖石结构，砖墙上布满了各式砖雕。据说有人物115个，禽鸟33只，走兽67只，组成《三顾茅庐》、《白蛇传》、《吴越争霸》等各幕戏曲故事和民间典故。此时此刻，只想感慨中华匠人们的高超技艺。进入大门后是戏楼，木质戏楼的各处皆是木雕，木雕的内容主要是三国戏文，一个个栩栩如生的三国人物跃然梁木之上，虽历经岁月风霜却仍色彩艳丽。景区面积不大，却很有特色。

第二日：亳州曹操地下运兵道—扬州-东关街

      从小喜欢读《三国演义》，喜欢曹操，这是公开的。听说地下运兵道发现了8000米，只对外开放700米，很是失望。直到转完这700米才明白，8000米的地下迷宫，真不容易转出来。曹操地下运兵道在市中心，是中国现存最古老、保存最完整的地下大型军事设施（4A，门票45，导游证免费，教师资格证半价）。有人会问兵道的作用在哪里？比如，曹操夜晚将士兵通过兵道运送出城外隐藏，白天浩浩荡荡开进城内，如此往复，颇具威慑力。曹操地下运兵道非常有特点，带来前所未有的体验。由于起的晚（10点），没有吃到当地名小吃牛肉馍，有点失望。亳州，没有令人失望。

      傍晚时抵达此次出游的重头戏，扬州。聊一聊对扬州的认知吧。扬州的历史知名度已无需赘言，随便拉出几个名字：张若虚（《春江花月夜》）、白居易、杜牧、欧阳修、王安石、秦观、扬州八怪……或生长于此，或在此地为官，都留下了脍炙人口的诗歌文章。20多岁的李白在扬州吃喝玩乐了一年，后来跑到了武昌见到了孟浩然，写了一首诗，带火了黄鹤楼和农历三月的扬州城。至今清晰的记得，2008年的时候郑州还没有直达扬州的火车，需要先坐到镇江再转大巴前往。曾几何时，长江沿线的城市铁路网并不发达，可能是因为有水路运输的缘故。郑州要感谢铁路，扬州则理应向水路致敬。

      住在了文昌阁、四望亭（历史建筑）附近，开启了这两年逐渐流行的夜游模式。穿过彩衣街（小饭馆多）来到了东关街（东关历史文化旅游区4A，免费）。东关街紧邻古运河，街道上不少百年老店，如起家于此的谢馥春香粉店（1830年），大名鼎鼎的个园也位于此处。如今的主街道店铺林立，人声鼎沸。街区的东侧紧邻古运河处是东门遗址，城门的门洞，可以透过玻璃地板，看到底下唐宋时期的城墙遗址。

第三日：扬州瘦西湖-大明寺-仁丰里-皮市街

      瘦西湖（5A，门票100，导游证免费，教师资格证半价），我来了！如果说此行有最主要的目的话，那就是一睹瘦西湖的风姿。因为我真的好想到这个地方，没有理由，就是执念。“天下西湖三十六，就中最美是杭州”（苏东坡），我没有跑题。作为城市湖泊，杭州西湖、武汉东湖、济南大明湖、苏州金鸡湖、桂林四湖等，觉得她们的景致和风格各异，各有特色。但是游览结束后还是觉得瘦西湖有一种独特的韵味。我不想复制粘贴官方的华丽辞藻，只想表述我内心的真实感受。瘦西湖真的很瘦，感觉真的好像是宽阔版的市区河道网，河道两侧是郁郁葱葱的绿植；感觉真的好像是江南的园林，一步一景似乎是江南园林的标准；不知道为什么我想起了北京的颐和园，难道是因为乾隆帝也喜欢这里，或许是因为湖边的一些景致（如：五亭桥、白塔）足够大气。但我最喜欢的是那座二十四桥，因为杜牧说：“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戏谑调侃自己的好友之余，映射出扬州花样般的生活状态，画面感长久停驻于脑海之中。南门进，北门出，四个小时的游览不嫌费时。

      大明寺（4A，门票45，导游证免费，教师资格证半价），出瘦西湖的北门不远处即是。大明寺依山而建，始建于南朝。不知到杜牧笔下的“南朝四百八十寺”中，是否也有大明寺。依稀记得20多年前的历史课本中介绍了东渡日本的鉴真和尚，这位鉴真和尚便出于此寺。从“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佛塔）”一句中可知佛塔有七级，大明寺内的栖灵塔共有九层，可见寺院也是分级别的。

