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瓜花开

清风里

医院和家成了我的两点一线。白天照顾父亲，晚上陪母亲。已经有点儿白痴，时间在我的脑子里是模糊的，只是白天和黑夜的艰难更替。

早上赶回家里，天阴着。

院墙外，丝瓜藤已经漫过围墙，形成一面盈动的绿屏。丝瓜花开得很亮，一朵连缀着一朵，如一位位小舞者欢快地舞开了小花裙，舞出了早秋的生机。小手臂长的丝瓜缀在藤叶间，这儿一条，那儿一条，好多都成熟了，在等着母亲来摘。

父亲已吃完小米粥躺在床上。难得的闲暇时间，正当我想让自己稍微躺平之时，母亲电话紧随我后。我心头不觉一颤。

“刚才忘了提醒你，今天是七娘妈生，你要……”电话那头的母亲耐心地交代着我要如何焚香拜拜。与身体无关，悬着的心跟随疲惫的身体一同陷入躺椅里。

七娘妈生，又叫七夕，年轻人心中的中国情人节。但是，在母亲这一代人心里，七娘妈生根本就与爱情无关。

印象中，这一天总是飘着雨的，老房子前的丝瓜架爬满丝瓜藤蔓。丝瓜花的黄在潮湿的翠绿间显得格外的耀眼灵气，它们如可爱的孩童般纷纷绽放着笑脸，迎接着雨露的滋养。大小丝瓜弯成弧型悬挂在架子上，如一盏盏灯笼。

这一天，母亲会提前从田间回来。在简陋的厨房里一阵忙乎之后，你会看到厅堂神龛前的小供桌上摆放着一大碗油饭和一盆丝瓜蛋汤。

油饭的米粒在花生油的油光与酱油的色润里，饱满诱人。零星的海蛎干与香菇点缀得恰到好处。香气伴随袅袅的烟火气弥漫开来，让人口齿生津，肠胃咕噜。而丝瓜蛋汤看似简单，却又是一幅朴实的艺术品。丝瓜是屋前现摘的。被切成一小片一小片的瓜肉，在经过清汤的翻滚后保留着原本的青翠鲜嫩。母亲巧妙地在滚沸的清汤中淋上鸡蛋液，让它开成一朵黄色的蛋花，让人不禁想起屋前的丝瓜花。

拜拜前，母亲递给我一个小碟子，唤我摘七朵丝瓜花来。接过碟子的瞬间，心头会滋生满足的骄傲感。缓慢绕着瓜藤，目光在乱花之中寻觅。每朵花都很好看，都很诱人，都似乎在对你眨眼，让眼缭乱，令心犹豫，不知从何下手。直到屋里传来母亲催促之声，我才有些忙乱地把感觉最好的七朵花摘下，小心摆放在碟子里。

母亲看了看碟中的花，又看了看我，眼含慈祥与期望，好像我就是她眼前的花。

母亲焚香虔诚地祈祷着，为家，为自己的孩子……

屋外，又开始飘雨了，雨丝纷扬在微风里。丝瓜藤漫过院墙，于风雨中轻漾着。丝瓜花依然开得繁，每一朵都很鲜嫩……