      仁丰里，又一条历史文化街区。这里没有东关街的喧嚣，这里有着属于她的宁静。可能是因为这条更像是胡同的街道两侧没有鳞次栉比的臭干子、火爆大鱿鱼、奶茶店……一丝优雅与一丝清新是我对于这条古街的评价。不远处的皮市街又是一条网红街，我不太喜欢网红这个词。到达时又是夜幕来临，霓虹灯下的街道确实漂亮、迷人。只是街道不再是皮货生意，而是汇集了所谓的网红店铺。

第四日：扬州中国大运河博物馆-何园-个园

      扬州的兴盛得益于运河的存在，这是此次扬州之行最深的感受。扬州中国大运河博物馆是近两年竣工并对外开放的，因此场馆内充满了科技含量。或许是因为免费，或许是因为名气太大，或许是因为体验感太棒，此处真是扬州最火爆的打卡地，没有之一。1、2、3、8号馆尤其推荐，沉浸式效果是目前在我所到博物馆体会最深刻的。细节不用赘述，网上都有资料。记得提前一周预约。

      何园（4A，门票45，导游证免费）。始建于清代光绪年间的何姓私家府邸，被誉为“晚清第一园”。很喜欢这个园子，因为她的风格从未见过。何园的主要特色是充分发挥了廊道建筑的功能和魅力（两层），1500米“复道回廊（记住这个词）”，是中国园林中少有的景观。还有“骑马楼”，亦非常有特色。相较于院内多出花园景色，我更喜欢和新奇于她的建筑风格。

      个园（4A，门票45，导游证免费）。记忆中中国有四大园林，北京颐和园、承德避暑山庄、苏州拙政园，以上三处毫无争议。扬州人认为，第四个便是个园。来之前我倾向于这个说法，因为我可以收集齐四大名园了。一直耿耿于怀的是当年与留园擦肩而过，因此我没有“四大园林”这个话题的投票权。个园为盐商所建，盐商，清王朝时代相当有钱的一个团体。所以清朝有“生在扬州（投胎到盐商家族），玩在苏州，死在徽州”一说。全园分为南部住宅、中部花园、北部品种竹观赏区。据说个园的“个”就取自竹叶的形状。个园中最大的特色便是"四季假山"的构思与建筑，在面积不足五十亩的园子里，开辟了四个形态逼真的假山区，分别命以春、夏、秋、冬之名。游览至此，再次感叹江南的富豪们真会享受，对比下山西的大院，实无此景，或许是追求不一样。

第五日：扬州博物馆-镇扬汽渡过江-镇江西津古渡

      扬州博物馆又被称为“扬州双博馆”，由扬州中国雕版印刷博物馆、扬州博物馆组成，4A，参观者不多。其中国宝厅的元霁蓝釉白龙纹梅瓶由元代景德镇窑出品，传世仅见三件，属镇馆之宝。

      “京口瓜洲一水间，钟山只隔数重山。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王安石途径扬州、镇江时写下此诗句。瓜州在扬州，京口是镇江，皆为当时之渡口。于是追寻着这位半个河南老乡的足迹，开车乘渡轮过江。之前从未有过把车开上渡轮的经历，一直想体验一把，这也是扬州出租车司机的建议。渡江全程10分钟，连人带车15块钱，比走润扬大桥（高速）似乎还便宜，感受当地，这是我喜欢的旅游。怀着激动与忐忑的心情，小心翼翼而又轻松愉快的把车开过ETC收费站直接上船，上船后下车在甲板上吹吹江风，领略一下夏日的长江风光，时间虽短，但毕竟是第一次，一路都在欢欣雀跃。渡小车15元（含车内所有人），渡人3块。这不是旅游线路，这是两座城之间的日常。

      西津古渡（4A，免费。内有小景点收费，导游证免费），承载着镇江这座江南重镇太多的历史。李白、孟浩然、苏轼、米芾、陆游、马可·波罗等太多太多名人都曾来此打卡。如今的景区应该是在原有基础上扩建的，居民大抵是已经迁出，但是依然能看到古街的模样，脑海中浮现出当时的景象（重庆的磁器口似乎亦是此种功能）。“观音洞、昭关、石塔、救生会、历代石阶……”无一不向我们讲述着这里的过往。

第六日：镇江博物馆-金山景区

      镇江博物馆4A，就坐落在西津古渡景区，提前1-2天预约即可。博物馆单体不大，令人称道之处是她的综合面积不小，因为还有不远处的五幢英国领事馆旧址（在整修）、马路对面的近代史展厅；似乎还有市区的梦溪园（沈括故居）、赛珍珠故居（在南京大学也见过她的雕像）。这些场馆从不同的维度讲述着镇江城。

      镇江游有“三山一渡”之说，金山、北固山、焦山三座几十米高的临江小山各有景致，猜测是联合评定的5A（全国似乎都在这么玩）。先来了名气最大的金山景区（门票50），金山寺就在这里。80后是看着《新白娘子传奇》长大的，所以很好奇“水漫过的金山寺”到底是什么样子。法海，你不懂爱，似乎鲁迅先生也不喜欢你。寺在山上，但是见寺不见山，这就是金山寺与金山的关系。不同于传统的寺院坐北朝南，金山寺大门西开，各色建筑紧密散布其于，风格奇特，独树一帜，着实令人打开眼界，因为与众不同而使人记忆深刻。景区的中泠泉又名“天下第一泉”，据称是唐代陆羽所评，有别于乾隆所评定的济南趵突泉。泉眼原在扬子江心，万里长江独一无二（今长江北移了一小段距离）。“寒雨连江夜入吴，平明送客楚山孤。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唐代大诗人王昌龄在泉边的芙蓉楼送别他的好友辛渐，也使芙蓉楼天下闻名。

第七日：镇江北固山-淮北濉溪古镇

       “周郎妙计安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北固山上甘露寺，戏剧、小说都认为这里是刘备娶妻（孙尚香）之地。祭江亭为孙尚香香消玉殒、投江自尽之所。一座小山之上承载了相当篇幅的三国故事。戏剧、小说似乎很喜欢让爱情故事发生在寺庙中，比如山西运城永济的普救寺里发生了张生和崔莺莺的爱情故事，“张生爬的那棵树还在”。北固山有一北固楼，辛弃疾登楼高呼：“何处望神州，满眼风光北固楼。千古兴亡多少事，悠悠。不尽长江滚滚流。”北固楼今夏整修，无缘登楼眺望神州，愁愁。门票也从40元降到了20元。焦山景区由于时间和体力的关系就放弃了，其实挺可惜的，毕竟还没有上过长江中间的小岛。镇江旅游，理应有更大的名气。

      午后返程，经停淮北市休整。中学时代知道淮北市有煤炭资源，紧邻淮北的河南永城也产煤，在那个年代，煤炭、煤老板是实力的象征。有篇课文叫做《晏子使楚》，文中有这么一句：“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虽然严格意义上两个淮北并不完全相同。晚饭后夜游濉溪古城石板街，没有想到返程途中还有如此收获，妙哉。老街有1公里长，5米宽的老石板路，路两旁是店铺，胡辣汤3块钱一碗，和我们河南胡辣汤完全不一样；肉锅贴一元一个，满满的烟火气。

第八日：淮北市博物馆-郑州

      淮北市也是运河上的一座城市，这次出行和运河城市结缘了。淮北市博物馆又名隋唐大运河博物馆，不需要预约；到访的参观者不多，可以非常悠闲的观赏。这次旅行所到四座城市，战国时期都属于楚国；在这几个博物馆内都能看到战国铜剑，这正好映衬了楚人（或许应该说是吴越之地）擅长制剑并好剑之说。最有趣的是中午11:30要闭馆休息，看来在小城工作，生活节奏不快并富有规律，这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然而幸福的事情不止于此。淮北市区内有相山国家森林公园，南湖国家湿地公园（4A，免费），都在市区。真想再留一天，能去散散步。

关于吃的话题：亳州、淮北和河南东部的口音很像，完全可以用各自的家乡话无障碍的交流，饮食也有很多类似的地方。扬州的炒饭、各式包子、烫干丝、狮子头、糖醋鱼，镇江的锅盖面、水晶肴肉都各具特色，只是不太适合我这北方人。以上种种，个人觉得三丁包最符合我的喜好，仅仅是个人观点。

尾记：半年前的寒假，旅游热门目的地人满为患；半年后的暑假，热度依旧。此次所到四地，亳州、扬州、镇江、淮北，几乎没有遇到接踵摩肩的人群（除了扬州中国大运河博物馆），几乎没有看到带统一标识物的旅行团，因此可以在景区充分领略到旅行的乐趣和意义。小城，有属于她的美好。整个行程1500公里，不是很累。人均不到2000块钱。

 老习惯，一首诗词，结束本文。

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南宋·辛弃疾）

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

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

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

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

四十三年，望中犹记，烽火扬州路。

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

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2023年8月上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